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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立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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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结束的时候,巴陵公主便命马奴驾车送菱婵回去。
方走到门口,却见有人早早的在门口等会。
菱婵一见那人英挺的背影,眼神一亮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
那人回过头来,腰佩长剑,峨冠博戴,风姿玉立。正是薛俭,菱婵看着他含笑的面孔,遥遥相望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蝉娘?”巴陵公主摇了摇她的肩膀。
菱婵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巴陵公主露出一股心领神会的眼神,牵着菱婵的手走了几步,将菱婵的手放在薛俭的手心上。
“你就这么不放心把媳妇放在阿姐这?”她眨了几下眼睛,俏皮的调侃道。
薛俭闻言长眉一展抿着薄唇笑道:“阿姐说的哪里话,弟弟只不过半日不见,有些想她了。”
巴陵公主双眼一眯笑出声:“好好好,不打扰你们两谈情说爱了。”
巴陵公主送别二人后,薛俭同菱蝉上了马车。
薛俭命马奴小心驾驶,自己进了车内挨在菱蝉的腿旁坐着。
菱婵与他腿并着腿,虽然隔着衣物但能感受到薛俭那温热的肌理。不由的低着头耳尖有些薄红。
出神间,薛俭反倒伸出手紧握着菱蝉的手。
“今日宴饮,好玩吗?”他嗓音低沉的开口问道。
菱蝉闻言抬眉笑容清浅:“阿姐举办的宴饮确实是十分有趣。”
“今日赏了梅花,十分漂亮。“菱蝉轻柔的说道,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阿俭,你可识得华阳君的女儿殷风辛。”
“殷风辛?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薛俭拧着好看的眉,细细思索一番,却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华阳君殷融我到是认识,朝野之间经常碰面。”
菱蝉道:“我今日碰到这位女郎,她似乎不大喜欢我,朱华说,这位女郎一直爱慕你。”
薛俭闻言抿着唇微微抬额正色道:“我不认识这位女郎,也不想认识。”
菱蝉知晓他的深情,岔开话题道:“今天朱华为了我与她起了些干戈,我担心....”
薛俭一眼便明白了菱婵的担忧,只道:“你无需在意这些,女郎之间起些争执很常见,并不会因为这些朝臣们就会起什么龌龊。且羽林监与华阳君职权不相上下,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菱蝉闻言放下心来点点头。“那就好。”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薛俭,见薛俭俊美如玉的脸庞上略带着倦态不由有些担忧道:“你今日检阅兵将累了吧。”
薛俭眼底一笑,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梳理菱蝉放下来乌黑的长发。
“即便是操练再累,看见婵娘在我身边便不觉得累了。”
菱婵闻言低下头笑着将额头倚靠在薛俭肩膀上。
虽然她之前的人生际遇非常坎坷,但她一直觉得一辈子有薛俭相陪伴,日后定然会非常幸福。
时间飞逝,冬日转瞬及过,仲春与暮春交织。
转眼便到了春祭。
菱婵与薛俭互相陪伴着对方,为对方亲人进行墓祭,清晨祭拜完魏长公主和中军元帅薛括的坟,午后二人便去祭拜菱婵父母阿爷的坟土。
菱蝉跪在地上烧完纸币后,她抚摸着父母的墓碑轻声说道:“父亲,母亲,阿爷虽然去了,但蝉娘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担心,今后的日子有人照料我,蝉娘也会照料他的,希望父亲母亲在天有灵,能保佑我们二人一世平安。”
回去的时候,他们不想乘坐马车,便牵着手步行在茫茫旷野中,抬眼过去只见风尘烟霭,苍茫无际。
薛俭牵着菱婵行走在旷野中,他们就像凡世中最平凡的少男少女一样,情窦初开,眷恋缠绵。
一阵风吹过,吹起满地的芦苇,潇潇浮动,同时也吹起菱蝉的长发,薛俭用指尖削起菱婵的鬓边的碎发,与她目光触及,只觉得她雪腮旖旎,目如繁星春水一般柔情。
心下暖之,觉得此生有菱婵相伴,夫复何求。
他突然停驻脚步,噶然停止,菱蝉不解的抬起头看向他,却见苍茫旷野下,薛俭低眉而笑,眉眼婆娑沉醉。双臂微微收拢,将菱蝉紧紧圈入如怀中,右手轻轻的抚摸菱蝉的鬓发。
他看着无边浩瀚的远处,殷切的期盼道:“我与蝉娘,此生此世,只愿彼此,恩情永牵,朝心不变。”
菱蝉抬起头,美目盼兮潋滟,四目相对间。亦一字一句道:“只愿彼此,此生此世,恩情永牵,朝心不变。”
此情此景,二人双双情动。
薛俭咽了咽喉咙,他大着胆子将菱蝉的手拉到自己心口,试探的凑了过去。菱蝉只见他神俊的华容愈发的靠近,心头擂动闭上眼睛不知该做何处。
过了半晌,预想中温柔的薄唇并没有贴上来,她睁开眼睛不由愣住。
只见薛俭靠在自己鬓边。无比珍重的轻轻吻了吻那枚定情耳坠。
菱蝉耳尖的那枚摇叶耳坠轻轻摆动,耳廓酥麻。
薛俭敛着眉,眸光在眉梢眼角处流转。
他无比郑重的对菱蝉说道:“我要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重要到,再未成婚之前我对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他心里念道。
他们牵着手。走过旷野,街市,巷口。
一路上,见到许多面黄肌瘦的流民,这些流民有儿童有女人,这些儿童们衣不蔽体,饿骨嶙峋。或跪伏,或蹲爬在地上向百姓乞讨。
菱蝉蹙着眉与薛俭对视一眼。
菱蝉道:“彭城怎么多了这么多流民?”
