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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零点 风沙星辰 ...

  •   飓风荒原的风永无休止,在石头和戈壁上留下自己的形状,又孜孜不倦地卷着砂尘溜走。
      从不眷恋的风不止在荒原上方不知疲倦游荡,还回响在常人难以找到的峡谷里,地下传来的呜呜声就像兽人被埋没的文明的哭喊。
      执着的时间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有着十二颗明星的地方前进,每走一步,时间的痕迹就被风抹去,随后,那些喧嚣的风欢笑着又走向更远的地方。
      每次来到这里,莎拉·庞加莱总会不自觉想起阿芙乐尔·乌尔班。莎拉是时间,但莎拉不是漠视一切的时间;阿芙乐尔是风,但阿芙乐尔不是默然不动的风,她们是人类,或者说曾经是人类,所以,仍有着人类独有且引以为傲的情感。
      可惜,在她也记不清的多久之前,阿芙乐尔就离开了。
      莎拉嗤笑一声,时间也忘却时间了。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疑问:时间究竟是由人们定义的人造之物,还是从创世之初就已经存在的自然之力?为什么她感受得到风,感受得到黑夜,却唯独感受不到时间。
      她想起自己刚获得这份力量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确定自己真的改变了什么,一切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她还是山坡上那个牧羊女,太阳升起时将羊赶到一片接一片的山坡,月亮升起时挤好羊奶等它发酵。
      因为不识字的缘故,比起其他有着和她同源力量的女孩,她在时间上花费的时间更长,甚至从来不知道用这份力量来干嘛,直到有天一个被称为庞加莱夫人的女人找上她要把她置于死地,她才知道原来可以用这份力量自保。
      时间包容一切,时间承载一切,所以,想要回忆起那场战斗的细节并不困难,但莎拉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成熟的战斗上,只是简单瞥一眼,回忆初次屠戮的兴奋。
      第一次嗅到鲜血的紧张,第一次吃下承载力量容器的谨慎,第一次吃到饱的满足……这些事物令她兴奋不已,步履随之加快。那些逝去的生命让她再次感受到磅礴浩荡的力量。她做好了一切准备,为了这次战斗,她吃掉了整整一个世界——尽管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她吸收的生命力已经不如从前。
      前方的一个沙堆后映出汹涌火光,从那里传来生命律动的节奏,一呼一吸、一起一浮,规律地跳动,如雷贯耳。莎拉目光锁定那里——冒险者和考古学家扎营的地方。
      她笑得似乎太开心了,风也把她的声音带得太过遥远。在她抵达那里时,经验老道的冒险家已经手执利刃,摆好架势准备战斗。
      如果放在平常,莎拉会很开心地展开领域,一个一个好好玩弄这些小动物,直到他们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代出来,包括每一个选择所产生的结果,每一句话所造成的因果。但是,和她要做的事业比起来,玩乐微不足道。她只是很轻易地收割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微弱的生命力,作为自身力量的积蓄。
      但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上一次来,这里只有考古学家没有冒险者,这次又发生了轻微变动。她迅速看向自己来时的路。
      风里隐藏着不属于自然的震动,它单调的旋律被带着另一种节奏的摆动摧毁,从而气流的轨道随之改变,接着,表盘上永恒的秩序被卷起的沙尘扰乱,齿轮咬合想要碾碎滚滚而来的风沙,被它们强大的力量磨钝,磨出火花,激起一场小型爆炸,而后彻底失灵。
      她提起裙摆重重跺脚,同样激起漫天沙尘,时间的沙粒随着旋转越来越阴暗,在此地留下一个小型漩涡。她连滚带爬往前逃命。
      她知道,那些改变气流的是蝴蝶。
      最开始,她并不在意出现的那一只两只,它们总是在身边也无妨,只需要轻轻一挥,就可以改变它们的方向。但当它们到达一定数量时,被改变的就是莎拉的轨迹。她被蝴蝶追杀了许久,从一只蝴蝶到一群蝴蝶,无论她逃到哪里,它们都能轻易循着气息追来,连沙漠也不例外。它们不会被杀死,不会迷失在时序漩涡里,就像特克洛奇忠于职守的机器,就像冷漠无情流动的时间。
      莎拉不清楚这些蝴蝶是哪里来的,也从来没有思考过它们如何产生,面对蝴蝶,她的大脑里只有极度的恐惧。从第一次死亡开始,每一次死亡,她的身边就会多出一只蝴蝶,啃噬她的肉身就像啃食一块腐肉。
      是剧烈的,如同被刺穿的疼痛。它们只会盯着一个地方,不断向内向打出深不见底的血洞,再飞进那个血洞里从内而外啃食。
