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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耳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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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者开文,望大家手下留情轻喷。
文章历史朝代架空。
冬日里五更天,天色还未明。外头依旧是一片漆黑。
昨日下了茫茫大雪,土地都被冻住了,屋外依旧是狂风大作,寒冷笼罩了整座城池。
菱婵却早早的起身梳洗打扮。
她手持着蜡具来到水盆旁,借着微弱的烛光,对着水中的倒影,拢了拢额发小心翼翼的梳妆。
今日是她和薛俭约定好的日子。
想起薛俭,她唇边不由的浮起淡淡微笑。
女子爱美,若是可以。她也想拥有一面铜镜,这样每日起来梳妆可以不这么麻烦。
薛俭也想送她一面铜镜,却被她拒了。理由是若是让阿爷看见了,迟早也会被摔烂的。她说这理由时,低着头声音十分的轻,带着少女的窘迫。
显然菱婵不想让心上人知晓自己在家中的处境有多难过,她不想薛俭对待自己时会有过分多的怜悯的情绪产生。
但是平日里从她的衣着打扮上,一眼便可以窥见其中的端倪。
她从不跟别家的女郎一样,穿着颜色鲜艳的衣裙,一年到头永远是白衣素服。
更没有花俏的头绳,只用两根白色的布带挽着长发简单的束起发髻。赤贫之家买不起鲜艳颜色的布匹,一年到头只能身着麻衣素服。
但菱婵生的极美,即便粗布麻衣也难掩其秀丽。反倒使她更生出一股清冷之美,她的皮肤白皙,眉峰生的十分的秀丽细巧,眼似秋水,眉目流沔,使人冥迷。
她的美是没有攻击性的,十分纯粹。让人好感顿生想要亲近。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总是带着楚楚可怜的清纯,目光闪烁间,瞳孔里好像有雾水摇曳生姿。
脸蛋是标准的鹅蛋脸,因为少女未褪,还带着点婴儿肥。朱唇小巧。
因着这双秋水似的双眼,可以很好的将她与其他秀丽的女郎区分出来。再标志的五官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旁也显得黯然失色。
菱婵对着水面,想着心上人出神间,忽闻隔壁屋传来几声咳嗽声,吓得她一跳慌忙吹灭蜡烛。
过了一息,外头又恢复了静谧无声,只余屋外呼呼的风声作响。
她才放下心来,轻轻的放下蜡烛,蹑手蹑脚拿起门栓,推开木门。渐渐隐身与黑暗中。
待菱婵走到约定地点时,天已渐渐明朗。而薛俭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菱婵远远见着他,笑意便浮上眼前。
薛俭形相清癯,长眉英挺,鼻如山脊,眼神清澈温润。看向菱蝉时总是含情脉脉,笑起来颇有几分色若春晓之态。当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此刻他身着青色大襟斜领长袍,上头用黑线绣的章纹,羊毛滚边。头上绑着歇髻戴着玉冠,长身而立在雪地旁,更显得风姿特秀。
“蝉娘!”
他一看见菱婵,欢喜之色就从他脸上跃过。立马快步跑到菱婵的身边。
“蝉娘!你怎穿的怎么少,快披上这个。”
薛俭一脸担忧,他走近一瞧,方知菱婵穿的单薄。立刻将身上的狐裘解了下来披在菱婵身上。
菱婵含笑看着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将手搭在薛俭的手上。
薛俭见她举动,不由一愣随即一笑,将手掌拢在菱婵手上。
他低着头耳廓微红的笑道:“你手好冰,我帮你捂热。”
“我不冷,你别担心.阿俭。”菱婵温柔的看着他,双眉微微舒展开来。
薛俭被她这双眼一望,心里酥酥麻麻一阵,低着头借故拢了拢她的披肩。
“你穿的太单薄了,我给的狐裘棉服你又不肯收。叫我担心。”
菱婵见他这般关切的样子,心下更觉得甜。便牵起他的手垂下。
“你握着我的手,陪我走走。便不冷。”
“好。”
他们两牵着手在林中慢慢散步,薛俭和菱婵自幼便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菱婵家境虽贫寒,却不是下士之女。她本是贵族之后。
无奈人生际遇却波折横生。
她的父母在她十岁时便遭遇灾祸双双离去。
她的阿爷姓菱名季由,本是贵族之后,致仕为左史官,为帝王记言。
可魏帝王闵弑兄夺位,要求史官篡改其史,菱季由不愿,认为夫所谓直笔者,不掩恶,不虚美。在魏史上依旧记载了魏帝王闵弑兄夺位之事。
