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蓓忆BeiYi

16、十六：梦话

　　沉稳的脚步慢慢地靠近之西，她却没有半点察觉，或许真的是看窗外的风景太专注了。

　　他把西装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并无言语。

　　之西显然是一惊，艰难回头，逆身的灯光，她的眼睛酸痛难耐：“辰风？”

　　任辰风心中一阵钝痛，之西隐忍的眼泪，像刺，软软刺尖深深扎在他的目光上，痛达心底。任辰风连忙把之西揽进怀里，似乎在保护最心爱的东西，让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

　　“我不问，我什么都不会问你。”任辰风缓缓开口。手温柔地轻拍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她的眼泪像一块顽固不化的薄冰，透过他的衣物，慢慢渗透到他心底，这个春天的夜晚，如此寒冷。

　　“辰风，你为什么会来？”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晚你还会来？为什么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是这么适当的出现？”

　　任辰风伸出手来，接住了她隐忍即将滑落的泪水，他不要她那么辛苦：“因为我的之之怕打雷的声音，即便你没说，我也看出来了。所以我做不到让我的之之在爱潮湿阴冷的空气里一个人待着。即使远远地看着，也想陪着你！”

　　“辰风，别对我这么好。很多女人会把一个男人过分的好当成习惯，既而成为盲点，他会被忽略。”之西言语寒冰。

　　“我只想对你好，看到你，就只想对你好。那次，看到躺在床上的你，商场那么吵闹，人来人往的，你却睡得这么恬淡，那么舒心。” 任辰风继续说：“我在商场上那么多年的风雨，是你给了我平静。”

　　之西自嘲地笑笑，目光凝视着纱布包裹的手指，明明是那么后中的纱布，可指尖为什么还那么凉呢？“辰风，我连笔都握不了，我连自己未来的蓝图都没有办法设计了，怎么掌握你未来的平静呢？”

　　任辰风脸色稍变，他的千言万语梗塞在心中。他知道她在怪他没有亲口告诉她的病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也许就是个原因，他的之之即便是看着她心爱的男人在风雨里等她，她也狠着心不愿下楼见面。

　　任辰风在嫉妒，也在心疼，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从挣扎到无奈，慢慢地等着她的手回温，他承诺过，只要她愿意把手交给他，他就会做到她刚刚好的温度。

　　灯光下，他的神色专注：“你可以放手，放开任何人的手！我，我来握紧你，以前是你给我平静，现在你的平静，由我来给！”她耳边回荡的是他笃定的语气。

　　“辰风，你一定爱过一个人，深深地爱过那个人。所以你才会懂得这么珍惜一个人。”之西叹气，无力地靠在任辰风的肩头：“帮我打电话给叶粉，让她把唐以东带走吧！”之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任辰风。

　　任辰风握紧之西的手，有一瞬件的僵硬，他不自然地咳嗽着，望着楼下的滂沱大雨，终是不忍，接过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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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姐，我……是之之的男朋友。市医院的住院部楼下，请……您来接一下您丈夫，好吗？” 任辰风的神色很镇定，说话间客气有礼。

　　之西隔了很久，才听见电话那头的动静，一句姗姗来迟的“哦”字。女人啊，几多无奈！
　　一时间，医院的楼道上安静地吓人，只有他们的呼吸相对。

　　任辰风陪之西站在那里，对着窗口。叶粉来得很快，撑着一把伞，挡去了唐以东头上的风雨，没有波折，没有口角，他们走了……平时那么火暴的麻辣教师叶粉，为什么见了唐以东就这么温柔可人了呢？平时那么冷漠的商场修罗唐以东，见了叶粉怎么就这么没有了脾气？之西摇头，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彼此吧，而她于他们，只是插曲，不过是增添他们伟大爱情的调剂而已。

　　之西冷冷地嘲笑自己，又把自己看高了。只要叶粉一出现，唐以东连挣扎都不会，就跟她走了……
　　她每次都是路人，笑着看着他离开她的视线。

　　“之之，我们去国外散散心，好不好？” 任辰风温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搜索着她的回眸：“这双手，很快可以画设计稿的，我保证！”他的手轻轻地摸索着她裹着纱布的苍白的手指。

