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向日葵》》氧氟星

4、真正的世界

　　舒桦感激地说：“楚烨我们的世界真的不稳定了。对不起，我没有理会你的提醒。”
　　楚烨叹了口气，说：“没关系。小桦，你现在能说说你的那个时空的世界怎么了吗？”
　　舒桦刚想说，他顿了一下，换了一句话说：“你连我桌面上的草稿纸都能看到，还要我说我这里发生的情况吗？”
　　楚烨轻笑了一声，叹了口气想：小桦怎么这么聪明，以后要怎么骗才能把他骗回家呢。
　　舒桦没听见楚烨回答以为楚烨生气了，忐忑地说了一声：“喂，楚烨，楚先生？”
　　楚烨微笑着说：“在呢。”
　　“在听怎么不回复我。”
　　“我在分析怎么帮你。”
　　“嗯。”
　　“小桦，你听说过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吗？就是‘冰山漂浮在海面上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它露出水面的一小部分，可是在水下，却潜藏着巨大的山体。’你现在所看到的可能才是你生活的世界的本貌。”

　　“……”

　　“你之前看到的世界只是整个世界的一小部分。小桦，你只看到了你能看到的，而更大一部分你没看到的呢？”
　　“……”
　　舒桦冷静的听着，因为着急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

　　小周同学在一旁听着舒桦自言自语，他着急地搂紧书包，看着里面那位“软化”的同学。“软化”同学冲着他缓慢地眨眨眼睛。他也眨眨眼睛回应“软化”同学。

　　“那现在已经发生的事，又是怎么回事？”舒桦问。
　　“最先发生的是人类的基因开始重组，从骨髓到全身。这是一种历史上的突变。这些突变不只有‘软化’一种。‘软化’已经是比较幸运的一种了，不具备传染性，也没有攻击性。”

　　楚烨继续说：“接着就是‘撕裂’，就是指地球表面在一块大陆内部出现较长、较大的深沟或裂谷。通常这种断裂不会特别深，也不会厉害到分裂整个大陆。‘撕裂’一开始会伴随着一些震动，成型后就不会再震动。”

　　楚烨接着言：“所以你现在的状况还不算糟糕。”

　　“嗯。”舒桦回复了楚烨。

　　舒桦把刚才楚烨说的话告诉了周铭，周铭点点头。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舒桦和周铭哪怕知道了原理，他们也无从下手。明明已经知道了原理是什么，手中却还是感觉空空的。

　　同学们把“软化”的异类用脚、椅子、扫把，一点一点的把他们推向中央。然后看着他们一个叠在一个的身上。仿佛只要他们有一点动静就会被他们攻击。
　　终于，在一阵混乱后，渐渐安静下来。

　　接着，就连沉默的时间也变得格外珍贵了。
　　一位同学突然大喊：“我不能呼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位大喊的同学突然双手抱着头，疯狂地左右摇头，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哈气，仿佛只要哈气就可以呼吸。显而易见，从他说出‘我不能呼吸了’这句话开始，他的结局人们的心中就已经知道了。

　　“是‘窒息’。”楚烨说：“他的肺开始变化了。”
　　舒桦看着那位同学被当成异类一样被自己的朋友推往食堂中央。他还用一只手轻轻地拉着一个“朋友”的衣袖，眼角的泪水溢出，从脸颊流下。“朋友”抬起另一只手，这只手并没有帮他抹掉泪水，而是拍掉了他赖在“朋友”衣袖上的手。

　　周铭搂紧怀里的书包，书包里的“软化”的同学差点从书包拉链口流出去。周铭立刻把他颠进书包，再把拉链从书包两侧向中间的方向各拉到一半。

　　接着，那位大喊的同学先是面色变得苍白，他慢慢地不抖动了。他眼睛上的光泽像沉浸在池塘里长满青苔的玻璃珠，渐渐被青苔遮住，消失不见。他的手臂渐渐垂下，整个人直挺挺的像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向后倒下。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眼睛无光，面部表情无神，口水止不住地往地上流。

　　就在那位“窒息”的同学死亡的20多分钟里，靠近食堂大门口又传来一声求救的声音。

　　在这声求救之后，接二连三的叫喊声在封闭的食堂里响起。“窒息”开始在同学们中出现。
　　在“软化”出现后，同学们主动地把剩下来的同类定义为“安全”。怎料，现在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安全。仅仅只是人们的心里安慰罢了。适应下来后，同学们把死去的和正在死去的“可怜儿”往食堂中央推。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煎熬，食堂终于安静下来了。同学们都躲在角落注视着食堂中央，而食堂的中央留下了一小座山的尸体。“窒息”而死的、正在蠕动的和已经被自己的朋友压死了的，他们都散发着一股由外直击内心的寒冷。他们的眼神不再是请求，换成了失落、憎恨和死亡。再也没有什么比身边亲眼目睹死亡更感到寒冷得了。除了身体冷，心也冷。

　　窗外，操场边上被风自然吹落的枯叶又被风吹起了，这些枯叶随着风的形状在空中挣扎。灰白色的云被拉长，像吸满了灰尘和水的棉布布满整座天空。

　　这时，广播的声音带来消息：“亲爱的同学们，请保持冷静，看一下周边的同学是否有受伤，帮助受伤的同学。留在原地，保护好自己和旁边的同学。”

　　舒桦旁边的同学问：“你们怎么样？有受伤吗？”
　　舒桦回了一个微笑，说：“我们没事。你呢？”
　　旁边的同学说：“我没。大家没事就好。”
　　突然，周铭身边的同学看了眼周铭怀里的书包，问：“你怎么不拉书包拉链，你不怕书包里的东西掉出来吗？”
　　说着，他用手去拉周铭怀里的书包。
　　周铭立刻把书包往怀里攥了一下，说：“哦，拉链坏了。”
　　但是，周铭的反应太大，书包里“软化”同学的手臂像毛巾一样被颠了出来。
　　舒桦这个墙角的同学们瞬间以舒桦、周铭为原点空出了一小片空间。周铭身边的同学指着周铭喊：“他们抱着一个基因突变的怪物。”

