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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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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琴只受了点皮肉伤,两个膝盖上蹭破了皮,破皮的伤口虽然一直在渗血,但勉强还能站起身来。
“黎唐,你没事吧?”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黎唐身边,也看清那个在危难关头救了黎唐的人。
心上就像被绑了一个千斤重的秤砣,一坠千里。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连声音都在颤抖:“爸,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啊?”
慕松辞哼哼了两声,反应微弱,而黎唐的右手似乎也抬不起来了,看着眼前的惨况,慕琴强行止住发抖的双手,打了120。
救护车过来后,黎唐的意识还算清明,他用左手拍了拍慕琴:“我还好,应该只是骨折,你去看看你爸的情况吧。”
“……”慕琴紧抿着唇,看着黎唐的右手手臂,点了点头。
上了慕松辞的那辆救护车后,她全程紧张地看着医生检查处理,直到下了车,目送着慕松辞进急救室,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联系家里人。
她通知了慕扬和刘以云,又在心底确认了一串数字字母,随即拨了110的电话。
警察先慕扬他们一步到了医院,慕琴的表现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在简单地询问了经过后,她提供了最关键的一个信息:“面包车的车牌号,穗AUD736。”
她太清楚那条路的情况了,没有监控摄像头,灯光也黯淡得吓人,一切都像是为了害人而存在的一样。
警察讶于她的早有准备,愣了两秒后才记下她提供的车牌号。
当问到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时,慕琴思虑再三,把唐宁远的名字告诉了警方。
问话结束后,慕松辞被推了出来,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后,慕琴才松了口气。
而黎唐的手伤检查后发现比想象的要严重些,当时他不过是疼得麻木了才说自己没什么问题,片子一出来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签手术须知时慕琴的手一直在抖,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滴在了白纸上。
匆匆赶来的慕扬看到这一幕,还以为黎唐出了什么大事,打听发现只是做骨折手术,他才放下心来:“别太担心了,我刚才问过医生了,阿唐他做过手术很快就会恢复了。”
“哥,我害怕……”
慕扬以为她是车祸后惊魂甫定,拍拍她的后背:“没事没事,哥找大师算过了,我们一家人这辈子都会好好的,不怕啊……”
“阿唐的手不会有后遗症吧?”慕琴抓着哥哥的胳膊,急需一个坚定有力的答复。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手上使不出力的那种无力感,好多事情都做不了,又怕成为别人的负担,接下来的人生都像是被强制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无助又绝望。
“不会的。”手术没做完,慕扬心里没底,但他能感受到慕琴在发抖,还是给了她一个极为坚定的回答。
慕扬正在想怎么转移慕琴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要太过焦虑,刘以云从慕松辞的病房出来了:“阿琴,你爸醒了,叫你进去。”
“嗯,好。”慕琴擦掉眼泪,就准备过去。
进去前,刘以云叮嘱道:“你爸这次又撞到头了,你们少说两句,让他多休息会。”
“好。”
来到病房,慕琴坐在慕松辞的病床前,紧紧地抓住了那只血管凸起、饱经岁月痕迹的左手。
自从易清婉生孩子那天发现慕松辞的反常后,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一切水落石出后,她也读懂了慕松辞眼神里的情感,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时刻用缅怀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你大晚上的怎么跑到那去了啊?”她不相信慕松辞是偶然出现的。
“和老魏在院子里聊天,听他说儿子晚上在酒吧玩,我想你也可能去,就想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那你打电话叫我回去就好了呀……”
慕松辞扯起嘴角,泄出一抹苦意:“我怕你嫌我这个老头子麻烦。”
慕琴想否认,但是她最近确实是在躲着不去见,张了张嘴后,哑口无言。
“阿琴啊,爸跟你说个秘密。”
“嗯……”
“爸爸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慕琴当然相信,因为她也不是,但慕松辞这样认真地说出来还是让她忍俊不禁。
见她笑了,慕松辞以为她不相信,又强调了一遍:“爸说的都是真的。”
她手上稍稍使力,握紧了父亲的手:“爸,我信的。”
