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us revoir》snuggle

7、CHAPTER.07

　　跟一群网友聊了半天，冷野倒是被逗得不怎么紧张了，结果手机一放下，开始大脑空白。
　　企鹅的消息提示音响了响，有人找他私聊。
　　【stupidmonkey】：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stupidmonkey】：你对他是什么看法
　　【Cold】：……
　　冷野瘫在椅子里闭了会儿眼，挑起眼皮打字。
　　【Cold】：不清楚，我应该早就放弃了来着
　　猴哥没再回复他了。
　　-
　　高中的时候跟吴灿阳做过同桌，那时候吴灿阳在窗边的位置。
　　某次午休，冷野睡醒以后枕着手臂揉揉眼，转头往旁边看。吴灿阳没睡觉，撑脸看着窗户外边发呆，察觉到冷野的视线，转头看过来。
　　那一刻窗户外边的阳光斜斜打进吴灿阳眼睛里，将男生的虹膜照得透亮。阳光也照进冷野眼里，有些影响了他的视线，但吴灿阳灌满光的眼睛他看得分明。
　　平时颜色很深的眼黑部分直接在阳光的碎片里显现出晶莹的状态，像什么呢，像吴灿阳现在养的那只英短蓝猫的眼睛，黄铜色，虹膜纹理清晰，像眼眶里储存阳光的玻璃球，或者像柠檬茶味的透明糖果。
　　冷野已经不记得当时他们两人的对话以及吴灿阳那时候的脸了，但是那时闯进阳光的那双眼睛，他一直记得。
　　高铁窗户外是无法看清的风景，冷野在座位里发着呆，突然意识到心情是难过的。
　　他在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年纪里对一个不了解的人太过在意了。
　　也不是想要喜欢谁，也不是想要了解谁，那时候太孤独，看见跟自己性格相反的人总是会被不自觉地吸引注意力，忍不住要想，为什么自己做不到习惯微笑。
　　但是他在意吴灿阳，这一点没得跑了。
　　冷野的心愈沉愈低，无法轻松。
　　他不想猜测吴灿阳是否也在意他。对于两个男性能不能一起长久生活，他一直都持有悲观态度。
　　冷野这方面的青春期启蒙有点糟糕，他至今还记得在贴吧看到的第一个男男故事带给他的震撼。
　　倒不是说有多黄，而是太过悲惨了。
　　依稀记得是个校霸和学霸的故事。有一天校霸的小弟聚在他们平常厮混的地方，在看片，发出一阵阵惊奇的感慨，校霸凑过去一看，是两个男的在纠缠。一堆毛小子，只敢偷偷从家里大人那里摸来点男女的片子看，突然搞到个俩男的搞一起的片子，好奇心促使他们边看边犯恶心。校霸嘴上说着恶心，却奇异地联想起来，把自己的脸和学霸的脸给带入进去了。
　　后来校霸借口说看学霸不爽，跟小弟一起把人绑到小房间里，之后赶走小弟锁上门，非常青涩地强迫学霸做了片子里的人做的事。
　　如果这故事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就是个校园霸凌的惨剧，可转折在哪呢，转折是学霸其实也在意校霸。校霸觉得学霸长得好看，性格安静沉稳；学霸觉得校霸长得好看，性格张扬爽朗。
　　然而这个故事的背景是对同性之恋容忍度极低的社会，校霸和学霸没再发展出什么，年轻不懂事的纠缠又疼痛又印象深刻，校霸在那次冲动之后越来越后悔，对待学霸也越来越小心翼翼，以至于不轻易近身。学霸忙于升学，虽然会在意校霸的态度，但是校霸的行为在他看来跟疏远没什么区别，仿佛是在嫌弃他。校霸上高三的时候渐渐从良，莫名发奋起来，考上个不错的大学。
　　过了很久之后，学霸回去高中，逛完校园后去学校附近的铁轨边散步，边走边取出口袋里的刀片，夕阳鲜红色的光在铁轨和黑色石块间肆意洒落。
　　校霸知道学霸去世的消息后在外人面前没什么反应，回到独居的地方后，翻出毕业照坐在满室夜暮昏暗里看了半天，起身关掉家里的所有窗户，然后去厨房把煤气给拧开了。
　　草。
　　冷野当时一楼一楼翻着看完整个故事，年轻的心灵满满都是震惊与疑惑。尤其是他看到楼主说故事是真的，学霸在一个初冬离开，校霸离开也是在一个飘雪的季节里。
　　冷野当时才多大，就高二，十六七岁，上网的时间都是从学校课程里挤出来的，一直都只打打游戏看看龙傲天男频文，偶尔看看青春校园男生女生向前冲，猝然接触到这么挑战三观的故事，缓了好几天。
　　虽然现在看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但是这种情节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狗血，只能说冷野承受力变强了。
　　他边回忆边找到吴灿阳住的小区，按照地址找到吴灿阳的家门口，在密码锁里输入吴灿阳发给他的密码，顺利进门了。
　　下午两点多，吴灿阳还在外边上班，家里安安静静。
　　冷野打量了一下吴灿阳独居的家中摆设，看了看玄关的鞋柜，放弃选择拖鞋，脱掉鞋子只穿着袜子，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客厅里，对着墙边的猫爬架发了会儿呆，又去看沙发。
　　浅色沙发套，干干净净，看不见几根猫毛。
　　冷野肃然起敬。
　　接着他在客厅的猫窝边打量了一下，没找到猫的影子，很纳闷地走出客厅在吴灿阳家里的走廊里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右前方的房间里传来点声响。
　　吴灿阳不在家，只能是猫搞出来的动静了，不然就是家里进贼。
　　冷野朝传来声音的房间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观望了一下，意识到应该是吴灿阳的卧室。这时衣柜里又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动静，冷野站到衣柜前边，抬起手试探着把柜门推开一些。
　　入眼是堆叠整齐的男式衣物，一时看不见制造声音的罪魁祸首，正当冷野想要把柜门再推开更多的时候，一团灰色的影子突然从衣柜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扑了出来，直接往他怀里窜。
　　冷野吓到差点叫出来，忙不迭接住怀里毛茸茸的一团温热物体，一时之间又惊又好笑。
　　他被这一扑直接后退坐到吴灿阳的床边，床面跟怀里的生物一样非常柔软。
　　浑身灰色的猫咪把头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又嗅了嗅，忽然尾巴炸毛了。
　　冷野低头跟一双铜黄的圆眼珠子对视了片刻，灰猫直接挣扎起来从他腿上跳下去，连着后退几步紧紧盯着他，尾巴竖直。
　　这捉摸不透的性格真的非常英短蓝猫。冷野哭笑不得地蹲下去，试图对话：“你好？”
　　灰猫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摆摆尾巴走出了卧室。
　　被甩了个屁股对待的冷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