　　接下来的10分钟里，“湿棉布”重重叠叠、密不透风的布满了窗外的整个天空。如果这个时候有只手去抓一把“湿棉布”，这只手就会被小溪般的水流流满整只手。

　　舒桦和周铭抱着“软化”同学挨在一起坐着，他们身边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不在他们身上。

　　舒桦朝窗外看去，眼看着这些“湿棉布”已经无法再吸收更多的水分了，就像一层厚厚的灰尘即将覆盖住整个城市，而被覆盖的城市像极了被遗忘了的文明，令人窒息。

　　“数数现在还剩下多少人。”楚烨说。
　　舒桦没有耐心，直接说：“还剩下两三百人吧。”
　　“嗯，发现怎么了吗？”楚烨问。
　　？发现什么？人变少了？
　　“剩下的人会在每一次发生‘突变’后减少到原基数的一半。”楚烨自问自答。
　　是的，人会越来越少。所有幸存者都在恐惧的阴霾里。

　　舒桦把头往窗外的方向望去，突然他把眼睛眯了起来。
　　远处，裂缝里有一个人影，接着又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一步步，由远及近。是救援队！他们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从车里自救，从裂缝里爬出来了。

　　此时，操场上空的雨水终于落下了。被风吹起的枯叶终于又回到了地上。即使是被雨水恶狠狠地拍下来的，但枯叶终于不用在迷茫的风中如同被操作的傀儡般地飞舞了。

　　第一个救援人员来了。他一路跑过来像针一般的雨击打着，仿佛在一片枪弹雨林中奔跑。

　　救援人员进入食堂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化。先是他的身体开始变大，他的后背撑破了衣服，黑色像尖刺一般的毛发从皮肤里长了出来。他突变了！

　　一只头像蝙蝠，通体黑毛的巨型怪物出现在食堂。他的手长出了如刀一般锋利的爪子，他的头已经顶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灯。

　　这时楚烨的声音在舒桦的耳边响起：“兽化。”
　　一声吼叫在空气中传播进舒桦的耳朵，它嘴里的温度也由它为中心向它吼叫的方向传播。
　　舒桦回复：“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吗？”
　　“没有。它眼睛不太好使，但嗅觉和听觉很好。你可以用带血肉把它引出去，让外面的雨水再‘杀’它一回。”楚烨严肃地说。
　　舒桦把刚才楚烨说的话告诉周铭，和周铭对视之后，周铭慢慢地拉开拉链，从“软化”同学身上蹭过，摸到雨伞和美工刀，然后把美工刀先拿出来递给舒桦。在重复刚才的操作慢慢地把雨伞取出来，但是雨伞的绑带和“软化”同学的校服拉链缠在一起了。
　　因为周铭的动作太大了，“兽化”注意到了他。“兽化”的头转向他，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周铭更用力了。“兽化”仿佛笃定了周铭的位置。“兽化”加速朝周铭的方向跑去。
　　舒桦立刻站起来朝食堂中央跑去，“兽化”立刻停下，朝舒桦的方向看去。“兽化”的鼻翼朝舒桦的方向动了动，它趴下来，往舒桦的方位匍匐前进。

　　舒桦把食指割了个小口，血的味道在空气中缓慢蔓延。“兽化”的眼睛黄绿色眼白染上了一层薄红，嘴巴微微张开，口水从白色的尖牙缝里流出。它的喉咙发出低吼。

　　舒桦往尸体旁边走，看着脚边的的幸存的“软化”的同学。他看了一眼“软化”的同学的名牌，把腰弯下来，温柔地说：“小王，你愿意帮我一把吗？”
　　小王犹豫了一回儿，用自己的身体摆了一个“OK”
　　舒桦对他点点头，舒桦拉起小王的一只手。当“兽化”冲了过来，舒桦一把把小王甩到“兽化”的脸上。“兽化”想把小王从脸上拔下来。小王很聪明，他从“兽化”的脸上往“兽化”的耳朵后面蠕动，用“软化”了的两只手缠住“兽化”的两只耳朵。
　　但是，“兽化”的黑毛实在是太尖了，小王就像一张头巾贴在“兽化”的头顶。小王身上有黑毛刺伤的伤口。
　　舒桦在把小王甩到“兽化”脸上后，他迅速跑向周铭那儿接过周铭手中的雨伞，转头对着小王说：“小王，我拿到伞了。”
　　奔跑让舒桦的血流的更快了，舒桦拿出美工刀往自己的手掌狠狠地划了一刀，血液的味道在空气里变得浓郁。
　　小王也撑不住了，利用“兽化”甩头的惯性找好机会，把手先缠住一盏吊灯，随后把自己甩到吊灯上。
　　“兽化”没了阻碍，直接奔向舒桦。舒桦打开伞冲出食堂的大门，奔向下大雨的操场。
　　“兽化”跟着舒桦一同在雨里，雨水落在“兽化”的皮肤上被吸收了。“兽化”没有变弱，相反还长出了蝙蝠才有的翅膀。

　　舒烨的伞不大，再加上刚才的奔跑，他的裤脚和鞋子都已经湿了，手还撑着伞。突然，几声“兽化”的声音从舒桦的身后传来。舒桦立刻回头，他看见有三只“兽化”正在靠近。舒桦握紧了手，血流的更多了。舒桦实在没办法了。
　　舒桦对着镯子大喊：“楚烨！”

　　楚烨坚定说：“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