      莎拉捂住右肩,不安地用手指揉搓。在记不清第几次轮回时,因为好奇,她放任蝴蝶进入自己的身体。蝴蝶先是顺着胳膊的血洞向下啃噬,然后从指尖出来,继续啃噬或吸食她的骨髓……死前最后的一段记忆,不知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境,在千万只蝴蝶翅膀的煽动下,支离破碎的躯体彻底散架,从里面飞出一只新诞生的蝴蝶,仍痴迷地吸食残羹剩饭,从此她再也无法忘记蝴蝶是食腐生物。
      她胃里的东西在翻腾,就像曾经吃掉的人的手指在来回搅动。她连忙把这段回忆驱逐出脑海。
      现在的唯一目的是去往时钟神殿。在这段再无生命力可言的被废弃的时光里,只有那里像永恒的灯塔依旧充满神力。
      前几次,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无法逆转,她将永远留在时光的废堆中,一次次被混沌所改变,直到灵魂成为混沌的部分后,她也曾探寻过时钟神殿。在魔法师的语言与符号里,时钟神殿的所罗门之门能够穿越时间。在她的设想里,只要从所罗门之门回到过去阻止自己的死亡,就能够离开这永无止尽的轮回。
      她拿不准这样做是否行得通,但这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大概是时钟神殿的使者控制着指针白树的原因,自她死后就一直被困在人生的某段时间中,仿佛她的足迹与命运已经被固定,再无变更可能,就算重走之前的路,将杀死自己的人杀死,也无法逃过混沌蝴蝶的追杀。随着一次次轮回,能够从这个世界上搜集到的生命力越来越少了,仿佛目光所及之人只是记忆中的幻影,而生灵神殿也只是无用的投射,如今她吃完了整个世界,所获得的生命力都比不上她活着时从十二个人身体里汲取的力量那么多,再不想办法找到门径,她不仅无法突破时钟神殿,还会饿死、渴死、被蝴蝶啃食而死。
      风蚀蘑菇越来越高了,它们依旧生长着,它们吃下去的是无机物,因此无论何时在何处都能生长,她把目光放远,在无生命的世界下,生生不息的时钟神殿不再是隐藏在风沙中遥不可及的一隅,远处的十二颗明星愈发璀璨,她甚至可以分辨出它们的颜色。
      在她刚触及到瑰丽混沌之奇观的时候,曾因好奇或天然的吸引力注视过时钟神殿的方向。那时,十二颗明星的光辉交相辉映,根本无法将它们彼此分离,更无法透过它们的光找到时间的归所,一切都在秩序的水纹中荡漾,而她只是这其中的孤独瞬息。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她依旧习惯于注视时钟神殿的方向,尽管大多时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体会不到,但偶尔,她也能隐约窥见过属于自己爱人的足迹不断从枝柯上冒出,那里镌刻着他们约定的一生一世与海枯石烂。
      每当想起这些,她便获得新的洞见与活力,仿佛她还是那个羞涩单纯的少女,为了心中的少年不惜深入荒原寻觅蔷薇。
      她一直是个勇敢执着的姑娘,在荒原中死了数百回,理因在越过死亡后得到爱人的吻作奖励,所以,站在恢弘的圆形穹顶下,她没有丝毫犹豫,手一挥,分与秒就出现在手里。她要用分秒组成时,再将时磨碎成分秒。
      即使已经拿出武器,也没有长着野兽肢体的类人来阻止她,四下寂静无声,环绕大殿的水流与无根睡莲永恒循环,不在一处逗留,她被沉默拒之门外。
      是谜题吗?她从来不会解谜,也不屑于解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时间,她可以用它摧毁万物。她把分秒刺进大殿中心神殿使者的雕像,剜下辫子上的宝石,破坏环绕基座的鲜花,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破坏伴随着重建,死亡也伴随着新生。
      “不……不可能!时间是死物,它的权柄和生灵神殿分得清清楚楚,我从没听过,顽石会重建,山峰会生长。”
      不不,时间可以摧毁万物,也可以催生万物。
      “谁?谁的声音回荡在殿堂?”分与秒急躁地在殿内搜寻,但时总是不慌不忙的。
      “你在找我的时候,我也在找你。窃星贼夺走的权柄,如今,该回到我的手中。”
      周围的景象变焦穿梭,分与秒重新把握在莎拉手中,她紧紧抓住手里的长枪,望着逐渐变成细线的景观。千丝万缕的线都指向那座再次完好无损的神像。
      “不要。我会把握时间,我才是把握时间的人,无论是分还是秒,乃至于时,都会被我把握在手中。如今,你手里只剩下时,动作迟缓而无力,只是一块石头。”
      石头在说话时无法行动,“你们用时分秒切割时间,因为你们的时间有限。然而,时间是无限流淌的,它是圆,却并非一个圆。”
      它动起来,宝石在巨像上发光,却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揭示。
      莎拉把它的手臂碾碎成齑粉。
      它说:“但是,虚幻的复制毫无意义。”
      它放弃任何可能的行动,转而说:“它是无穷无尽的,有时是个圆,有时是六边形,有时向前,有时后退。你所掌握的,不过是线性的时间,在我的时间里,过去、现在、未来全都清晰可见。”
      莎拉刺向它的眼睛,踩在它的鼻尖上时,它的嘴角勾起,露齿而笑,“我在给你揭示奥秘。”
      莎拉感觉疲惫,腹腔内的饥饿抓住了她,“我不能击溃你,我在浪费时间。所罗门之门在哪?我只要那个。”
      “时间没有浪费一说。”
      她感到她和它之间最本质的区别,但还是像得不到答案的小孩,重复道:“所罗门之门在哪?”
