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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智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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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跟你一提晏洋你就掉着个脸……”江育玲抽泣道:“我已经有三个月没看见他了……以前他们在新疆还能隔三差五打个电话……现在回来了……却被你给软禁了!”
“我哪有软禁过他们!”
“那他俩现在在哪儿?”
“你不知道他俩在哪儿?在干什么?”晏援朝反问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晏洋还是元宵节晚上回来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匆匆走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不是一直被你关部队里吗?”
“他俩早不在部队里了,你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打他俩电话都无法接通。”
“这俩混账年前一次又一次从部队溜出来,杨爱民听简政委要按逃兵处理,就直接给开了!”
“啊……那他俩现在在哪儿?”
“我这一段一直在跟演习,也是两个月没见着他们了,前两天听杨爱民说他们在西关捣鼓生意呢!”
“西关是晏崇那群狐朋狗友的地盘,怎么一回来又跑那儿去了?”
“先不说他们了,森宝儿还病着呢,别因为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影响了我千里马的身体恢复!”
“不,你现在就给他俩打电话,让他们回家,不听的话就派人给抓回来。”
“他俩都成年了,有选择过怎样的生活的权利,他们既然不愿意按照我们的安排生活,那就让他们去社会上闯一闯,受点挫折没什么不好,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要派人去抓他们,把事儿闹大了,大哥都可能会受牵连,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吗?”
“那至少让我见一见他们,问一问他们做的什么生意。”
“见了又能怎么样,只会徒增烦恼,他们不撞南墙不会回头的。”
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步,江北夹在中间受夹板气,气氛十分尴尬,可他人微言轻谁肯听他的,他只能寄希望在江森那鬼灵精身上。
那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正听得津津有味,跟江北四目相接灵光一闪立刻会意。“啊……咻……疼……”他只轻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便疼得大口喘气。
晏援朝夫妇一见马上停止争吵,跟江北一起围到他跟前。
“森宝儿,你吓死姑姑了,要干什么你叫我们呀!”
“是我们不好,吓到你了。”晏援朝也紧张不已。
江森早就听出姑姑心思就是想见见儿子,他搞不清楚姑父为什么要推三阻四。他无法理解最亲密的父子之间也会产生难以跨越的罅隙,父子俩互相漠视久了可能更在乎面子跟尊严,避而不见甚至老死不相往来或许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可年幼无知的他怎会明白这些道理,他能想到的只有怎样让素未谋面的表哥尽快出现在姑姑面前。
“姑父,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表哥……”江森仗着有伤肆无忌惮地耍赖撒娇。
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晏援朝这些年最受不了的就是小侄子玩这套!
“嗯……好好好,我这就叫他过来。” 千里马给了台阶他还不赶紧坡下驴。
谁能想到晏援朝也是通过参谋长杨爱民,几经辗转才弄到晏洋晏崇的电话。
晏援朝摁了号码拨过去,他的电话声音很大像开了外放。
“晏洋吗?”
“嗯。”
“你现在在哪里?”
“使馆街,正忙呢,有事吗……爸?”晏洋还跟从前一样跟父母说不上三句话就已不耐烦。
“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晏援朝习惯下命令。
“是妈……还是你?”晏洋此时声音明显有些紧张。
“不是我们,是你表弟,他受了伤。”
“哦……伤得重吗?”
“挺重的,你过来看看他,他想见你。”
“知道了,等晏崇回来我们一起过去。” 晏洋直接挂了电话。
听说晏洋要来,江育玲的脸色马上转晴,不再跟晏援朝针锋相对。
晏援朝打完电话再聊天明显心不在焉。他一会儿去楼道里转悠,一会儿站在阳台上张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其实挺想见儿子,只是不愿意说出口。
一直到下午晏援朝跟江北从外边吃完饭回来,晏洋也没有出现,打电话又不接,晏援朝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他当了一辈子兵,即使当了司令依旧自律,这演习期间请假出来必须按时归队。他连看了三次表,明知等待无望还是不愿起身,直到窗外整点报时钟声响起,才绕到床头抚着江森柔软的脑袋轻声道:“千里马要好好养伤,等咱爷俩下次再见面,你就可以坐我腿上,吃我亲手给你夹的菜了!”
