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三月庸

4、歌

　　“好。”

　　高安没想那么多，直接坐下了。

　　温絮坐在她对面，可以看到食堂一楼的大多地方。她吃得很慢，一口一口慢慢地咀嚼着。

　　她在赌自己今天的运气。

　　……

　　倏的。

　　熟悉的身影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

　　她整个人如同卸下重担一样靠在了椅背上，却只敢轻轻呼出一口气。

　　——暗恋的人从来都害怕被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思。

　　在看到那个人以后，温絮无比庆幸自己的等待。

　　不出意料地，祁千首走向了这个方向。

　　他散散漫漫地坐下，和身边的朋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多时候，他都是那个沉默的听众，给出一些反应，却明显没有把那些东西放到心上。

　　温絮和祁千首是面对着坐的，隔着几排桌子，却正对的方向，她一抬头就能看到祁千首没被另一个男生挡住的半张的脸。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角度。

　　她大多时候在祁千首的背后看着他，偶尔和他擦肩而过，见到的也是转瞬即逝的侧脸。

　　她并不敢和她对视。

　　害怕自己眼中藏不住的喜欢被他一眼发现。

　　“跟你说话呢，看什……”高安转过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很大声地发出了一声“靠”。

　　“你干什么……”她顿时慌了，低下头试图借高安挡住自己，“你怎么这么大声……”

　　可惜的是，高安那一声差不多惊动了小半个食堂。

　　祁千首果不其然注意到了这边

　　但他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什么表情。

　　但是，他同学回过头看了几次高安，最后一次才和祁千首说了些什么。

　　“完蛋，是程季沉。”高安再次偷偷转过去看了一眼后，不忍直视地扶了扶额，然后补充道，“祁千首同桌。”

　　这个消息对于温絮而言，相当于指着她对着祁千首说“这是温絮，给你写信的那个”。

　　果然，程季沉说完，祁千首直接坐直了背，时不时好奇地看向这边。

　　他的目光像是被新奇的玩具勾起了兴趣，看得温絮忍不住埋下头，只觉得座位下有火在烤，恨不得立刻离开食堂。

　　她确实这么做了。

　　温絮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安逃离了食堂，全程没有敢看祁千首那个方向一眼。

　　——

　　晚自习结束，温絮依旧跟着祁千首一起下楼。

　　他依旧没有发现。

　　——

　　刚到家，温絮就收到了祁千首消息。

　　【食堂？】

　　她扑到了床上，强撑着回了个“嗯”。

　　祁千首没回，温絮就丢下手机去洗澡了。

　　回来的时候有两条二十分钟前发的消息——

　　【明目张胆地看我？】

　　还有一个看她没回消息——

　　【嗯？】

　　【刚刚有事】

　　她选择性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发过去以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祁千首可能在玩手机，下一秒就回了消息。

　　也没有在意她的逃避，问：

　　【听歌么？】

　　【好】

　　温絮以为，他要和自己分享他喜欢的歌。

　　她盘着腿，坐在床上擦着头发，等着他的歌。

　　大约过去了一分钟，他发过来一个语音消息。

　　温絮意识到了什么——

　　惊喜到不敢点开那条语音。

　　低低的、哑哑的声音从她的旧手机里传出来，带着少年独有的慵懒。

　　是《Lemon》。

　　她把那条语音听了无数遍后，又把它收藏了起来。

　　和后来他给她唱的所有的歌，放在了一个名为《Q》的收藏夹。

　　礼堂里的歌，是给所有人的。

　　而这些，只属于她。

　　那个时候的温絮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手把这些语音一条一条地删除，直到什么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