魏帝大怒,杀了菱婵父母要求其改之。却没料到刺激太大。菱季由一下子变的疯疯癫癫。
魏帝见此削去他的官职,又以不敬藐视帝王为由,抄没家产。
故此菱氏一门家道中落。
自此菱婵便与菱季由爷孙俩相依为命,菱季由虽有点疯癫,但偶尔却有精神好转的时刻。
在爷孙俩最窘迫饥寒之时,是薛俭伸出来援手。薛俭幼时便认识菱婵,在菱季由未触怒魏帝之时,菱氏一族是贵族之后,菱婵小时候眉眼弯弯,粉雕玉琢的雪团似的。两家大人开玩笑想为他们订下娃娃亲。
那时薛俭听说菱婵以后要当自己妻子信以为真。
此后的他一直记得父母玩笑之事,不仅仅将菱婵当做妹妹看,而是将菱婵当做自己未来的妻子心上之人看待。而后日渐成长,他对菱婵的爱慕之情越来越浓。
可薛俭送来银食时,却被菱季由怒骂奚落一顿,那些银钱也被扔出门外。
菱季由恨透了魏王室,薛俭正是魏长公主王灵与中军元帅薛括之子。自然也被他一视同仁的仇恨。
爷孙俩无处容身,菱婵只能瞒着菱季由,趁着菱季由疯癫之时,借口她们现在居住的由薛俭所赠的屋宅,是昔日菱季由同僚所接济的。
而那些银钱却是不能接受的,不仅仅是因为菱季由的缘故,那时的菱婵和薛俭还未定情,也不想过度的麻烦薛俭。
菱季由平日里清醒的时候便会去帮人撰写书信,而菱婵虽通笔墨,却无用武之地,菱季由又恐她姿容姝丽引来麻烦,平日里菱婵只能在屋子里帮人缝补衣裳或浆洗赚钱。
故此一双手寒冬腊月里皆是红肿冻疮。
此后薛俭时常相助,爷孙俩不肯接受银钱,他虽是贵族却时常帮菱婵劈柴打水缝补屋顶,有时还会送来打好的猎物。菱婵感怀他的雪中送炭之行,对这位幼时的哥哥好感顿生,渐渐一来二去情窦初开的两个人,渐生情愫。私下里定了终身。
而后魏帝命元帅薛括出征伐赵,薛括死在魏赵的驿城一战之中,长公主王灵此时又身怀有孕,闻夫君战死。晴天霹雳下死于难产。肚里的胎儿也没能出世,薛俭一时之间双亲双双殒命。实在是难以接受。皆是在菱婵的陪伴下度过。
二人之间感情愈发默契浓郁。彼此心意相通情愿允诺一生相守。
可当薛俭向菱季由求娶菱婵之时,却被菱季由辱骂推打。
当时的画面,菱蝉记得清清楚楚。菱季由神志不清的抱着儿子遗留下来的衣裳在地上打滚哭泣,涕泗横流的破口大骂:“你休想我将婵娘嫁给你!你这个暴君!你们!你们都是虎狼!你祸害了我的希儿!”
“我不招了!我不敢惹了!为什么你们又想来害我们!滚!滚!”
他用力撕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满身尘土,又扯着喉咙疯疯癫癫的大喊:“苍天无眼!苍天无眼!我的希儿!!希儿呐!死得好惨!”
“你想偷走我的孙女!我的婵娘!这辈子!老头子不会让你们得逞!砍死我吧!砍死我!如了你们的意了!”
菱婵心疼阿爷见此便也不敢提她与薛俭的婚事。生怕再刺激了菱季由。
菱婵薛俭二人只能瞒着菱季由私下里偷偷见面。
好在二人情谊深厚,即便是偶尔的见面也能欢喜上半天。
他们在雪地上走了许久。彼此诉说心中的思念,过了一会。
菱婵停住了脚步,她拧着秀气的眉朱唇轻启:“我趁着天还没亮,偷偷溜出来。现在天亮了,怕是阿爷又该找我了。”
薛俭脚步一滞,拉起菱婵的手低下头:“没事,今日只要能见到蝉娘,我便已经很是欢喜。”
菱婵知晓情郎委屈,抬起手轻轻的拂去薛俭鬓发上的雪,指尖沿着他的额发落在他的眉宇间,抚平他轻蹙的眉。
“你知道....”
“我知道...“
薛俭拥抱着菱婵,轻轻的将头倚在她的鬓发上,闭上眼睛深情而眷恋道:“能到的蝉娘的垂青,莫说是让我等一时,便是让我等十年二十年我也愿意的。”
“我相信阿爷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诚意。”
“对了,这个你看看喜不喜欢。”他从腰间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小木盒来。
“这是什么?”菱婵好奇的打开木盒,只见木盒中间躺着一对坠子。
菱婵拾起坠子,将它拿到太阳光下细细端看,这是一对白玉雕琢的摇叶耳坠,风吹起来叮当作响,坠子做工精美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的美丽。
薛俭握住菱婵拿起坠子的那只手,他将额头贴在菱婵额上,一同在日光下看着这对耳坠。
“这是我自己画的图纸,命工匠打造的耳坠。蝉娘平日里穿的这般素,配上这副坠子。我觉得蝉娘戴起来一定很美。”
“喜欢吗?”
他微眯着眼睛美好而又真诚的问道。
菱婵被这一瞬间的笑意晃的移不开眼。只低下头看着坠子含羞道。
“喜欢。”
薛俭亲手将这副耳坠戴在菱婵的耳尖。二人又温存片刻他便依依不舍的送菱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