“保证完成任务!”江森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样的!”晏援朝又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头,转过身嘱咐江北跟江育玲有事打电话之后便大踏步离开。
傍晚时分,夕阳把整个天都烧着了,窗外的花树无一幸免,一片深红紫红。
王铮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倒陪护床上打呼,江森也没再当老爸跟姑姑聊天的听众,侧头瞄着窗棂上几只镀了金的小鸟晕晕乎乎地挤油,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打哪儿弄把弹弓,便可以将它们啾啾啾啾一起打下来。
“妈……舅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澈悦耳的男声。
“晏洋来了。”江北笑着起身。
“叫舅舅呀!”那个清澈悦耳的男声催促道。
“舅舅。”那声音低沉慵懒又有点沙哑极具辨识度。
江森不由得勾正了脑袋朝前看去,闯入视线的是两位二十岁左右的高挑青年,前面那位留着中分,娃娃脸上挂满无邪的笑,颀长瘦削的身材配着一件浅咖色博柏利风衣,像极偶像剧中的男主角。后面那位更高一点,黑皮机车夹克配条破洞牛仔裤,完美勾勒出他的逆天长腿,他头发很长,随意在脑后拢了个马尾,棱角分明的脸上嵌了一双鹰隼般的褐瞳,嘴角勾出的弧度似笑非笑,看着就挺欠揍。
“你爸等了你一天,你怎么现在才来?”江育玲边从头到脚审视儿子边埋怨,“你知道他走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吗?”
“他等着骂我们才是真的,我们新店刚开张,忙得昏天黑地,哪有工夫跑来给他当炮灰,所以我们掐着点算准他走了才来的。”晏洋边说边绕过他妈凑到江森跟前坐下,晏崇也跟着坐在他身后床沿上。
“你们做生意哪来的本钱,不是你们爸爸的面子,那些银行工商那个会理你们?” 被无视的江育玲显然没准备放弃刚刚的话题。
“妈,这里有病人,请你注意点影响,要不是看舅舅的面子,我才懒得来听你得啵得呢,你要是也想像老晏一样见不着我,你就继续!”晏洋背对着他妈,脸上虽然挂着笑,可话语里透出的冰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话就像魔咒将江育玲堵得羞愤交加当场下泪。
江北见他们母子也是一见面就掐,赶紧找个理由跟王铮一起将江育玲拉了出去。
晏洋见他妈出去,胸中的怒火才渐渐平息,他用冰凉的手指抚起江森额上的长发,笑着说道:“老晏的千里马,你可别怕,哥刚才不是冲你。”
“嗯。”说实话,江森此时对这个霸气侧漏的哥满心崇拜,他天生反骨却从不敢跟老妈这么刚一回。
晏洋的指腹顺着江森白瓷一般的脸一路滑下,江森那漆黑的眸子里流转出一抹璀璨的星光,让他有一瞬失神,“长的真特么好看,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江森自小被夸到大,面对这样的夸奖早习以为常。 “不是一条土狗,让你挺失望吧?”
“找死啊你!”晏崇用肘怼了一下晏洋,在他耳边低声说。
晏洋侧头低下眼眸问晏崇:“你觉得他跟木仔那个更漂亮一些。”
“呃,这个吧,更白一些,木仔个头太高了,不符合我的审美!”晏崇用他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回答。
“可我觉着木仔更适合你……你那么重口味!”
“我瞎吗?这个弟弟又白又嫩跟小姑娘似的,摸起来肯定更柔软滑溜……”
江森听这俩所谓的表哥头回见面就污言秽语不加掩饰品评调侃瞬间冒火儿,“您二位觉着我一大老爷们用柔软滑溜这种虎狼之词来形容合适吗?”
