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幡然醒悟后》五更天未晓

10、第 10 章

　　看着顾初的动作，谢星泽仿佛颇为意外。证据是他先盯着顾初看了好一会儿，才挑眉：“记仇了？”

　　这是个疑问句，却用的肯定语气。

　　算不上冷漠，也没带嘲讽。

　　甚至有些许先前烤土豆时的笑意和烟火气。

　　有点像逗狗...

　　上辈子，顾初从没感受过被谢星泽主动搭话。这辈子虽然感受过，但男主说的基本也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谢星泽怎么突然开口询问了？

　　有点错愕，顾初没吭声。

　　“说让你当狗，还真记仇了？”谢星泽又问。

　　记仇？顾初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但远离还是应该远离的，接近男主会变得不幸。于是他挺认真地摇了下头，找好换洗衣服，又溜着墙摸进卫生间。

　　顾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谢星泽还在房间，正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玩手机。

　　看见顾初，谢星泽放下手机：“你那义肢一样的配合度，再练也没用。”

　　虽然不知道高冷男主突然发什么疯，为什么屈尊降贵搭话，并且说的话也不咋动听，但顾初不得不承认，这话不算瞎说...就自己这个协调度和配合力，别说一周，就算再练习一年也跳不出原版那样。

　　但好在一整天练习下来，直播间流量有好好往上涨，甚至不只是自己的直播间，朱永好的直播间流量也明显上了层楼。

　　【神仙友情】、【热血青春】等等弹幕一波波滚着。特别是顾初将家里送来的鸡汤分享给朱永好后，弹幕更是险些滚出残影。

　　虽说是新冒出来了公演这档事，但最终排名评定，依旧要跟流量挂钩。这么想想，也不算白占朱永好便宜？对，确实不算占便宜。顾初如释重负般点点头。

　　见顾初点头，谢星泽轻挑眉稍。

　　然而，点完头后，顾初没做任何其他表示。他只是小心翼翼溜着墙边，缩回了床上。

　　沉默蔓延开来，谢星泽盯着顾初发顶翘起的那撮毛，又就假肢问题发表了几句冷嗖嗖的感言。

　　顾初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不知道是他的态度激起了男主胜负欲，还是男主本身就闲的无聊，感言没得到回应，谢星泽起身，径直走到顾初床边。

　　“让你睡了吗？”男主冷冷的声音在顾初头顶响起，“数到3，被子拿开。”

　　顾初半秒钟都没迟疑，在谢星泽数数前，他已经老老实实把被子扯了下去。

　　反倒是谢星泽愣了一下。

　　“拿完了。”深褐色的瞳仁直直望着谢星泽，顾初眼睛里还有刚打哈欠带出的朦胧水雾，“请问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可以睡了吗？”

　　天知道他练了一整天的舞，胳膊腿早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这会儿洗完热水澡，更是全身软得厉害。如果不是顾忌着得罪男主的风险，他是真不想强睁眼皮、探出温暖被窝。

　　盯着顾初水蒙蒙的眼睛，谢星泽沉默几秒：“你明天还跟着朱永好练舞？”

　　这是个纯正的疑问句。

　　顾初啊了一声，挺惊讶。

　　除了对这句没头没尾冒出的话的疑惑，跟多的是感慨：来节目组的这些天，谢星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以为人都没见全，没想到不只见全了，还连名字都记住了。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男主呢，虽说集体活动没出现几次，直播也没开几次，但人认全了，名字记住了，甚至连流量都稳稳搞上去了。

　　然而对男主能力的感慨，依旧敌不过困倦。

　　太困了，以前跟船打鱼的时候，他都不至于累成这样，也不知道跳舞为什么有这么大魔力。

　　看谢星泽没再发话，顾初揉着眼睛，修长的脖颈缩进被子，紧接着是白净细嫩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在顾初再接再厉，打算把整个头都蒙住时，被子忽然被拽住了。

　　被面上，谢星泽两根修长的手指如铁钳。

　　高冷酷炫又星途璀璨的男主，突然拽自己被子？好像有点奇怪？

　　但混沌的脑子无力思索。

　　顾初迷迷糊糊伸出指尖，也牢牢攥紧被面，僵持了几分钟后，顾初半睁半合的眼皮彻底合上，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如两把小扇子，给眼睑打出了两团暗色阴影。

　　看着在自己面前酣然入睡的人，谢星泽目光微凝，紧接着透出夜色般的晦暗。

　　维持着晦暗幽深的目光，谢星泽又打量了顾初几秒钟，转身折返回自己床上。

　　估计是年轻人活力四射，就这么睡了一晚上，顾初再次拿回了胳膊腿的所有权，只可惜，跳起舞来姿势依旧不怎么协调。好在，基本舞蹈动作到底是记住了。

　　按朱永好的说法，再多点时间就好了，再练习个三五天，顾初这套舞蹈就能跳的很好。

　　当然，顾初坚信“很好”这两个字是来自按朱永好的善良，而并非自己的能力。

　　不过，顾初决定接受这种善良。

　　给自己多点鼓励和信心没什么不好。显然，直播间弹幕也是这么觉得的。

　　【初初加油！】

　　【初初你最棒！初初一定行！】

　　【初初我爱你！！】

　　在绝大部分正能量的弹幕中，时不时也夹杂两句【茶里茶气】or【滥竽充数】，顾初练舞间隙不小心读出来过几次，每次读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有细心网友发现了这种情况。

