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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五 舞谱 ...


  •   恒尧帝宠爱傲君长公主,她的愿望他自然无异议,虽没有正式下旨,大家都把这当成了一句玩笑话,但熟悉恒尧帝的人都知道,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武安侯却不肯放弃:“陛下,贡女从来都是择优录取,若是私下内定,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身为贡女舞艺必须精湛,不如重新比试舞艺,也算公平合理。”

      说的在理,恒尧帝和傲君长公主也无法反驳,虽不知段长华舞艺如何,恒尧帝最后终是定下在七日后原本为了庆贺傲君长公主醒来而开的宫宴上,让众女子比试舞艺。

      很快消息便在权贵朱门之间传遍了,段晋文回府后头一次给了段长华好脸色,段晋文根本不知道段长华会不会跳舞就要求她必须把贡女身份拿下,但当着老夫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

      下午段长华进宫时,在湛容公主的滔滔不绝中提炼出了重要信息。

      她看向斜倚在榻上的傲君长公主,傲君长公主看着她眼神温柔:“长华可会跳舞?”

      段长华实事求是,不敢欺瞒:“虽学过但并不精。”

      段晋文的态度她不在意,但傲君长公主对她的重视让她顿感压力倍增。

      回去之后舞蹈势必要好好练习了,若是输了比试,势必会让极力推荐自己的傲君长公主和陛下丢人,进而她就会失去这座靠山。

      “那你这几日就不必进宫了,在家好好钻研舞艺,本宫已请陛下御笔亲书,若是你最后赢得比试,会立刻将本宫收你为义女的旨意昭告天下,你可别让这张圣旨浪费了。”傲君公主举着圣旨笑眯眯的给段长华施加压力。

      段长华看着那折明黄激动地手指都在颤抖,只得垂眸敛目藏住自己热切的眼神。

      “长华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贡女、圣旨,她都势在必得。

      “那以后我们不就是姐妹了?”湛容公主语气上扬,什么时候都像只欢快的小雀儿。

      “公主,我还没赢下来呢。”段长华失笑。

      “我对你有信心嘛!”湛容公主拍拍段长华的肩:“武安侯什么心思谁猜不出?孙如许最擅长的就是舞蹈,上次失利完全是因为脚腕受伤,七日后恐怕也好得差不多了。”

      段长华心中默念:孙如许……

      段长华出宫后按照苏幕遮派人送来的消息去了一个名为花魁楼的地方,把他精挑细选的的舞蹈师父接回尚书府。

      花师父年过四十,眉间有几道竖纹,从上了马车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好说话。

      到了临华苑,她面容严肃的试了试段长华的底子才不甚满意的点点头,身材比例不错,腰肢还算柔韧,年纪小悟性强,勉强值得培养。

      段长华虽说很多年没跳过舞了,但当初六姨娘在时,琴棋书画舞乐诗艺一样也没落下,后来因为六姨娘去世,段长华为了照顾长欢再没做这些事的闲情逸致,最终落了个万事皆通,万事稀松。

      花师父从箱子里取出几大本舞谱,二人边翻看边商量选一支舞。

      “你底子薄,即便专攻一支舞若想七天练成也不是易事,不要选难度高,技巧性太强的,我最擅长凌波舞,你可以考虑一下,你腰肢细软,孔雀舞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花师父翻开一本舞谱拿给段长华看,图上舞女头戴雀翎冠身着孔雀羽衣,身材纤细,舞姿婀娜,段长华翻了几页,舞者孔雀开屏、展翅、漫步、嬉戏等动作都栩栩如生,各有美感。

      她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晚上,苏幕遮熟练地从窗户翻进来却见段长华仍坐在书桌边看舞谱,见苏幕遮来了段长华才发现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给我看看,旗舞、手帕舞、绸扇舞、惊鸿舞、凌波舞……这么多。”

      苏幕遮把舞谱拿起来看了两眼就扔回桌上:“你只有七天时间,别都浪费在啃书上。”

      “我知道,时间紧迫,我底子又薄,不如在别的方面下手,出奇致胜。”

      段长华翻着舞谱随口问了一句:“那个花师父可信吗?”