晏洋见他炸毛儿赶紧起身避开。
“哈哈哈……爆了,这小眼神儿嘎嘎地真特么带劲,我喜欢!”晏崇边说边欺身向前伸出魔爪狠狠地薅了一把江森的脑袋。
“欺人不欺头!”江森话音未落,左手已捉紧晏崇右手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接着抬肘往外一送,手肘直接撞在他脑门儿上。
晏崇吃痛,挣脱江森的手弹起来,边甩手边唏嘘,“你个小豹子,都残废了还这么猖狂,老子日日打雁,今儿竟栽你手里……操!”
晏洋看着晏崇吃瘪恨得牙痒痒的样子都快笑劈岔了,他边抹眼泪边补刀,“崇哥,你这西关老大让一小孩儿给撂了,传出去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他够老子淬吗?”
“你小子也太烈了……我看老晏管你叫千里马不准确,你应该叫狮子骢啊!” 晏洋朝江森直竖大拇指。
“本少爷就是狮子骢也要等真命天女来收服,你俩宵小最好别招惹!”
“呦呦呦,还真命天女,你小子懂挺多的呀,让哥哥看看毛儿长齐了没有!”晏洋上手撩他病号服还不忘招呼晏崇,“快过来搭把手!”
江森突然想起了早上王铮说那事儿,脸腾一下就火烧火燎起来,他拼命躲闪奈何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他此刻只剩一手一脚。
“哟,这腹肌不止八块呢……啧……瞧这人鱼线……这一身小肌肉,真特么撩人!”晏洋手伸进他病号服边挠边笑道。
“啧……这小腰又细又白,跟白斩鸡似的!”晏崇也将冰凉的手探进江森胳肢窝儿紧着抓挠。
“啊……住手……痒……”江森本身受伤行动受限,此刻被两位挥斥方遒的青年狭制,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小腰儿拼命扭动挣扎却丝毫没有改变任人刀俎的命运,“啊……呵呵呵……哈……啊……唔……痒……”
“求我们……说大哥饶命……说弟弟再也不敢了……说弟弟长大给俩哥哥当媳妇儿……说了我们再考虑要不要饶了你……”看到他急赤白脸的样儿晏崇心中一阵暴爽。
“想让老子求饶……没门儿……你俩死变态以大欺小捉弄残疾儿童……不让你们吃回屎当回孙子……老子都不算社会人……”江森边吼边抬手往桌上按钮狠狠一拍,又把病号服扯得纽扣乱飞,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
晏氏兄弟目睹他的骚操作还没省过神,病房里已涌进七八位医生护士。
“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年轻大夫刘颂文指着江森问晏崇晏洋。
“我们兄弟闹着玩呢……”晏洋尬笑道。
“我没见过他们……”江森轻拭了一把伤心泪,心说老子今天不玩死你!
“……”晏洋晏崇对视一眼,得,今天算彻底栽这小屁孩手里了。
王铮赶到见局面已非他可控,赶紧溜出去电话求救。
刘颂文吩咐完王媛去取药箱,才回过头冷冷道:“您二位最好能解释清楚,不然我就要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知道……知道……”晏洋臊眉搭眼走上前,将江森的病号服拉好,又给掖上被子,“宝儿……是哥哥们错了,哥哥们不该捉弄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哥哥们说句话!”
“对嘛……我们早先不知道有你,头一回瞅着你稀罕得要死才变着法逗你……”晏崇跟着附和装孙子。
“他现在是外伤重症患者,有你们这样玩的吗?” 刘颂文说话时脸色更难看,旁边医务人员一边儿倒附和。
俩红颜翠发大好青年被这失控的场面整到一个劲点头哈腰赔笑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
“是是是,医生叔叔,我们知道错了,一定痛改前非,不再欺负弟弟。”
江森脸上闪过一瞬胜利者的笑。
“咱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亲兄弟玩过火是常有的事儿!家丑不可外扬,我丢人你也跟着丢人不是……今天这页咱先翻过去,等你好了,怎么欺负我们都成!”
