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蓓忆BeiYi

3、零三

　　　　 颜之西从他们结婚酒楼下来，茫然到了极点，唐以东真的不在乎了，他已经默许她嫁给别人了。

　　颜之西还记得，也是那样的这样一个早晨，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带着不安和忐忑去嫁给一个可以给自己安定下半生的男人。那时候有亲人们的祝福，虽然场面不是很大。妈妈照着家乡的规矩，给自己梳头发，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叮咛：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颜之西以为她真的可以去拥有另外一种幸福，即便是不爱，也总可以尝试着去喜欢。就像亦舒师太说的那样，我们爱的是一个人，但结婚的往往是另一个人。

　　但颜之西没想到的是唐以东会开着飞车来那个小小的巷口堵她，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居然会喘着气，恨恨地说：“不许和他结婚。”

　　只有六个字，颜之西的世界骤然倒塌，天崩地裂，理智让她反抗，而情感让她顺从。

　　颜之西听见自己说：“就算不和他结，我也会和别人结婚！就算今天你阻止了我，明天呢？”

　　从不泄露情绪的他，当时的眼神却是多么的炽热，像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团团围绕着她，狠狠地烧起来：“承认爱我，很难吗？”

　　“难！你说有多难？”颜之西几乎红了眼眶。“很难，很难，我不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你，和我的生活差距太大，相遇已经是错误。我只是你弟弟的家教，而你，最多是我的雇主，现在期满，这层关系也不存在了。”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当没听见，我只问一句：‘要不要和唐以东在一起？’我是说现在。”突如其来地爱上一个人，这让一向把命运玩弄于鼓掌的唐以东也很慌乱，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正确地去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感觉。

　　“不要，”颜之西狠着心转身，不去看唐以东，“你走吧。”

　　“由不得你。”唐以东强硬地抱起她，就往他的车里放，自己则是奔向驾驶座，落锁，这些动作很流畅，几乎是一气呵成。

　　唐以东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会很民主地征求你的意见，但行动永远按照自己的意志。冷漠得近乎无情，在颜之西给北北补习的那段时间，他从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失落地打算用嫁人来逃避对他的感觉时，他醒悟得居然比她快，只是这个醒悟于她，还是太晚。

　　唐以东用抢婚的形式走进颜之西的世界，他没给她机会就替她选择。但无可厚非她的心指向的方向也真的是他。

　　但如果颜之西知道一个小时后，她会在医院里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被白色的布盖住的话，她一定不会在那一秒放任自己的爱来，成全她的自私。
　　-------------------------------------------------------------------------------　　颜之西拖着沉沉的身体回到家，在玄关处放下钥匙，正准备换鞋子，黑色的磨沙皮鞋，很低调，但在她五颜六色的高跟鞋堆里，很是扎眼，她一眼就看见了它，心里慢慢承载着不安和慌乱。

　　颜之西手足无措地想要夺门而出。

　　“颜之西，这里是你家，走什么？看见客人，不招待吗？”唐以东安然地做她屋子里的沙发。吸着烟，很是闲适地吐着烟圈。

　　颜之西僵硬地转身，从这么角度看过去，唐以东的脸颊边还缭绕着一缕轻薄的烟，刚毅的侧脸线条，已经他身上散发的贵族气息，都是她曾经死死地迷恋过的。

　　“闯空门者，本户主一不予以接待。”颜之西放弃挣扎靠近他，毫不示弱地说道。

　　“唐方向，最近一段时间，好象会叫爸爸了，可她一直不会喊妈妈，照理说，一般的孩子不是先叫妈妈的吗？”唐以东吸烟的姿势很独特，用用食指和中指拿着烟，慢条斯理地吞吐。

　　“你的小孩，为什么跟我说？”颜之西，找了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下。

　　“你不是很喜欢唐方向吗？听说老爷子抱回来的初期，听说……都是你在照看那个小孩。别否认！当初你求我让你留下来的时候，不就是为了她吗？”唐以东冷笑着掐灭手中的烟头，随手扔向茶几上的水果盘。

　　“我再怎么喜欢向向又怎么样呢？你会让我来照顾她吗？”颜之西的失望写在脸上。

　　“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做我的情人。”唐以东直截了当地说。“只要你做我的情人，我可以让你照顾唐方向，让你留在唐家，光明正大。”

