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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刚刚开始 ...

  •   两个人渐渐靠近,近得已经能感觉得到彼此呼吸的狂热。
      燥热感,对,血脉的偾张。
      两人眼神中各种情绪在流转,最终燃起了一丝燎原的火焰。
      “段唐,我来给你送份大礼。”茅以辉的这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却又似响彻寰宇。
      “今天不行。”段唐斩钉截铁。
      “要我说,今天正合适。”
      “茅以辉,你要的赌约我已经给你了。”
      茅以辉重重地一哼:“赌约?不得不说,你这招金蝉脱壳玩得真不错。”
      段唐轻笑一声:“那不然呢,所以说你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难不成今天这么多人到这儿是来给我颁奖的?”
      “老子今天就是来给你添‘彩头’的,你可接好了!”
      不由分说的一拳伴着脚下生风猛然袭来。
      段唐灵活一闪,侧着拳风而过,在两人即将交错的瞬间,一记勾拳,直冲向茅以辉的下巴,顿时血光炸现。
      “这一拳是替我的母亲打的。”
      茅以辉挨了这一下,怒火中烧着转身上前,却又被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肚子上。
      “这一拳是替所有你害过的人打。”
      段唐的声音不大,却冷的吓人,直传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枝橙在车内目睹着,不自觉地握起拳,手心里已全是冷汗。
      茅以辉连吃了两次亏,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两拳非常难挨。
      他大吼了一声“给我上!”,随即抓起旁边一人手中的铁棒也冲了上去。
      枝橙知道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坐在车里当旁观者,必须要出去,不能开门,那便破窗。
      对,破窗锤,在哪里?她开始到处翻,一边翻一边注视着窗外的一切。
      她发誓这辈子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着急过,慌乱过。
      枝橙觉得窗外那乌压压的一片就如象征着噩耗的乌鸦,狂乱的飞舞着,不停的撕扯着残腐的血肉。
      终于——
      一口鲜血从段唐嘴中喷了出来,伴着一窗碎玻璃的落地声。
      枝橙跳下车来,手中举着手机,大喊:“住手!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都住手!”
      茅以辉轻哼一声,狡黠一笑:“你最好能够报警,不然他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枝橙,不要报警。”段唐的气息断断续续的,他用手背揩了一下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枝橙举起的手机还未放下,警笛声已传入耳畔。
      警察的车队飞快地逼近,车还未停稳,便匆匆冲下来一群身着制服的人。
      警笛声,冲喊声,喝令声,人群也跟着来来回回的。
      枝橙觉得这一幕就像曾经看到过的片场现场,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终于,刚才那片乌压压的全都被制服了。
      随后来了一辆救护车,段唐上了车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医生们强烈建议他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枝橙本想陪着去的,不过段唐拒绝了。
      “放心,没事的,明天我们学校见。”段唐留下了一句让人特别心安的话,用着同样让人心安的眼神和口吻。
      枝橙犹豫着,只说了一声:“好……”
      长鸣的警笛声,渐行渐远,把刚才的混乱全都带走了。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留一片大地白茫茫,真干净。

      高考之后的日子总是一片艳阳天,今年的天气热得厉害,雨水也格外的少了些。
      枝橙在家中闲来无事,翻开了那本手账本。
      那天,他真的来了学校,不过没有继续上课,他是来办转学手续的。
      看得出来他伤得不轻,除了露在外面的包扎和青肿,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说话都像是在忍着疼。
      临走时他跟枝橙说:“那个印章可别弄丢了。”
      枝橙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想说点什么都被自己否决了。
      段唐嗔怪着:“你不会已经丢了吧?”