晏洋一个劲地道歉说软话,江森那心性儿就像六月天的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反将一军早已龙颜大悦便开始松口,“我好像听爸爸说起过有俩表哥……”
“肯定有,就是离得远这几年少见面生疏了……”晏洋赶紧接茬儿。
“咳……”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干咳。
众医生循声回头,主动让出了一条道。
“王院长!王叔叔!您来啦……一年多不见,想死我了都!”晏洋满脸堆笑走上前套近乎。
王院长看了看眼前这个猛献殷勤的家伙跟后面那手插屁股兜一脸邪气那货,心说真是一对孽障。 “又是你个兔崽子,那么想我怎么不每周上这儿来点点卯住几天?”
“咳……”晏洋被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仍臊着脸打哈哈,“这不您华佗再世妙手回春,治得我好久都没生过病了!”
“哼……去年把你爸气住院,又大闹病房,差点儿将你爸送走……怎么着,今天又想同样的剧情再上演一遍?”王院长说得中气十足义愤填膺。
“王叔叔您见笑了,我去年不是太小不懂事嘛!”
“去年你满二十,你爸二十都当上连长了。”
“是是是,真是我错了,我此刻已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发自肺腑地悔恨,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好,我再信你一次,你要真的深刻认识到今天的所做所为可能引发后果的严重性……骨伤患者治疗初期最怕大幅度动作,会造成伤处错位等不可预测的二次伤害。” 他说完就朝身后吩咐:“王铮,你跟刘颂文给小朋友做个详细检查,看需不需要再拍个片子!”他说完又狠狠地瞪了晏氏兄弟一眼。
江森从王铮跟王院长进来就明白这猴子搬救兵去了。他也不想闹太大,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俩不着调的哥,这符合他一贯喜欢占上风的性格,反正他也不指望跟他俩搞好关系,去特么的兄友弟恭。目下王院长出面调和最好,他最懂见好就收,乖乖配合做检查,一众人都讶异他那么懂事俩哥哥还整他,他们还有人性吗?而晏崇晏洋更是看傻了眼,心说这小子戏可真足。
江育玲和江北接到电话就往回赶,他们无视楼道里看热闹人士的目光直接冲进病房。
“王院长,我家森宝儿怎么样了!”江育玲的声音颤抖,很显然是被吓着了。
“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小朋友刚动过手术,千万不能大幅度运动的,一旦发生骨头错位,要……敲断重接的,那样就麻烦了。”
江北听到骨头错位敲断重接脸瞬间就黑了,眼神阴翳的要杀人。他正要发作,身边的江育玲先吼了起来。
“晏洋,晏崇,你们怎么就这么混账,如果今天你们要要一个人的命,冲我来,何必为难他,他才多大一点儿,你们就照死了整?”
晏洋和晏崇震惊于江育玲罕见发飙的同时接收到舅舅眼里射出的寒光,再次秒怂。
“妈,舅舅,我们错了……这不是好久没见过弟弟这么有趣的生物,手里没有把握住分寸……”晏洋再次服软。
“对对对,就是因为太好玩了……我们才忍不住想逗弄一下……”晏崇也紧着帮腔。
“再好玩,再想逗弄,也得等他伤好了……而不是刚下手术台才两天的时候!”江北打断了晏崇的话厉声呵斥。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有个万一,你们俩这辈子都良心难安!”江育玲发动第二波攻击。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晏洋连声道歉。
这一波又一波的声讨让坏心眼儿江森成就感满满,俩高干子弟怕是头一次在人前不停认怂抓瞎,而操控这一切的都是他他能不得意?可再闹下怕很难收场,等姑姑回过神来发现始作俑者是他会不会就此跟他疏离?得不偿失的事儿就该及时止损,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错我这残疾人认下他们又能拿我怎样,弄不好还要夸我知错就改明理懂事儿,没错说干咱就干!