　　【初初，他们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的吗？】

　　【涵养也太好了吧（这都不成大事，还有什么人能成大事？）】

　　【有一说一，人善心美脾气又好，这样的男友请给我来一打】

　　生气吗？顾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确实没生气。

　　先不说彼此是隔着网络的匿名关系，就算真面对面被嘲讽、被质疑，只要没引起实质性后果，顾初都不太会计较。

　　没看被谢星泽冷嘲热讽了一整天，自己都没计较吗？

　　但说起来，也不知道冷艳高贵的男主中了什么邪，昨天晚上嘲讽完嫌不够，今天又盯着顾初整整一天，越盯脸色越难看。

　　等晚上的时候，谢星泽连目光都阴冷了。

　　“你那义肢一样的配合度，怎么好意思舞蹈的？”用阴冷的目光盯着顾初，谢星泽声音也冷的厉害。

　　顾初只感觉仿佛有几片小刀顺着脸颊飞过去，心脏都跟着抖了几下。不过也正是抖的这几下，让顾初顿悟：男主那可是痴心于艺术的人，看自己跳成这样，觉得舞蹈与艺术受到玷污，继而对自己心存不满、心怀怒意、心脏被气疼，是完完全全有可能的。

　　“我倒是也不想跳成这样，这不是没办法嘛。”顾初小心翼翼解释，“不过你放心，选秀结束我就不再跳舞了，肯定不会继续玷污艺术。”

　　谢星泽冷冷盯着他：“选秀结束前非要跳？”

　　不是非要跳，是只能跳。明知道才艺拿不出手，却又渴望得冠军，就算最终公演评分垫底，但毕竟有之前的流量在，顾初还是打算搏一搏。

　　听完顾初的解释，谢星泽再次用打量傻子的目光打量他：“你说，你拼命跳舞是想得冠军？”

　　“主要是想要那幅画。”顾初小声纠正。

　　“那幅画本来不就是你的吗？”谢星泽冷哼，“就你这脑子，你真是顾有恒亲生的？编理由都不知道编像样点的。”

　　顾初：...！

　　男主竟然知道画是自己的了！

　　等等，既然男主知道画是自己的，就应该知道节目也是自己投资的？自己投资节目，又巴巴来参加，还动用关系跟对方同寝，图的是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吧？紧接着，该不会又要揭发自己、拒绝自己、嘲讽自己了吧...

　　回忆先前的暗恋行径，畅享接下来面对的嘲讽和拒绝，顾初恨不能用脚趾抠出来个三室一厅。

　　看着顾初拖鞋上来回摆动小鲨鱼，谢星泽难得发了善心。

　　没提画原本的所有权，没提为什么投资选秀，没提顾初身世，也没提顾初之前的暗恋行径，他看着顾初黑汪汪、圆溜溜的眼睛，挺平静地问：“就这么想得第一？”

　　顾初忐忑点头，上翘的那撮头发随着他动作一颤一颤的，却总是倔强地不肯彻底躺平。

　　“做我的狗。”谢星泽盯着那撮头发，“做我的狗，我教你跳舞。”

　　类似的对话，之前也发生过，顾初猛地瞪圆眼睛。

　　生气倒不至于，被口头占点便宜、侮辱两声而已，问题出在说这话的是男主。

　　冷艳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主，接连两次提起让自己做狗，这事太过玄幻，玄幻到顾初又忍不住想起之前的猜测。

　　好在，顾初是善于从以往经验中吸取教训的。“你说的是人话吗”这句话，在顾初嗓子里盘旋了几圈，终究没敢蹦出来。

　　认认真真用瞪圆的眼睛盯了谢星泽一小会儿，顾初紧贴墙边，挪着碎步溜进了卫生间。

　　等他洗完澡磨磨蹭蹭挪出来的时候，疑似被附身的男主已经不知去向。

　　顾初悄悄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回忆起上辈子。

　　认真算起来，上辈子他对谢星泽的了解，都只停留在默默观察阶段，话没说上几句，聊天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所以男主私下里说话会不会真是这种风格，顾初有点叫不准。

　　但就算对方真是这种欠揍风格...顾初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还是会拼命舔，毕竟舔狗的心思不能用常理判断。

　　好在现在自己已经醒悟，终于从一只失去自我的舔狗，脱胎换骨回归成了正常人，可喜可贺。

　　顾初决定为自己鼓掌，掌还没鼓完，房间门被从外面拉开了。

　　看看门外错愕挑眉的谢星泽，又看看自己还维持着鼓掌姿势没收回去的手，顾初尴尬地动了动脚指头。

　　等听见谢星泽接下来的话，顾初瞬间顾不上尴尬了。

　　“我跟朱永好说过了，明天开始你跟我学跳舞。”谢星泽冷哼，“没人可以在我面前把舞跳得那么烂。”

　　顿了顿，谢星泽又挑眉补充：“狗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