      枝橙点点头,又遥遥头:“不会丢,怎么可能会丢。”嗓子里已经堵着一种酸涩的味道。
      她真的有好多想说的话,却总也说不出口。
      不吐不快,
      只能付诸于笔端——

      段唐走了,去了北京,是我亲手送走的。
      若是那天我不打那个电话,也许……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的警车来地出奇得快,并不是因为我的报警电话。
      怎么说呢,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也还是会走吧。
      原来,那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说过那日早晨去看了母亲。
      他曾经如此叛逆地要灭尽天下一切的不公和不平,是因为母亲永远地离开了他,在他还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时。
      而那天也是茅以辉父亲的忌日。
      茅以辉,这个一直与他为敌的人,原来与他还有着如此的渊源。
      茅以辉的父亲因有多项刑事犯罪被通缉抓捕。他也知自己犯的是死罪,归案后必死无疑,便多方逃遁。
      在最后一次抓捕中,警方出动了大量的警力对他进行围追堵截,是段唐妈妈堂慧的车最先拦住了他的去路。
      很快四面八方便被围的铁桶一般,有一对警力已围拢上前。
      罪犯负隅顽抗,他走下车,手中举着早已准备好的炸药,扬言谁敢靠近就炸死谁,当然也包括在他车上坐着的自己的亲生儿子茅以辉。
      唐慧身为母亲,她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父母不可能真的炸掉自己的孩子。
      只要他不启动爆炸,自己先靠近他,然后就有机会将他制服。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用自己去换下那个孩子。
      她并不是决议要去死的,她有可爱的儿子,爱她的丈夫和美好的人生。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认为这期间会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控制住罪犯,或是扭转局面。
      她一直相信自己,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出色。
      罪犯也同意了让儿子与她交换位置,就在孩子与她相互擦身而过之时,那孩子竟然一把拖住了唐慧。
      电光火石间,就在罪犯要上前钳住唐慧之时,一颗子弹穿堂而过,击中了罪犯。
      可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罪犯倒地的瞬间,爆炸还是响了,唐慧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扑倒在孩子身上。
      也许就是她的身躯阻挡了爆炸的袭击救了孩子,也许她的本意就是如此。
      只不过,若是她能看到往后的种种情景,是否也会有怨,也会有悔……

      趁着暑假,枝橙终于如愿的来到了爸爸他们剧组的拍摄现场。
      寒假的时候没有去成,她遗憾了好一阵子。
      这次妈妈因为市里有大型晚会的任务,所以不能陪同前来。
      不过等过一阵子再来也可以,反正这一次枝橙要待好几周呢。
      妈妈送她到了登机入口处,诸多叮嘱后,依依不舍地目送她飞走了。
      本次的拍摄地是北京郊区某个摩托赛训练基地,枝橙下了飞机,便打车直奔目的地而来。
      这几场的拍摄有点难度,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多停留几日,剧本也根据实际做了改动。
      枝橙到的时候,好像正值中场休息,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有几个人正在看本儿。
      并没有她认识的人,她向前打听了一下。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远远的场地的另一头,赛道的两边各支着个长方形的防晒大棚子。那里边有些设备,还有三两堆的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有辆摩托车刚好停在了一个大棚子旁,车身带起了一阵热浪,也许还有烟尘。
      有两位老者慢慢上前,其中一位笑嘻嘻地开口道:“可真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小伙子,你二十几了?””
      严父呵呵一笑道:“老沈,你可别打人家的主意。我受人之托,要好好照顾他。”
      这位老沈是剧组的道具组的主任,与严父也是多年的朋友,一起合作过很多次了。
      据他讲,他那双胞胎侄女年满三十了,都没有对象,家里人都急了,所以他一进组就已经问了好几位适龄青年。
      “好好照顾也不妨碍找对象不是?”老沈眯着眼,一直盯着那青年,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
      “人家才刚步入大学的校门,”严父笑道,“确切地说还要在等一个多月。”
      “哦?今年刚高考,”老沈也笑着摇了摇头,“那还真是有点小。”
      “我就说嘛,不过你还挺有眼光。”
      “那是,我也给剧组挑过演员不是,咱也有发现明星的眼睛。”老沈说着又把眼睛转向青年,“虽说有点小吧,但年龄不是问题,对吧,小伙子?”