“爸……姑姑……你们别怪两位哥哥了,他们就挠了我几下痒痒,为了整他们,我才摁了急救铃……”江森道歉大包大揽云淡风轻毫气干云,却完美隐去了他打晏崇那一节。“我错了……等我好了你们再好好打我!”
江森的话将一众人雷得外焦里嫩,刘颂文手一哆嗦,镊子上的酒精棉掉江森的大腿上,江森受刺激“啊”得大叫一声才将众人惊醒,赶紧围他跟前辅助换药包扎。
江北也不再对晏氏兄弟客气,他瞪了晏洋一眼,“还杵在那里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晏洋和晏崇听了赶紧过来帮忙,配合医生将江森的腿吊起来固定好。整个换药过程中他俩跟江森的眼神交汇碰撞了几次,就都绷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化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各种尴尬。
江育玲非常高兴江森虽然调皮但聪明懂事,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轻轻松松就将刚才的困局化解,不然让她今后如何面对江北。心说如果晏洋晏崇行事能像江森一样,稍微为父母着想,那怕一点也不会天天捅篓子。
晏氏兄弟明显接收到了这个古怪小弟传递来的友善,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之前所有都统统转化为护犊之情了。
晏洋再次弯腰靠近江森,玩味十足地盯着他笑道:“我一直想有一个好玩儿的弟弟,这个愿望总算实现了,说实话,被你整还特么挺爽!”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放江森手上,“今天是第一次跟你见面,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江森抬眼一看,晏洋手心里躺着一只崭新的索尼MP4两眼立刻放光。
“他才不稀罕要你那破东西!”江育玲冷笑道。
“稀罕……我想要这个好久啦!”江森话没说完就把MP4抢了过来。
“…………”江北。
“…………”江育玲。
“…………”众医生。
“洋哥哥,你教我怎么用好不好!”江森臊起来更加没脸没皮!”
“这简单……”晏洋侧身靠在床头,将江森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一人戴上一只耳机,然后这样这样这样这样仔仔细细教起来。
“…………”江北。
“…………”江育玲。
“…………”众医生。
“…………”晏崇。
王院长看兄弟火拼表演结束,开始上演辣眼睛的偶像甜宠剧赶紧起身告辞。江北江育玲又跟他你来我往客气了一番,才将他们送了出去。
江育玲送完人回来,依旧对这太突然的关系转变无法适应,“刚还剑拔弩张,怎么一转眼就能好到穿一条裤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晏洋我不知道,江森一直有这个本事。”江北冷着脸揭穿。
“姑姑……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难道你希望我们一直打下去?我认为在充分认识对方之前,不流血冲突的摩擦是十分有必要的,那样才能迸出更多友谊的火花!”江森又开始一本正经地散播歪理。
“嗯,弟弟说的没毛病。”晏洋竟然附和。
晏崇此时则除了头疼更感觉后背发凉,自己二十几年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怎么感觉马上就要离他而去了。
江育玲无奈起身去隔间休息。
转眼就晚上九点,江森晏洋两个还聊得不亦乐乎,什么小宝康熙浩男山鸡林正英阴阳路魔兽星际,那真是相见恨晚如胶似漆。晏崇插了几次嘴却发现嘴笨舌拙根本跟不上他们频率。
江北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他们这有整通宵的意思,可江森是个病人得休息呀!想了半天才组织好词汇赶人,“晏洋,你妈给你买了好多东西,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我妈买的那些东西我可不要,我一米八几大老爷们了还吃什么钙片,不瞎子点灯白费蜡嘛!”晏洋又瞅了瞅那堆盒子,“还有那大嘴猴的内裤我穿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她就不想退的话就给森宝儿,他刚好能穿。”
“那你跟晏崇早点回吧,你弟弟是病人要早点休息!” 江北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不走,我今晚留下陪弟弟……舅舅,你都熬了几个晚上了,快跟我妈都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晏洋说完又对晏崇道:“你也早点回去!”