慕松辞怔了怔,也不去求证她是真的信还是为了配合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也分不清哪边是真的哪边是假的,在我原本那个世界里,你出了车祸,警察通知我们去看你的时候我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在看到你被医生从那个铁皮箱子里拉出来的时候,我很后悔,后悔自己对你从小到大的漠视,也后悔你妈赶你出家门时没有去劝着点,还想着你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爸……”听着这些话,慕琴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当时一口气没上得来,晕了过去,再一醒竟然看见清婉她大着肚子站在病床前,我喊着你的名字,没想到你就那么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还以为自己是太想你了在做梦。你跑出去以后我还问了阿扬今天是几月几号,他告诉我是17年的时候,我还在想啊,这梦要是能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爸,你别说了,医生嘱咐你多休息的……”慕琴听得眼前模糊了一次又一次,脸都哭花了。
可慕松辞却依然坚持往下说:“今年的春节是我过得最高兴的一次,真的好久没有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过一个年了。上次孙子孙女出生的时候,我也没赶上,这次赶上了,还抱上了,真好啊……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心里就觉得不踏实,听说你在酒吧,我就想去看看,好在让我赶上了,你那双手是画画的,可不能再伤着了……”
一个晚上,慕松辞就像是有什么征兆似的,不顾慕琴的阻止,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
最后慕琴哭得头晕,就趴在慕松辞的床前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很舒服,仿佛重新回到了襁褓时期,让人心神安宁。
当天重新亮起来时,病房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慕琴感觉枕着睡觉的手压麻了,睁眼坐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慕松辞双眼紧闭,似乎是在做什么噩梦,眼睛快速地动着,额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担心地唤了两声,慕松辞才从噩梦中挣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床边的慕琴后,他恍惚了好久,最后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拼命抓住点什么。
慕琴把他的手抓住,真实的触感让慕松辞一瞬间镇静下来,他这时才从噩梦里挣脱,吐出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阿琴,你没事就好。”
慕琴一时没反应过来,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呀?”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妈跟我说你没了,我跟你哥你妈还去了趟火葬场,真实得都不像个梦。”
慕琴错愕地站在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慕松辞,问:“爸,你还记得你怎么来医院的吗?”
他这时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的环境,满脸疑惑:“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你不记得了吗?”
慕松辞茫然地摇头。
慕琴似乎明白了,昨晚那个慕松辞和现在这个好像已经各归各位了……
她告诉慕松辞:“昨晚我和黎唐碰上了车祸,你正好路过,拉了一把黎唐。”
“黎唐是……上次和阿扬来家里的那个同学?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你们真的结婚了啊?”慕松辞脑袋懵懵的,总觉得现在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
慕琴没有多说,只是劝道:“爸,你昨晚撞到了头,医生说你还要多休息,你就别想太多了……”
“……哎,好的。”
慕松辞还要住几天院,昨晚有慕琴守着,黎唐那边也有慕扬关照着,刘以云连夜回家收拾了点换洗衣服。
她早上过来后,慕琴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黎唐的病房换了慕扬。
黎唐一大早就醒了,一见到慕琴就问起:“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黎唐打着石膏固定的手上,将昨晚和今早的情况转述给他听,眼泪渐渐地又积满了眼眶。
她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下黎唐右手的石膏,问起了她非常在意的问题:“医生怎么说?右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此时此刻,也只有黎唐最懂慕琴的焦虑了,他强打起精神来,尽可能地动了动右手臂,安抚道:“没伤到神经,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这种事你千万不能骗我啊……”
“不会的,真没骗你。”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去——是昨晚询问情况的两名警察。
他们出示了警官证,对黎唐说道:“黎先生,关于昨晚的车祸事件我们想请你做个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