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门》不知耳

2、第2章

　　在德古回棺材店后，戴纱和戴纱夫人准备出门一趟，他们换上教帽和教服，将店门锁上。戴纱走到街口的时候，摇了摇送信玲，把一封印满玫瑰的信交给了跑来的报童。常去的教堂离冬日香肠店不近，他们租了辆马车赶往郊外。当来到教堂时，天色暗沉只能看到夕阳落下前最后一丝橙光晕染了云朵，里面正准备开始这周的圣书传教，地上已经做坐满了蛮人。作为教徒，这是蛮人每周必须参加的。
　　教堂主进来，这是个清秀的中年男人，有着深邃的双眼和钩子一样挺拔的鼻梁，金色的头发精致的梳在后面，被金绿色的圣礼帽扣住，绿色厚重的圣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上祭文，炎热的天气让他额头冒出了汗滴，地上的蛮人们见他皆是起身弯腰鞠躬致意，“尊敬的教堂主先生！”
　　“感恩，赐予我们食物与房屋的尼涅瓦丁族先辈…”教堂主在上面朗读着圣书和新颁布的圣典。
　　戴纱在角落里抬头盯着教堂主，舌尖舔了下上唇，每周的传教时间异常难熬。周围的蛮人沉浸其中，或忏悔、或感激，勇烈的情绪烫的他很难受，作为曾经的上族，这演说并不能让他感同身受。他鄙夷着周围的蛮人，低下头掩住眼中的不屑和嘲讽。尼涅瓦丁族，大部分上族人的血统，一个将蛮族人视为猪狗、唤作奴仆、赶尽杀绝的血脉。蛮族，在这里却因为一些可怜的自食其力得来的食物而对他们感恩戴德。
　　教堂主低沉的念诵对于戴纱来说无异于催眠利器，当有人来拍打呼的他的时候已经是传教结束，人潮退去，只有他一个坐在诺大的礼堂里，巨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戴纱睁眼抬头看向来人，是教堂主，问他，自己的夫人在哪里。教堂主回答，戴纱夫人已经和其他几位夫人去编织会了。戴纱点头，起身，跟随着教堂主离开了礼堂，走过曲折阴暗且弯绕的廊道，进到一个昏暗的房内，戴纱反手将门锁锁上。里面已经坐了十五个男人，围成一圈，向教堂主和戴纱点头致意，戴纱和教堂主在剩余的两个空位坐了下来。
　　“戴纱，我希望你能给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理由，今天可不是我们每月约定的时间，为何这时候叫我们过来，稽查军最近可在中心街道这附近加强了巡逻，我可不想被盯上。”发问的是一个下巴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肥胖的身躯挤在灰袍里，头上戴着一个昂贵的黑色纱织帽，圆眼怒瞪、眼神凶狠又不善地盯着戴纱，蒜头大的鼻尖冒着点点细汗，坐在戴纱旁边。
　　教堂主站出来打圆场，希望缓和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特亚斯，我希望你能先冷静，戴纱是我们这里最沉稳的人，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错误，他聚集我们来定是一区的上族有行动了，并且迫在眉睫，”教堂主阿姆索转头看向戴纱，询问，“是吗，戴纱？”
　　“阿姆索说的不错。”戴纱并没有转头看向质问他的里特亚斯，他面向前方的其他人说到， “今天在德古先生的棺材店里，一区的上族人发现了一位阿卜罗女人的尸体，现在就差两位阿卜罗女人，圣书的大功就将完成。”
　　“这…这怎么可能！”戴纱斜对面的男人惊道：“我们都已经…”
　　众人哗然，埋头议论，显然对戴纱的带来的信息很是震惊。
　　“这可不关我的事，一定是你们的区域没有做好！”一个瘦小的光头男人带着尖细的嗓音说道：“我负责的十三街道到三十五街道每一家都督所和诊疗所排查的干净。”
　　“这不是争论谁的责任的时候，纳威。”戴纱皱着眉，抬手打住，“这次阿卜罗女人是中心街道东街木匠的女儿。”
　　“中心东街的木匠？毕竟他是为工厂的上族工作的，那里可都是卫兵坚守，工厂的诊疗中心我们可进不去！”
　　“是啊是啊，这不是我们管控的地方！”
　　戴纱低头，沉思后望向教堂主：“阿姆索，这件事还得靠你….”

　　德古窝在实验室的沙发里，一只手控制着将念力附在碎骨上，石碾慢慢压过后变得细碎，一只手将药片塞入嘴内咽下。石碾要五十圈才能将碎骨碾成粉末，但德古的念力只够一天让它转五圈，上族七天后来取，剩下的需要全靠药片补充强撑着，过程漫长枯燥又煎熬。
　　德古知道戴纱去参加了流放上族的集会，他曾隐晦的邀请德古加入他们，他们称自己为放灵者，被放逐到三区的没落上族，但愿意以交割灵魂来保护自己的血脉以在三区获得互相的庇护。作为他们的一员很显然可以得到一个他们分配的助手来帮助她平时的工作并获得他们所有获得的信息。德古以自己并无大志，不过愿意提供消息来换取放路者的精神力药片拒绝了戴纱的邀请。
　　放下水杯，德古支起脑袋，她相信放灵者中有上族的眼线，追杀她的上族从未放弃。三年内三区有十五起黑棕色卷发绿眼的二十岁左右少女被杀害的新闻，这无疑是针对她的，毕尔洛家族的特征就是以一双可以窥探心灵的绿瞳而闻名上族，德古是毕尔洛家族的后代，而她曾经就是一头黑棕色齐腰的卷发。她以棺材店主的名义为她们制造墓碑，希望无辜死去的少女们安息。
　　死去的，都不是她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