晏崇回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随便。”晏洋回答。
“你们呆这儿江森那么兴奋,怎么睡得着觉?”江北说道。
“放心,你一走我马上哄他睡觉。”
看江北还是不松口,江森发话了,“爸,你就和姑姑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陪我拍片呢!”
“是啊,你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好睡觉了,就让晏洋他们留下来照顾一晚上,刚好培养一下感情,也体会一下做父母的不易。”江育玲从隔间出来劝道。
“洋洋,晚上睡觉轻一点,一定照顾好弟弟。”江育玲嘱咐。
“放心吧,妈!”说完晏洋伸出两指在额前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江北还是有些不放心,临出门时又叮嘱了王铮好几遍。
晏洋晏崇照顾江森倒很用心,在王铮的指导下,十点之前帮助他排了便,吃了药,便坐在床前守着他睡觉。
晏洋等江森睡着,就让晏崇去隔间睡觉,晏崇不干,说要留下陪他。
晏洋只好让王铮去医生值班室休息,将陪护床让给晏崇,晏崇倒陪护床上没到三分钟就传来沉沉的鼾声。
到了后半夜,江森又感觉伤处像被千万只虫子噬咬火烧火燎地疼,内衣被褥也全被他疼出的虚汗浸湿了,浑身上下黏黏腻腻十分难受又没办法自己解决,所以他这觉睡得一点儿都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发现晏洋已不在身边,应该去隔间睡觉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旁边陪护床上的人起身去卫生间,那当当当打在马桶上响亮的声音持续了一分多钟,江森不得不感叹此人强大的膀胱跟驴可以媲美,那人放完水就径自往隔间去了。
“滚出去……”晏洋低吼道。
“那床又小又硬硌得我生疼。”
“那我睡外面去!”
“你敢!”
“嘶……你特么是狗吗?”
“咱俩都是狗……”
“你特么……滚出去……”
再后面声音很小,江森听不太清楚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还是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也不明白在说什么,后来只听见咣地一声,分明是有人掉在了地上,然后就又传来打斗声。
江森被一波一波的阵痛搅得心烦意乱,再无暇顾及他们之间的争斗,打了个哈欠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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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从舞蹈学校出来,将自行车停在院墙外的马路牙子边上,脚一点地就坐到了一米多高的花墙边上,他在等一个人。
隔壁班的那个漂亮学姐,黑色练功服把她那优美曲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她在地面劈叉翻滚的动作灵动流畅一气呵成,像一只优雅的天鹅,他每次都会假装不经意路过偷偷从门缝里瞧一会儿。
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路边等她了。她会不会还穿着那个兔子领的白衬衫,配着轻烟般的纱裙,扬起一头长发,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把他当空气,骑着小木兰飘过去。
她过来了,江森莫名地窒息。
“嗨,你是叫江森吗?
“嗯……”江森紧张到捏地手指骨节嘎嘎响。
“你会游泳吗?”
“会。”
“那你今天下午教我学游泳吧,我们三点游泳馆见。”
“好。”
江森目送她远去,情不自禁地喊了声:“耶!”
下午,江森按约定来到游泳馆,那游泳池里的人可真多,他穿了条黑色的泳裤跟在她后面,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生怕遇到熟人,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单独出来,还是在公共场合。
江森找了半天,终于选了个人少的地方跳下了水,水有点凉,他张开手臂示意她下来,她跳下水一紧张就扑进了江森怀里,两个人的脸一下子都红了,江森感觉浑身像炭烧着了一样。
“看,重色轻友的江森……我说我叫他他不来呢……原来偷偷跑来泡妞呢……”
江森见是杨伟姚永铭他们,浑身触电似的一哆嗦,卡她腰的手立刻弹开了,失重的她滑倒进水里,慌乱间一把扯下了江森的泳裤……
江森就这样跟无数人赤诚相见了。
哈哈哈……唔哈哈哈……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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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伴随着恐怖的笑声从噩梦中醒来,眼前是晏洋无限放大的脸,还有他和王铮此起彼伏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你眼珠子跳舞真厉害,眼皮都快包不住了!”晏洋擦了一把笑出的眼泪,“跟哥分享一下,你做了一个怎样的美梦,梦中那个人长什么样?”
