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下的猫》戚不辞

7、第 7 章

　　周家言睡觉不老实，刚开始还能自个缩成一团，回来可能是下意识寻找有安全感的地方，所以他直直的滚进董云生的怀里。
　　董云生就睡不着了。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不说，还不老实，让董云生格外头疼。他只得抱着周家言，脑海里却想：“他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夜没睡？”
　　他盯着周家言毛茸茸的脑袋，叹了口气，在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无奈：“你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呢？怎么这么笨呢？”
　　他轻轻拨弄怀里人的头发，他的睫毛很长，在董云生见过的所有小孩里从来没有这么好看的，他的眼睛很澄澈，很真挚，像琉璃一样，他很清楚，周家言一旦落在赵福海那一行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他太干净了，所以董云生不想让他接触这些。
　　周家言眼里看向他的光，灼得他生疼，上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神，还是十岁的时候救董应初时看见的，那时的董应初才比他大了几岁？不过跟现在的周家言一个年纪。
　　想着，董云生竟然产生了困意，慢慢的睡了过去。
　　醒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从进入这群人堆里干起犯罪的人生，他从来就没有睡过什么好觉，梦里小孩的哭声和尖叫常常让他夜不能寐。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安适的生活。
　　董云生把被子给周家言盖好，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出了门，董应初在门口抽烟，见他出来顺手递给他一支。董云生有些烦躁，沉着脸抽烟，才抽两口，又想起周家言不能闻烟味，有恼火的掐灭。
　　还是凌晨五点，天都还没亮，两个人一脸沉重的倚在门口出神，半晌，董云生对着黑漆漆的天沉闷的说：“阿初，我想早点送他离开。”
　　董应初欲言又止：“云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董云生平静的说，“但是阿初，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配得上过安逸的生活吗？”
　　“你对他跟对别人可不一样，你知道的，我希望你走，拼了我这条命，我都可以送你。”董应初掐了烟，吐了一口烟圈，表情坚定。
　　董云生颓然笑了一下，带着嘲讽：“走？去哪儿啊？我们犯了那么多罪，总是要还的，阿初，他应该在没有烦恼，没有黑暗的地方，他很干净，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跟我们一样，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大，没有我，你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
　　“为什么？”
　　他淡淡的靠在门上，却仿佛抽去了全部力气：“可能是地狱呆久了，就觉得自己可以救他，我想让他代替我们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他的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怅然，董应初没来由沉默，沉默良久，直到远处的红光闪了两下，董云生才恢复了原来的冷淡：“走吧，干活了。”
　　赵福海不知从哪弄的一辆货车，一行人在车里聊天，他们都是些没文化的大汉，也不谈什么文明的话，粗鄙不堪，董云生的白衣沾上了些污渍，赵福海开玩笑：“你这瓜娃子，越长越俊了，要不要给你说个媳妇儿？”
　　说是找，其实不过是在外面骗个女学生进来。
　　董云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董应初打圆场，操着一口方言嚷嚷：“我嘞，我都没得！他才好大嘛，好歹先考虑我噻！”
　　众人哄笑，董大伟不客气的回：“过去！现在生意有多不好做你又不是不晓得，那前两天阿天带过去的那个小娃娃，长的水灵灵的，比女娃娃都好看，抱起来水才是真的舒服，还要啥子老婆？”
　　赵福海起身就是一脚：“把你那口水收起来，那是你能惦记的？”董云生一言不发，沉着脸，董应初在他身边，虽然董云生什么没说，但他能看出，董云生在生气。
　　董应初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董云生的后背，继续和众人调笑。
　　这边周家言醒来已经七点多了，没有看到董董云生他就知道他出去了，董云生留了纸条，饭菜在厨房就热一遍再吃，周家言也没有太多做饭的经验，加上这里又是比较落后的地方，他没有办法热就只有吃凉的。
　　董云生的饭还不错，就像董应初说的，能吃董云生做的饭，那是这辈子简直了。
　　虽然有点夸张，但是确实挺好吃的。
　　就是吃了凉的肚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