      苏幕遮反问:“你想做什么?”

      对着苏幕遮,段长华放心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到孔雀舞的时候我想到的,既然有孔雀舞,那也可以编一支鹿舞送给孙如许。”

      “鹿?”

      “对,鹿,身有纹,眼明亮,头生角的鹿。”

      段长华重音放在最后一句,苏幕遮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苏幕遮挑了挑眉,笑容邪气四溢:“鹿自古以来便是吉祥、长寿的象征,白鹿更是被视为祥瑞,轻易不会出错,你想编一支仿照孔雀舞,将鹿的特点装饰在身上的舞让孙如许跳,比如——头戴鹿角。”

      鹿角似龙角,也有人说龙角就是鹿角,若孙如许敢堂而皇之的带着鹿角出现,就算没有意图谋反也势必要背上一个“藐视皇威”的罪名,严重的话甚至可以把武安侯府搭进去。

      “可以试试,正好也算助了陛下一臂之力,花师父信得过。”

      “怎么说?”段长华抬起头疑惑道。

      “陛下一直试图整治那些先帝时期遗留下来的的老牌贵族,这些老牌贵族从根子上就烂透了,可这些家族之间通过联姻或别的利益枢纽关系盘根错节,互相遮掩包庇,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动不得,我想陛下一定苦于抓不到有力的把柄,若是孙如许上套,可以说是给陛下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当然,孙如许能上套的话。”

      他知道的太多了,并且毫不掩饰。

      带着半块面具,连真面目都不知。

      段长华沉思。

      苏幕遮好似看透了她内心,凑到她眼前,故意蛊惑她开口一般。

      声线压低,迷乱心魄:“你在想什么?”

      段长华定神,他们之间其实很单纯,不是需要追根究底的关系。

      “想你知道的可真多。”

      段长华答得模棱两可。

      她垂着眼,不与他对视,那面具内的一只眼睛就像一个旋涡,看久了有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幕遮低下头凑得更近,执意要和她面对面。

      段长华不退反进,一把扯过苏幕遮的领口,没用多少力气,苏幕遮也顺从的靠得更近。

      “不想,只要能助我,我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

      说罢,纤白的手指慢慢把他皱起的领口抚平然后轻轻将他推开。

      苏幕遮气声笑了一声,坐回原位。

      段长华这才后知后觉好像被苏幕遮考验了一番,抬首似怒似嗔的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把书丢到他怀里,站起身走到窗边。

      “你若信不过我,就不必再来了。”

      肩上正在愈合结痂的伤口整日整夜的发痒,痒得心烦意乱。

      丢了半条命,救了这么个白眼狼!

      “哎哎,生气了?”

      苏幕遮拿书敲了敲段长华的上臂。

      段长华见他一点愧疚都没有,还在那嬉皮笑脸,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儿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身去背对他。

      “跟你才不值得。”

      “……”

      苏幕遮失笑,随手抽出别在腰上的白玉箫在手上打了个转,想到了哄人的办法:“过来,我有正事要说。”

      段长华偏偏头,示意他继续说。

      “你可知这近些年赫赫有名的几支舞蹈?”

      段长华摇头,不明白他问这个有什么用。

      他继续道:“流芳公主的剑舞、西域一无名女子的胡旋舞、花魁楼主人的孔雀舞、鱼氏鱼尺素的盘鼓舞,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这几支舞蹈颇负盛名的原因是舞者都身负轻功绝学,她们有的可能不会武功但都精通轻功,所以可以兼具灵活柔软和轻巧飘逸。”

      段长华有些意动转过身来,看向苏幕遮示意他继续。

      苏幕遮也不吊胃口:“你不是说想出奇制胜?我可以教你一套轻功步法。”

      “你不是说我的体质不适合学武吗?”

      “武功和轻功不一样的。”

      段长华眼睛一亮,问:“那我以后就可以像你一样了吗?”