“滚把你,一大早发什么chun?”江森起床气很厉害。
“我发chun……哦吼哈哈,千里马弟弟,你内裤shi了,”晏洋边说边用眼睛瞅瞅他那儿,“我跟王铮给你换被子时,亲眼见证了你火山爆发的那一刻!”晏洋此时已笑得抱着肚子滚地上去了。
王铮已经笑到面部痉挛,脖子抽筋,肠子打结。
“我要去死!”江森扯过被头蒙在脸上。他想床上怎么会没有一条缝呢?最终他只能选择继续装死,任由晏洋跟王铮给他清理换洗衣服。
过了一会儿,晏洋端水过来给他擦脸。
“行了行了,别装死了,精满自溢,每个男孩子都会这样,不这样还不正常了呢!”晏洋打趣道。
“你也这样过?”江森掀开被子问道。
“当然了,很多次……多得数不清……也是跟你一般大的时候,这玩意儿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是自然规律,每个正常人都回经历,没什么大不了!”晏洋说的云淡风轻。
江森听了他的话,开始打心眼里接纳这个哥哥,之前这样的事也发生过几次,他都是又羞赧又害怕,不敢跟任何人说讲,好几天胡思乱想,怕突然有一天会因为这个死掉,所以上课的时候一句都听不进去,觉着每一分钟都在煎熬。如果早有这么个哥哥在旁边开导,那该多好啊!
晏洋小心翼翼的给江森擦脸,江森乖乖地享受。
江森突然注意到晏洋右边脖颈上多了一块乌青。
“哥,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咳咳……没什么……撞的。”晏洋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江森单纯的眼睛。
江森突然想起昨晚听到的打斗声,这才注意到一直没见晏崇,“不会是晏崇哥打的吧,昨晚我好像听见你们打架了!”
“别胡说,就撞了一下,我睡觉不踏实,一脚把他踹地上去了。”晏洋解释完,脸就像照到了昨天傍晚的夕阳。
“哦,那他这会儿去哪了?” 江森问道。
“给你买好吃的去了,祖宗!”
晏洋想了一下,自己在医药箱找了块纱布,用胶带十字交叉糊在脖颈上。
晏崇提着食盒进门,江森发现他换了一身灰蓝色连体工装,他头顶今天扎了个鬏,前额飘着几绺头随意凌乱的长发,衬得脸比昨天更肆意张扬,配上那身衣服简直绝了。
江森由衷地赞叹,“崇哥哥真特么帅!”
晏洋瞥了一眼切道:“跟骚鸡似的!”
晏崇带来的是使馆街那家百年老店的蛋糕。还没打开盒子江森的眼泪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除了给江育玲和江北另买的那份,他们四个爷们一顿疾风扫落叶将整盒蛋糕干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东西,晏洋将晏崇叫到跟前交待,“你今天留在这里,负责照顾弟弟,他今天要做几项检查,你该出力出力,该跑腿跑腿,要有眼力见,不要讨人嫌,我白天去看店,晚上过来替换你,听见没?”
“听见了!晏崇懒洋洋地回答。
“有气无力的,重新回答,听见没?”
“听见了,晏司令!”晏崇山呼海啸并端端正正敬了个军礼。
晏洋还算满意,他自额头朝前江森比了个帅气的胜利手势,然后离开。
晏崇整理救护床时,江森凑近悄悄问他,“你跟他昨晚打架了?”
晏崇手里一顿,面无表情地回道:“那么宽的床他不让我跟他挤着睡,我就咬了他一口,他也踹我一脚,扯平了。”他想了一下又嘱咐道:“在大人面前可别乱说听见没,我二妈偏心眼儿就爱护犊子,让她知道了又该哔哔我了!”
“哦~~原来如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