《簪樱录》周周与舟

10、第 10 章

　　丽太妃的寿辰直闹到宫门几近下钥才停歇，一行人的身影在夜幕之下不甚惹眼。
　　一上马车，芊月迫不及待摘了帽子，一双明若星辰的眼睛看着李慕寒，“王爷，我有簪樱阁的线索了。不过皇舅知晓的不是太多，还需要我设法联络几位堂主。我今夜回去就马上草拟一个计划，明日呈给王爷。”
　　李慕寒听到此话似是并不意外，点了点头，“今夜已近三更，姑娘先好好休息，我们从长计议。”
　　芊月低头称是，一路无言，到了院落门口与李慕寒互相道了句晚安就急匆匆的回了卧房。
　　“琼儿，快些掌灯。”芊月回到卧房，叫醒了昏昏欲睡的琼儿，“帮我研磨铺纸，皇舅已将母亲联络簪樱阁的关键告知于我，我今晚务必想个法子，联络上簪樱阁的三位堂主。“
　　琼儿一边打着哈欠，一遍给芊月铺纸，“小姐，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修养好，想法子也不急于这一时，为何不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想？“
　　芊月卸着脸上的易容手顿了一下，“琼儿，若我不能尽快联络上簪樱阁，李慕寒留我有何用？若我没用，对他来说，只是个累赘，愿意让我活着就是恩典，又何谈帮我复仇？“
　　琼儿铺纸的手也一顿，回头看着坐在桌前瘦弱的芊月，一双眼睛只定定的看着摆在眼前的樱花簪子，琼儿心头一酸。
　　“琼儿，明日，就是爹娘的头七了，帮我准备些祭品，明早给爹娘上个香。”芊月手握簪子，低低的说。
　　琼儿强忍住泪水，低头称是。趁着出去添茶的空当，躲在门口抹了把泪。
　　芊月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下颌。“莫芊月，你现在没有时间流泪。”芊月拿手帕随手擦了擦脸，站起身，踱步到桌前，看着手里的簪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次日一早，芊月带着琼儿前去李慕寒院落。
　　李慕寒已经在处理公务，抬头便见芊月一身缟素，弱质纤纤的站在庭院的樱花树下。一双眼睛因为熬夜眼眶发红，显得若有泪光。
　　李慕寒放下公务走到庭院，示意芊月坐下。
　　芊月屈膝行礼，琼儿为两人添了茶就退到了暗处。
　　“王爷，我已想到联络簪樱阁三位堂主之法，只是这方法还需王爷相助。“
　　李慕寒低头品茶，“姑娘但说无妨。“
　　芊月拿出昨夜写好的方案放到桌子上，“第一，需要请王爷派人到丞相府的后院，挖一摊樱花祭。”
　　李慕寒点点头，“此事不难本王即可派人办。”
　　芊月又接着说，“第二，还需请耶律小王爷帮忙。”
　　李慕寒看完方案后，沉吟半刻，“也好，总在暗处行事早晚会被顾家的人察觉，不如光明正大，也免遭人暗算。”
　　芊月站起身，“那就先谢过王爷了。”
　　李慕寒点点头，待芊月退下，又将手中她的蝇头小楷看了一遍，随即招来蒙扩，把手里的方案递给他。
　　“照她写的，立刻去准备。”

　　京兆尹的大牢里，两个衙役把地上的女子拖起来。
　　“顾少爷，这是我们今天刚找到的一个女子，跟您给的画像似乎有八分相似，您受累来看看？”衙役一脸谄媚的笑，
　　顾林白并未走向前，他站在牢门前就知道那定不是芊月。
　　顾林白身后的陆通冲了上去，对着衙役就是一脚，怒喝道，“这是这几天的第十个女子了，每个你都说有八分相似。暂且不说跟画像是不是相似，就说莫家小姐那可是仙女一样，就说这几个也就勉强算中人之姿，你也敢一次次的叫我家少爷过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这拿起牢房的鞭子就要抽下去。
　　“陆通，住手。”顾林白出声制止，“罢了，他未曾见过芊月，怎么会知道这些女子跟芊月五官虽有些相似，但却是云泥之别呢。”
　　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陆通狠狠的哼了一声，“也就是我家少爷好说话，不然我非打断你们的腿。”
　　出了牢房，陆通追了上来。
　　“少爷，老爷传话，请您即刻回府，有事商议。”
　　顾林白点了点头，上了马却没往顾府的方向走，“你先回去，说我公务缠身，还不得空。”
　　陆通看着顾林白策马消失的背影，长吁一口气，“又去莫家了吧。”

　　莫家的府邸，似乎昔日间门庭若市的公主府加丞相府在一夜之间就荒凉了下来，虽然七天已经过去，空气中却隐隐的还飘着血腥味。顾林白卸了铠甲，站在莫府门前，低下身去，移开了门口石狮子脚下的一块石头。
　　果然，里面有一封信。
　　顾林白将信取出来，掸了掸上面的灰，犹豫了一下，却没舍得打开，将信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袖筒。
　　这是他和芊月传信的秘密地点，略微长大后两人都懂了男女有别，不方便经常见面，就约定了以这种方式互相传信。
　　顾林白心头泛起酸涩，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的他应该称芊月一声，夫人。她会唤她夫君，还是林白哥哥呢。
　　忽然，一道黑影从墙内翻出来。
　　顾林白一惊，却没出声，跟了上去。不料此人功夫却极好，转瞬就消失在安易坊中。
　　顾林白转身回了莫府，也翻墙进去仔仔细细内外搜了一遍，值钱的金银器好好的在原地未动，不像是贼所为。
　　顾林白更觉得此事蹊跷。
　　与莫家有交情的朝臣皆是文官，自己也早已经遣了探子，里里外外调查了一遍，并没有芊月的踪影，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冒险进莫府？
　　顾林白思索着，踱步进了樱园。
　　这樱花仿佛有灵性，七日前还开的如火如荼，今日却看着衰败了大半，顾林白在樱林站了片刻，正准备抬步走出樱园，眼风却扫到地窖的盖子。
　　盖子上的樱花有新有陈，胡乱的堆在一起，似乎被人开过了。
　　他走过去，打开地窖的门。
　　地窖的入口处落了几片新鲜的樱花，风一吹，进了漆黑的地窖里面。顾林白打开火折子向内探去，火折子却没有熄灭。
　　有人进来过，顾林白心中一紧。
　　他拔出刀，就着火折子的光，环顾了酒窖，发未发现其他人，却看到有一坛酒上，并没有落上尘土。
　　顾林白蹲下，看着这坛樱花祭。
　　顾林白皱紧的眉毛，突然舒展开。
　　莫家已经被灭门，如今知道樱花祭储存在何处的，只有芊月！
　　是她，一定是她派人回来取樱花祭！
　　顾林白抚摸着这坛樱花祭，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芊月，我一定会找到你，拼尽我的全力，也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