　　“唐以东，你有的时候真的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你又凭什么要挟别的男人不要娶我，我只是你曾经用过的一块破布，有人要捡，你为什么不肯？”颜之西眼里满是咄咄逼人的指责。

　　“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结婚，我要让你当情人，就算你是任辰风的妻子又如何？只是，北北会闹情绪。我要你回来，不是纯粹要你当我情人那么简单，我是想断了北北的念头，让他死心塌地地好好念书。”唐以东正视着她。

　　“也就是说，今天你阻止我结婚，用的理由里，没有一个是关于你的？”颜之西的脸瞬间惨白下来。

　　“有。“唐以东慢慢逼近她，不羁的眼神将她吞没：“有一个理由，关于我的。”

　　颜之西觉得自己失去心跳的心好象瞬间回温了。她微微仰着头，问：“什么理由？”

　　“我妻子怀孕了，我不想伤害她，而我又是个男人，但我的身体对身体又很挑剔，我想，即便是失去记忆，曾经用过，总有熟悉感。所以，让你做我几个月的情人，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唐以东的薄唇一直轻轻地启合着，她有些听不真切，颜之西也告诉不要听，不要听，她的以东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为了别的女人来伤害她，怎么可能呢？

　　他居然和别人的女人有了孩子，这个世界实在太讽刺了，而她更加讽刺，可悲！

　　“我就是死，也不做你的情人！”颜之西吐了他满口的吐沫星子，语气歇斯底里，身体却是好象一个受惊的人瑟瑟地抖着。

　　唐以东薄唇微微勾起，慢慢露出寒笑，从口袋里拿出丝巾，擦去脸上的温湿，“看来我以前待你不错嘛，很期待我的舌吻？所以就直接把津液喷我脸上了？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呢？你上我下？还是我上你下呢？”他每问一个问题，就逼近她一分。问得她退无可退。

　　“要不我们现场来演习一下。”唐以东开始笑，这种笑，之西觉得由衷地害怕，她跟他相处的几年里也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笑容，或者说唐以东很少笑，一笑起来，看到他笑的人通常是看不见明日微露的晨曦。但对于颜之西，唐以东是笑过的，只是没有这样笑过。

　　唐以东清冷的眉眼，眼眸深处埋葬着阴冷，就这么看着她，他冰冷的指尖在她的锁骨处流连，她的肌肤都颤栗着，所有熟悉的、陌生的感觉都在渗透，渗透在她的肌肤里。他动作毫不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吻得很重很重。

　　颜之西忽然觉得醒悟，手却被已经被他禁锢住了，她的脚只能够到他的膝盖，使足了劲去踢，要是她的脚再长些，他的那里也就废了。“唐以东，你可怜！你可怜到要用强的，来得到一个女人！”

　　“怎么样？任辰风的床-上-功-夫很好，让你流连往返了？”唐以东神色肃杀，怒极其反笑。

　　“是。什么都没你好，但任辰风比你对我好。”颜之西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流淌了满脸。

　　唐以东的双目紧闭，但随即狠狠地扑过来，失控地咬她的嘴唇，无视着她轻微的哭声，掀翻她的衣服，随着不断起伏的呼吸，她哭得更大声。他的舌头抵住她的舌头的时候，那么浓郁的腥甜，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居然这么讨厌他，为了拒绝他宁愿咬舌自尽。
　　唐以东猛得放开她，颜之西瞬间瑟瑟地蜷缩在地上，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尽是残破，几缕头发黏在额头，鼻尖渗着汗，她颤抖着，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唐以东强要她，更害怕因为这样自己会恨他，怕自己恨他。

　　唐以东暴戾冷漠的声音传来：“因为任辰风，所以你拒绝我，拒绝一个曾经你苦苦哀求过留在他的男人？你能耐了！颜之西，我会让你再次开口求我让你回来！”

　　唐以东离开的时候，甩门的力气很大，声音响得她跌坐在地板上，被震得心脏突突地跳。
　　颜之西抹了一把嘴角溢出来的血，疼痛无孔不入，就如同无孔不入的爱，丝丝缕缕，一直在羁绊。

　　颜之西挫败地摇头，她确实不该为了想见向向，而去惹唐以东，这真的是下下策。这次她是真的做错了，也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