薛俭蹙眉道:“陛下一直忙着想跟赵国打仗,拨军费致力于练兵,以致国库空虚。如今春收各地却又泛起天灾,朝内无粮赈灾,以致各地百姓流亡,彭城是国都,逃难到彭城不足为奇。”
薛俭又道:“待会我会派仆役,来这里分发米粥。虽只能解一时之渴,但总比眼睁睁的饿死强。”
菱蝉赞道,书中有言,行善而安之,则善日进。即便是小善,有能力也该行之。
二人又走了几步,在一个巷口见一个孩子骨瘦如柴 , 饥饿难耐到甚至与狗争食,被狗咬伤。
二人心下不忍慌忙制止,那孩子不过七八岁,小腿被狗咬蚀的鲜血淋漓,一下子慌了神只知道哭。一边哭还一边用手抓着狗饭,塞到自己嘴里。
那场景叫菱蝉心里一阵难受,心下怜悯面露悲伤之态。
薛俭问路边人家讨来一碗清水帮那孩子清洗伤口,菱蝉则蹲下来撕开自己一小片的衣袖将那孩子的伤口包扎好。
她见那孩子脸颊沾满黏腻的饭粒,和不知哪里沾染上的尘土,脸上乌黑黑的只有两只眼睛雪亮。
便掏出帕子意欲替那孩子擦拭。
孩子却惊恐的蜷缩着伤腿连连后退,菱蝉不解。
只见那孩子口中还有未下咽的饭,含糊不清道:“脏..会弄脏...神仙......”
菱蝉闻言心一揪,慌忙温柔道;“我们不是神仙,不要怕,帕子脏了可以洗。马上就干净了。”
她轻柔的按住那孩子稚嫩的肩膀,拿起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他的面容。随即解下腰间配的钱袋。想将手中所有的银钱捧到那孩子手中,却被薛俭按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菱婵闻言一愣,随机明白过来道:“是我想差了。”
薛俭对着菱婵温和的笑了笑,他弯下腰视线和那孩子持平,摸了摸那孩子杂乱不堪污脏的头发问道:“你几岁了,家里可还有大人?”
那孩子睁着眼睛怯生生的答道:“我11岁...家里...家里没有大人。”
这孩子瘦弱的看起来才七八岁,没想到已经十一岁,定然经历十分凄苦,菱婵心道。
薛俭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愣了愣慢慢低下头将头埋在双膝中。“阿苟....“他声音微不可闻。
菱婵和薛俭具一怔,相对视一眼。
薛俭摸了摸他的发顶温润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日后随侍我左右。不知你将来前途如何,但足可保你一日三餐无虞。”
那名唤“阿苟“的孩子闻言突然一抖,慢慢把头从膝盖中抬出来,目光满是不敢置信。
菱婵怕吓坏他,蹲下来微微一笑目如星灿“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谢谢神仙!”那孩子扭着伤腿跪在地上,神色惶恐的想要磕头。
却被薛俭菱婵拦住,薛俭道:”我们不是神仙,你唤我大人,唤她女郎便可。”
那孩子应声连忙点头。
薛俭又道:“那我给你改个名字你可愿意?”
那孩子怯懦道:“一切听大人的。”
薛俭:“你没有姓,便随我姓,取字义,就叫薛义吧。”
“薛义。“那孩子跟着念了一句,眼中碰发出神采,他慢慢抬起头来眼角流下泪感激道:“谢谢大人给我名字。”
见那薛义腿伤严重,菱婵便托着薛义爬到薛俭的背上,薛义起先不肯,怕自己满身污秽弄脏了薛俭。
菱婵微笑道:“衣裳脏了不要紧,只要人干净,什么都是干净的。”
她几番劝谏,薛义才红着脸同意,薛俭便稳稳的背起薛义,牵着菱婵的手一起回家去。
途中薛俭感到衣背一阵湿润,回头一看薛义伏在他背上咬着牙哽咽的呜呜哭泣。
菱婵看了一眼,伸手拨开薛义被眼泪沾湿粘在小脸上的碎发。
在她眼中薛义还是个孩子,她耐心温柔的宽慰道:“不要怕,你就跟我们住在一起,没有人会欺负你。”
薛义噙满泪水的双眼映满了菱婵温柔清丽的面容,他点点头将小脸埋在薛俭的背上,环住他的手又紧了紧。
回到府邸后,薛俭命人治疗薛义的腿伤,待薛义伤好后便跟随薛俭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