      “那个你体质达不到那个要求,至少暂时不行。”

      “飞檐走壁,一跃几丈远总可以吧?”至少遇到危险能逃跑。

      苏幕遮微微一愣,难得被噎:“……这个……。”

      “那学了有什么用?”段长华顿时失了大半兴致。

      “跳舞比别人跳的好看啊。”苏幕遮用笛子戳戳段长华:“你学不学?”

      “……学。”

      学了总比什么都不会强,或许这轻功真会成为制胜的法宝呢。

      “轻功轻功,就在这个轻字上,你身子纤薄,练起来应该得心应手。我要教你的这套步法实际作用偏弱,但兼具美观与精巧,能使你跳起舞来更加轻盈飘逸。”

      只用嘴说是没用的,苏幕遮道了一句“失礼了”站起身。

      段长华满是疑惑,直到他开始教段长华才明白他是怎么“失礼”的。

      苏幕遮站在她后面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抬着她的手臂,让段长华随着他的力量动作。

      “凝神,提气,力气集中在腰上,对。”

      “左脚向前迈一步,对。”

      “右脚向右,不要用力,对。”

      “就是这样,记住这种感觉。”

      ……

      什么感觉?心跳过速的感觉?

      他的气息打在耳际,明明语气正直,声音低沉,却让人无端心生霞旎。

      段长华在心中不住祈祷。

      ——求求这越发没规矩的心跳啊,在他发现之前平息下来吧。

      明明苏幕遮怕动作太亲密,唐突了她,两人身体之间留了足有一个人那么大的空间,段长华仍然不住想要更加远离,怕他听到自己声如击鼓的心跳,又怕他看到自己红了的耳根。

      不过很快她就没了那些旖旎心思。

      苏幕遮见她记得快,便开始不再扶着,让她自己走,哪里出错了便用笛子在哪里敲上一记,那力道轻飘飘的,疼倒是不疼,就是侮辱性极强。

      段长华咬咬牙,刚才加速的心跳都成了看向苏幕遮的眸子里射出的冰渣子。

      这次才是真生气了啊。

      苏幕遮不着调地想。

      苏幕遮一贯的放肆,段长华越是瞪他他笑得越欢,还美其名曰这是在给她加深印象,免得下次再犯。

      翌日,花师父听到段长华提出的要求虽然诧异却没多嘴去问,毕竟她只是一个听从命令办事的人。

      段长华总有奇思妙想加上花师父经验十足,两相结合更是事半功倍,二人用了一天时间就编出了一支《惊鹿之舞》,连花师父面上都露出一丝喜意,捧着舞谱爱不释手,显然是没看出其中暗藏的陷阱。

      据襄荷去外面打探的消息,孙如许极为信任教她舞艺的李师父,李师父曾是宫中的舞女,年龄大了被送出宫,武安侯将她放到孙如许身边教她舞蹈。

      此人入宫之前是孤儿,出宫后至今未嫁,零丁一人无牵挂,实是不好收买,好在襄荷无意间听说她与孙如许提过两次离府却都被驳回,正好可以从此处着手。

      往后几天,段长华过的十分充足,白天跟着花师父练舞、设计衣裙,晚上被苏幕遮拿着笛子监督着练习轻功步法。

      每次爬上床才沾枕头就睡过去了,好在苏幕遮一直在身边才让她免于夜里被冰魄毒发所折磨。

      不过这几日虽身心疲累却收获颇丰,那套步法初学时觉得平平无奇,熟悉后段长华顿觉游刃有余,试着从屋顶跳下去都能毫发无伤。

      段长华一时出神走乱了一步,苏幕遮的笛子就要敲过来,她腰肢柔软的反身一拧,竟然躲了过去,只留衣袂轻纱从笛身上拂过,打乱了挂着不知名的玉石坠子下面的流苏。

      苏幕遮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艳,手腕翻转,笛身在手指间打了个花,解了心中痒意。

      最终,笛子还是轻轻敲在了段长华细软的腰上:“什么时候次次都能躲过,你才算出师。”

      段长华第一次躲过苏幕遮的“攻击”,此时心情正好,才不在意挨了打。

      “那就来试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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