      “你有钥匙吗?”
      她拿着长□□进它的嘴里,怒吼道:“给我!给我!给我!”
      “在我的身体里。”它看起来有些无奈,顺从般张开嘴巴。莎拉看见里面的虚无和黑暗,它们在它的体内如鲜血在人体内奔涌,滔滔不绝地震颤,发出响亮而空荡的回音。
      这时她意识到,或许眼前的并非时钟神殿使者,而是令人绝望的混乱,它在秩序的背面,蛮不讲理,没有意义可循,就连爱都会被挤压吞噬。
      她睁大眼睛,“不,你不是时钟神殿的使者!”
      它的嘴巴机械而缓慢地张合,说起她听过很多次的故事,“世界诞生于至高者眼中之瞳,最初,天体星辰固定于高空,巨龙如石盘亘于山谷。时间如沙,是为永恒,永恒之下,世界荒芜。一滴眼泪从祂的眼中低落,成为时间流动的第一个音阶。”
      眼睛里的宝石随着它的讲述重新生长,仿佛已经干涸的石头缝里再次挤出湛蓝的湖水,填满龟裂的河床,显现出湖泊,漫长的潮起潮落对它而言不过瞬间。
      “那是时间诞生的灰河,它永恒宁静,与永恒绝望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你无法抵达世界诞生的灰河,无法超越恐惧融入灰雾,我该如何向你揭示所罗门之门的意义?”
      “恐惧背后是什么?”
      “宁静。”
      “宁静之后呢?”
      “回归。”
      “我为什么要回归?”
      “因为母亲。”
      “什么是母亲?”
      “我是母亲。”
      石像再次变化,它把她拎起,蹲下后把她放在地上,两只硕大的手从底部拂过,整个石像突然有了色彩,灰色的衣裙不再是衣裙,而是散发着璀璨辉光的树皮,银色的丝线随着不知从哪射来的光线流转变化,又如同海兔的裙摆,柔软地舞动。
      从巨像的背部生出三对鱼鳍,如披风被吹起,她看不见祂的面貌,只看见胸腔处有一只巨大的蓝色眼睛垂眸,眼中充满怜悯。祂腹部的位置有着女性的性征,上半身有人的结构,却看不出人的特质,仿佛其他所有都是在强调腹部的“门”。
      她脚下的平台陡然上升,以便她可以站在门扉之外。
      祂依旧迟缓,就像在讲古老的故事,“我是母亲,门是孕育的门,时水是子宫的羊水,穿越所罗门之门,你将在我的身体里获得永恒的安宁。”祂用生长出来的两只手指向身体中心,那里是枣核形状的大门,它是肉质的,像剜去鳞片的鱼皮,闪烁着浅蓝的光泽,让她感觉眩晕。
      进入那里不是她想要的奖励,她依旧怀疑自己遇到的是逆位之神,可是逆位之神有交易的余地,祂没有,祂如此客观且庞大,行动缓慢却不可违抗。
      她怒道:“我不要安宁,我要永恒之爱。”
      祂回应:“永恒对于无法承受它的人来说是一种诅咒。”
      “我要和爱人重聚,我要找到我的爱人,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家就在这里。”祂敞开大门,里面光辉四溢,“进入我。”
      “我不要!”莎拉转头就跑,从平台上跳下去。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感觉自己跌入柔软的被子,并因此从噩梦中惊醒。
      是梦。这一切都是梦。她仍在最初孵化时的屋子里,屋子建在山坡上,她在山坡上牧羊。
      她想起14岁那天,父亲给她一头母羊和一柄牧羊杖,从此她开始流浪。她偷窃一头公羊,躲进蜘蛛结网的木屋,把羊养在山坡上。
      公羊和母羊结合,生下三头小羊,第三年春天,她有了二十一只羊。她只有二十一只羊,其他的羊拿去换布换鸡换麦子。
      夏天时,她的牧场被一个14岁的男孩占领。对方带来三头牛,啃光山坡上的青草,他说如果她可以嫁给他,他就把草地还给她。
      她答应了,他用石头承诺在秋天娶她为妻。后来,他就消失了,仿佛从没出现过,和山坡上的黑马一样。
      说到山坡上的黑马,莎拉想起,也就是在那天,山坡上的羊被黑马吸引,跟着它去了另一片草场。
      它们没在吃草,围着那匹马,舔舐其嚼子上悬挂的宝石盒子。