      “去去去,别把俺们孩子教坏了。”
      严父对着老沈这位多年的好友说话还是很随心所欲的,他继续道:
      “他爸曾经是我们的赞助商,我们认识得有十年了,一晃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我当年啊,为了十万的赞助要连喝十杯,白的啊,这么大的杯子,”说着比划了一下杯子的大小。
      “一杯一万啊,喝一杯,给一万。正当我喝了第三杯的时候,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就是他爸。
      “老段当时就丢了一句:谁出的主意?桌面上瞬间鸦雀无声了。
      “说实话,就那三杯我就不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长了个喝酒的样子却贼烦喝酒。”
      “老段本来没参加那桌席,都是他几个下属在那儿。他不知听谁说了一嘴,就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他还真是挺有威的,那桌人都不出声,我想既然这样我就打圆场吧。
      “我说,我当时说的什么我都忘了,我只记得我要吐了,急忙慌的找厕所,那酒啊,绝对是假酒,把我好一个折腾,不然三杯就算喝醉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然后呀,我隐约记得老段说什么‘谁把这十杯喝了,我也给他十万’,再然后,我就去了医院……”
      严父讲起往事像讲着笑话,那慈祥的笑容映在了面前亮闪闪的摩托上。
      正说着呢,老远看到有人走了过来,他踏出了棚子,脸上又是一喜:“枝橙,这么快就到了,怎么样,路上顺利吧?”
      “顺顺利利,路上可快了,我一早出发的,现在就到了。”
      枝橙迎着热浪走来,脸上还有涔涔的汗珠。
      “今儿这天儿可是热坏了,快来快来,这有风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特扛热。”
      “来的正好,来,给你介绍个朋友。”严父领着枝橙往左走了两步,指了指摩托车手,说道,“你们年纪差不多,会有共同话题。”
      枝橙看到那位摩托车手一直保持着刚才停车时的姿势,没有下车也没有摘头盔。
      严父继续说着:“在这儿的几个周你们可以约着一起出去逛逛,我忙起来顾不上你们,你们相互帮着点儿。
      “对了,他也是咱实验高中的,跟你一样刚高考完,暑假出来体验生活顺便赚点外快。哎,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枝橙打从听到实验高中四个字就开始砰砰心跳了,况且眼前这个人的身形着实有些熟悉。
      摩托头盔上的护目镜片折射着周围的影像,那双眼睛看不分明。
      一位工作人员跑了过来,一边喊着:“严主任,孙导叫你过去呢。”
      严父一面答应着一面转头对着两个孩子道:“好,我得过去了,你们先随便转转。等结束了,请你们吃好的去,好好想想吃什么。”
      说着匆匆忙忙地走了。
      摩托上的人缓缓下了车,头盔终于被摘了下来,豆大的汗珠也连带着甩出了几滴。
      枝橙愣住了。
      对面却一脸的坦然,看上去格外的镇定自若,又自信满满。
      那人摘下了手套,乖乖的略带不好意思的在自己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汗水。
      他伸出一只手:“你好,枝橙,我叫段唐,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叫枝橙,认识你很高兴。”
      “可以邀请你陪我走一程吗?”
      枝橙一愣,似曾相识的画面。
      半年前的那个冬夜,他说过同样的话。那天原本很冷,之后像被施了魔法,竟感觉不到冷了。
      “好。”枝橙轻声答应着。
      段唐从大棚子里又取了一套护具和头盔,帮着枝橙穿戴整齐,并讲解了一些要领和注意事项。
      “很热吧?”
      今天真的很热,站在太阳下一动不动也会流着汗。
      枝橙笑着点点头。
      “抓稳了,一会儿就不热了。”
      枝橙现在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魔法,跑起来会有风,还有追随风的心。
      真的,
      不热了。
      夏风吹的刚刚好,像天然的空调,又像心灵的净化器。
      真好,
      不冷不热又干干净净的。
      不管是在那个湿冷的冬夜,还是在这个炎热的夏晚,一切都刚刚好,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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