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挚君书》栏雨初歇

9、爱你的证据

　　1.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爱笑的孩子一般运气都不会太差。其实应该给这句话加个前提——他们身边都藏着如糖果般甜蜜的催化剂。
　　我只要一见到板栗，就发自内心地想对他报以微笑。初识那段时间，我们基本上对对方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
　　但我能感觉到，笑容不断地拉近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后来，板栗就唱邓丽君的《一见你就笑》给我听。
　　我一见你就笑
　　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跟你在一起
　　永远没烦恼
　　究竟为了什么
　　我一见你就笑
　　因为我已爱上你
　　出乎你的预料
　　我一见你就笑
　　……
　　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和跳跃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板栗，与平时大不相同的板栗。他不再像山一样沉寂，而像是化作了早春解冻了的河流，将欢喜的情感源源不断地送进我的心里。
　　彼时的我很快乐，笑容便愈加灿烂了。

　　后来的后来，每当我再想起那熟悉的旋律，我就会问板栗：“你为什么现在都不唱《一见你就笑》给我听了？是不是感情淡了？”
　　板栗哑然失笑，但是他始终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哦，我忘记了，原来他不再是那条汨汨向前的河流了。现在的他，早已变成我的小世界里的整个春天，唤醒了本在沉睡着的我的爱恋。

　　2.
　　一到冬季，我的手脚就冰凉冰凉的。而且为了写字和做家务，我就没有戴手套的习惯。
　　不知道细心的板栗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偷偷在网上订购了一套屈臣氏的护手霜套装。
　　某个中午，我正在无聊地临摹行书打发时间，也不知道板栗躲在里边的房间里干什么。突然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是一个快递，上面有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可是我那时候没有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
　　后来打开一看，是护手霜，好大一瓶，还附赠了身体乳，正是我需要的东西呀。顿时我的心里就暖洋洋的，这可是事先未知的惊喜啊！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东西到了？”
　　“嗯嗯！板栗，给你一百个香香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动。”
　　“那还不如来点实际行动表示一下？”

　　我时常想，要是在古代，板栗一定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真的，在我心中，他什么都会。
　　只要是生活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好像板栗都能够解决。灯泡坏了，他修；水管爆了，他找问题；椅子不够了，他迅速拼接。
　　有时候浏览网页，板栗会看菜谱学做新菜式，当天晚上我就能尝到独家美味。好像那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他只看了那么一两遍，就可以自己动手了。我虽没看过真正的菜谱，但板栗做的绝对是我心中首选。
　　板栗上得了厨房，闲时还给我讲各种有趣的故事让我发散思维。逗乐子是其次，我们的生活也因此平添了许多不一样的色彩，让感情始终保持一种新奇的感觉，这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板栗常说我读的英语专业是个很没用的专业，他还是常常恳求我教他学英语。
　　以前他学的大概是电信方面的，至于英语嘛，从来就没有好好学过。
　　我就问他：“怎么突然就想学了？”
　　“这不是想紧跟你的脚步，紧跟全球化时代的潮流嘛。”
　　“这样子啊，孺子可教也。”
　　于是，我开启了漫长的教板栗学英语之路。
　　刚开始确实蛮顺利的，后来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昨天教的东西今天可能会忘记，八九个字母以上组成的单纯坚决不学，还张口闭口“No, I don’t.”
　　我想我可能是要放弃了。
　　现在我决定送他几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3.
　　拥抱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甜美的事情。
　　就比如说昨天，板栗停下手中敲键盘的动作，看见我正在望着他，便朝我张开双臂，我马上就领会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享受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暑假过后回长沙的那一个下午，在高铁站，板栗来接我，他也会把我抱得那样紧。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确认我的存在，我真真正正地回来了。

　　大一军训的时候，也没碰上哪怕是一天的雨天。
　　上午得顶着大太阳站两个小时的军姿，总是要等到别的班解散了，教官才放我们去吃饭。
　　我就是在那天中午第一次见到小星星的男朋友的。他站在我们学校食堂不远的坡上，我知道有人站在那里，但后知后觉身边的小星星不好意思起来，然后对我说中午不和我一起吃饭了。
　　她的男朋友从很远的地方来看她，我想那是小星星很开心很开心的时刻。以前感触不是很深，但是现在，只要离开板栗几天，我都觉得不能忍受。