      那不是匹普通的马,它头上有宝石般的独角,散发彩光,他的皮毛是无法被阳光照进的黑色,而没有形成反光,可它的鬃毛又是银色的,像偷窃了星光,把它们磨碎,撒在头顶上。
      莎拉完全是被盒子吸引的,所以伸出手,把它摘下,并打开它。
      滴答、滴答、滴答。
      水顺着洞穴里的钟乳石滴下。
      哗啦、哗啦、哗啦。
      滴落到漆黑的河水,回归到时水之上。
      时间是无限流淌的,它是首尾相连的圆。
      你回到了过去,但这里空无一人,仿佛所有人都被世界遗忘了。但事实上,只有你被世界剥夺,跌落进一个又一个的循环。
      你不是唯一获得凝固的时间的人。神器的力量太过庞大,无法由一个灵魂承担,所以,窃星贼把神器践踏成碎片,分给不同的灵魂。
      牠引导你们使用力量,使你们的灵魂与神器融合;牠又引导持有相同介质的你们相互屠戮,一个灵魂吞噬另一个灵魂以证明自己的强大,一个碎片与另一个碎片结合获得叠加的力量。
      当神器的碎片重新融合,你们便以承载者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通过吞噬支撑这幅皮囊;必须通过毁灭认知自己的存在。
      那些和神器融合的灵魂碎片,她们的声音也回荡在你们脑中,所以,为了保全自己的灵魂,你们也要给自己设立锚点。目标意愿,在漫长的时间中转化为执念。
      你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庞加莱夫人找到你时,已经整合了一半的神器,而你只是个不识字,也不了解世界如何运行的农妇,为什么你会轻而易举获胜。
      因为结局是注定的,最终必须是你承载凝固的时间。
      她来拜访你时,你正巧和那个男孩交换石刻的戒指,出于爱,你能给神器注入更多的爱。
      可惜的是,你没在时间里保有爱,爱在时间里变质成占有,变质成猜疑,所以你发现,无论是男是女,无论被你杀死多少次,无论他是魔法师还是普通人,他永远只爱你到35岁。生日的钟声敲响时,爱情的激情随之褪去,他几乎瞬时把你抛在原地。
      于是你明白,他一生的意义只停留在35岁,神所赋予的其他一切,承诺他的42岁、57岁、63岁,根本都是在虚度。
      他是你最初的背叛者,也是你最后的背叛者,他与阴影交易,把你杀死在他34岁的最后一天。
      因此,你陷入时间的残影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归。
      莎拉跑遍空荡荡的世界,最终,又回到那片牧羊的山坡上。时钟神殿之主依旧在等待她做出最后的决断。祂安静地立着,像等待孩子回家的母亲。
      “他去哪里了?”
      “他早已回归。”祂腹部的门张开——它的确是一道门,以她不能理解的方式张合着,就好像在催促她进去,就好像祂真的揭示了通道。
      “回归是什么意思?”
      “回归是玫瑰变化成另一朵玫瑰。”
      “有什么区别?”
      “它不再沾染尘世间的泥土,只是玫瑰。”
      “真的只是玫瑰吗?”
      “只是玫瑰。”
      “没有杂质?”
      “是的。不会有任何杂质。在我之中,二就是一。”
      “也就是说……”门内的灵光点亮莎拉的眼睛,她仿佛已经看见爱人的身影在光中游荡。
      巨像沉默不言,只是打开大门,等待她走进去。
      她最后看了眼这片孤寂的土地,没有羊,没有牛,也没有石匠,一切都不存在了,她回到过去,但过去已经改变。
      就好像被说服似的,莎拉放下分针与秒针,往时间之门走去。
      在穿越时间之门的刹那,她的整个身体被翻过来,灵魂从躯壳里抽离,曾经恐惧的死亡原来也只是冷冰冰拂过的潮水。
      回归于虚无时,她得知:时钟神殿是一切时间延伸与回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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