　　这样恋爱的目光，将她的心痛生生地过滤掉，她的残缺，或许有人更痛，他是真心地为她的痛而痛的吧？或许他身上亲人的味道，真的可以给她平静也不一定？或许真的可以！之西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坚定：“好！”

　　好久，好久，之西都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垂下眼皮的时候，空气中有种令人安定的气息。黑暗里，有白色的云多，拖起她的身体，一直飘，一直飘……

　　晨曦微微地露出了金色的光芒。之西眯起眼睛，发现床边睡着一个人，是任辰风！

　　哎，他就非攻下她的心不可吗？她昨天都累得不醒人事了，也管不住他了，就随他去了。他微凉的口气说：看着你睡着后，自然会回去！她真的只好任之，她放纵不了她自己的爱，只好放纵任辰风对她的爱了。只是他居然整夜都没回去，任辰风，真是太。。。狡猾了！狐狸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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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看他，米色的阳光透过来，洒在他身上，一层暖暖的气息在他的周身四散开来，这么熟悉，这么熟悉！

　　原来，原来，他们在那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们的伊始也在阳光很好的一天，不知道她想起来了，他还记不记得？

　　“是不是在后悔一开始没爱上呢？”眼睛还是微闭，懒懒哑哑的声音却是先开了口。任辰风很是自恋！

　　之西笑着坐起身来，揶揄道：“不后悔。谁会一眼就爱上一个一见面就借钱，而且还好几年欠着钱都不还的男人呢！？”

　　任辰风猝不及防地心跳了一下，他觉得胸膛里有一股冲撞的热气，随时喷薄而出。他睁大了灿烂如星辰的眼睛，兴奋地揽他入怀，如获至宝，原来她还记得：“原来，你记得，你还记得！”

　　“钱财之事，我一向清楚得很！”之西心虚地说。

　　“谢谢你还记得，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谢谢你没有忘记！”任辰风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弥散不去……

　　之西一惊，本能地推开，尴尬一笑，摊手：“钱呢？”

　　任辰风神秘地一笑，从口袋里里掏出一个硬币，放在之西的手掌中心。

　　之西望着掌心里，锃亮、锃亮的硬币，一时间的恍惚，可一看面值，差点气绝。堂堂任式企业小开，居然随身携带着古老的一分钱：“你。。。”

　　似乎是理所当然，任辰风口解释：“分期付款，一块钱是笔不小的数目那！”

　　之西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也犯了傻气：“当初就应该让你这个做霸王公交车的被赶下车去，姑奶奶就不应该这么慈悲，我良心发现个什么劲儿啊！？”之西假装叹气。

　　“姑奶奶！”任辰风很顺口地叫了一声，邪邪地笑着：“姑奶奶，您昨天说梦话了来者！”

　　“胡说！”之西斥道，偷瞄着他的眼神，不确定地问：“我说了什么？”

　　“你说------” 任辰风拖慢的长音，成功地把之西的胃口调了起来。她对他怒目而视，小眼神不知把任辰风抽刀断水了几次了！

　　“你说：我好象爱上任辰风了！”

　　“你在做梦呢！”之西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气恼地说。挥舞着小拳头，跃跃欲试：“再说，再说！我打你哦，我才不信！”

　　“你说了，你就说了，不可以反悔！” 任辰风急了，又怒了！

　　“你还说！”她重重的一拳打在他胸口，她一楞后，急急地开口：“怎么也不躲？傻啦！”

　　他笑笑，慢慢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有点累，不对，是很累，很想汲取一点力量，一点力量支持下去。

　　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她的确说了梦话，而且反复的就只有一句，那么哀怨，那么不甘，那么令人动容的一句：“唐以东，如果可以反悔，那么死也不让你结婚！”

　　而任辰风一直固执地握着她的不断挣扎的手，一直、一直握着……

　　一直到她的手温了，他的手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