　　冷战真的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还特别伤感情。有时候就仅仅是因为自己心里的一点小猜疑，去生对方的气。
　　说到这个，板栗大概是最冤枉的那个。你问他，他会告诉你，他真的特悲催。有好几次，我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郁闷，对他板着一副脸，而且爱答不理。
　　就举个最典型的例子。我们约好时间下午见面，我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提前到了指定地点。板栗已经在了，但是他在那儿和别的女生有说有笑的。
　　我顿时就特别生气，热情一下子被愤怒取代占据了头脑。我决定不去赴约了，自己一个人在公园角落里坐了好长时间，板栗真的找了我好久。
　　我为这件事在意了许久，见面时说话难免有些阴阳怪气的。他看出来我的情绪不对劲，却不知道谁招惹了我。
　　真的好无奈。
　　他说他都已经做好生气不搭理我的准备了，如果我再不解释的话。
　　再三逼问下，这才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说完我感觉胸口上有块大石头不见了，舒畅了许多。
　　板栗即刻送了我一句话：“Look here, one 傻子。”
　　我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羞愧得想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或者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后来有一回吃饺子。板栗去厨房给我倒醋碟儿，磨蹭了好久。
　　最后放到我桌子面前的却只有些许淡淡的汁。
　　我有点不满：“今天的醋少得可怜，给我沾一个饺子都不够呢。”
　　“还是少吃醋为好。”
　　……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在厨房抠搜着往碟子里滴醋的样子。没错，就是滴，每滴一下就思考一下够多了没有。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无奈。

　　4.
　　我看剧，板栗在旁边趴着睡觉。
　　这个剧情实在是太搞笑了，可是我也不能吵醒板栗呀。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我只能憋着气哼哼哼地笑。
　　没想到他还是察觉到了，即刻抬起头，略有慌张地看着我。
　　“……不能哭哦，以后都不能。”
　　原来是以为我哭了。真的很抱歉啊。
　　昨天确实心情不好，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理板栗，还对他说了很重的气话。板栗总是很相信我说的话，所以听见之后特别在意，然后也不理我了。
　　我想一想，我们大概冷战了三小时。真的特别的煎熬。
　　后来我幡然醒悟，觉得特别对不起板栗，又胆怯得开不了口对他说“sorry”。我小心翼翼地用脚尖去戳他的鞋子，他撅着嘴，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对我说：
　　“你把我当空气好了，反正我对你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我确实说过这句话，心底更加愧疚了，也不知道如何去弥补我犯的错。
　　直到吃午饭，他才松了口：
　　“饿坏了吧？”顺带着夹了一块排骨到我碗里。
　　突然间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不是委屈，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又想落泪了。
　　那沉默的三个小时是板栗用来自我消化和愈合创伤的，没时间逗我。我怎么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呢。

　　5.
　　对于在乎的人，他始终能影响我们一整天的心情。只要对方开开心心的，我们的心情也会顺其自然地舒畅；然而他不开心了，生闷气了，我们会明显地察觉到低气压，心情会变得烦躁，会自责会难过。
　　这样的描述，是我总结出来的对板栗最好的描述。他性格温和沉稳，想事情有条有理，比我成熟太多。爱闹脾气的我感到相当愧疚，板栗曾经说过“你知不知道你一不开心，我心情就会很不好。”
　　“其实你都不知道，每天只要看见你的身影，我有多开心，尽管我表面看起来毫无波澜。”

　　我心里的那个板栗啊，看不见我的时候总会主动呼唤我。尽管他英文不怎么擅长，但还是在我的影响下，日常对话中时不时蹦出个常用词汇。
　　他找我时，就会这样说：“Hello? Hello?”然后我会兴冲冲地扑到他的怀里要一个拥抱。
　　有时我也会学着他的样子，猫着腰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看板栗做饭，末了来一句：“Hello? Hello?”
　　然后板栗会接一句：“Who are you?”
　　我说：“你猜。”
　　“我猜不着呀，我又不是猜谜高手。”
　　“那你是谁？”
　　“我呀？我是饭桶。”
　　“那你是每时每刻都在吃饭吗？”
　　“是啊！现在吃饭，闲的时候喝喝茶吃吃零食，还少不了喝几口西北风。”
　　哈哈哈，真的是逗死我了。

　　其实我想象中的场景是这样的。
　　“Hello? Hello?”
　　“Who are you?”
　　“你猜。”
　　“我猜不着呀，我又不是猜谜高手。”
　　“那你是谁？”
　　“我是，”板栗会宠溺地捏捏我的小鼻子，“臭板栗啊。”
　　“那我是你的小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