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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巧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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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几年前的偶然交集,再相遇也就是在她平静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用不了多久就会再度平静下去,可现在看来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她拉着门把手想开口说些什么,靳北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走到阳台接起电话,皱着眉头表情语气都极其不耐烦的模样。
“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
“法律最低的道德底线都没法约束你,你还来教育我,不觉得很搞笑吗?”
……
“你觉得老子会听你的吗?”
……
苏音住的小区有些年头了,这里住的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人,每家每户挨的近。
苏音站在门口,看见对户亮起了灯,心里一紧,摸到手边的开关,周身陷入一片黑暗。
靳北言感觉有股力狠狠的将他往下拽,重心不稳朝着地面倾身而去,下意识的用手臂支撑,将苏音圈在了怀里。
中年男人光着膀子将头探在窗外,一支未熄灭的烟,在漆黑宁静的夜晚闪着微弱的星火,低声咒骂了几句,“嘭~”窗户被重重的关上。
苏音穿着宽大的棉质短袖,领口松松垮垮低着头正好露出白皙的颈部,及腰的长发低低的扎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着,两只手拽着靳北言的衣角半蹲着,额头正好抵在他胸膛的位置。
靳北言低头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一阵夜风微微的吹过,她细软的发丝划过他的脖子和喉结,轻轻柔柔却挠的他心痒,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阿晏……”低沉的男声从手机那头传来,靳北言回神轻轻咳了一声,挂掉电话直了直身子。
“看起来小小一只,没想到力气还挺大。”低着头看着她得头顶说,语气慵懒,有点轻佻的味道。
刚才的那通电话已经让他完全醒酒了,
苏音半蹲着往后挪了挪,缓缓起身。
……
苏音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厚重的窗帘之后开灯,靳北言已经坐回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玩起了游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不回家吗?”靳北言抬头轻轻扫了她一眼,“我没有家,怎么回?”语气漫不经心像是搪塞的假话,但苏音还是楞了楞,她才是那个没有家的人。
“那你晚上怎么办?”
“在你这里将就一晚。”说完退出游戏从沙发上起来,双手插兜慢悠悠的在苏音的房子里转悠着。
三室一厅二卫,装修风格一看就有些年头,但收拾的很干净,干净的过分。
“一个人住?”他明知故问。
“嗯!”她如实回答。
“谢谢啦~”说完打着哈欠直接躺在沙发上,靳北言身高一八五,苏音的沙发只有一米二,根本容不下他。
他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平躺着,白衬衫不知道何时又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大片白到有些病态的皮肤,苏音看了眼立马收回视线“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低声念了一句。
“昨天分手了。”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为什么。”她问。
“没意思……”他答。
“那在你心里什么是有意思。”苏音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是靳北言没有想到的,平时她不会主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他搭话,他睁开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楞了几秒,然后闭上眼睛笑的有些轻慢“我也不知道。”
苏音没再继续问,拿了一条毯子给他,替他关了灯,回到房间锁上了门。
……
或许是家里多了个人,让她有些不安,夜里苏音做了一夜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又飞又跳。
爸爸——
妈妈——
不要——
明明就在眼前会始终触碰不到。
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阿音
你一定不喜欢阿音,所以才会这么狠心留我一个人
我好累——
“阿音…..阿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苏音拉出了梦魇,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打湿,她恍恍惚惚的下床,打开房门,靳北言的神色有些紧张。
“怎么了。”她的嗓子干,声音有些哑。
靳北言松了口气开着玩笑说:“饿了。”
“哦~”她的表情呆的有些可爱,穿着宽大的不合身的睡衣,背影消瘦。
旧式的单门冰箱打开,鸡蛋,西红柿,巧克力。
靳北言的手掌随意的搭在冰箱顶上,敢情这冰箱是装巧克力的。
“西红柿鸡蛋面?”
“我鸡蛋过敏。”
“那就西红柿面,不加鸡蛋。”
……
靳北言对吃的东西向来要求不高,能吃饱就行。
他吃的很快,吃完很自觉的将碗筷洗了干净。推开玻璃门,看着阳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看到右手边的角落堆着东西,上一块黑布在上面掩盖着,这么随意放在阳台的能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心里想着便他蹲下身子掀开黑布。
是油画,大大小小数十幅,他抽出其中一副,画很抽象,像大海又像天空,画布上深色厚重的颜料,给人一股压抑的窒息感。
苏音从卧室换好衣服出来,看见靳北言正拿着她的画站在阳台端详。
她皱着眉跑到阳台,将画一把夺下,木框背面固定画布的钉子裸露在内框的边上,在靳北言的虎口处直接拉出了一道口子,“你为什么要乱动我的东西。”这是苏音第一次冲人发火。
手上的疼痛感传来,他稍稍皱了皱眉,握着拳将手背着了身后,刚想开口,“靳北言,你真的很麻烦。”
“而且还特别的自私,你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怎么样的烦恼。”
麻烦!自私!
身后的拳头不知觉的紧了紧,虎口处渗出了不少的血。
靳北言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开口说了一句“打扰了。”便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摸着口袋想抽根烟,忽然想起打火机和烟都落在了苏音家的阳台上。
看了看渗血的手,低低的咒骂了一句“妈的”,掏出手机给董若寒打了电话。
……
董若寒昨天在喝酒的酒吧边上开了一间房,接到靳北言的电话,怕这少爷等久不耐烦,等一下要挨揍,麻溜提上裤子就往外跑,只留下一个全是赤裸的女人还在床上睡熟。
“老板,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付好钱,走出门口便抖了一根烟到嘴边,蹲在路边抽着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附近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早起买菜路过,看到这个一头银发的小伙子蹲在路边,捂着嘴小声议论着。
“这年纪不大这头发咋全白了。”
“这小伙子不会是有那个什么毛病吧?”
“就那个什么白化病,你看他那个皮肤白的也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靳北言抽烟的手一顿,无奈的低头笑了笑,想起刚认识董若寒他们那帮人不久,他们说的玩笑话:“就你这皮肤真的,我TM以后万一死了,估计死三天都没你白。”
靳北言长相秀气肤色白,小时候经常被人误以为是小姑娘,捏着他的脸直呼可爱漂亮。
上初中的时候因为长得白,被人叫“小白脸”,青春期叛逆,在他听来这个词是贬义的,是嘲笑,心里不满便想要改变,于是光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紫外线晒破了他的皮也没让他变黑,原本白色的皮肤晒得有些红,但过了几天也就恢复了。
这件事之后,他知道改变不了的事情那就去学会试着接受。
“哎呀呀,我的小少爷,你这手是怎么了。”董若寒咋咋乎乎的走到他面前,摸着他的手往自己眼前凑,靳北言被他恶心的一把甩开了手,将烟扔在地上,“你TM被恶心我,死一边去。”
“叫我来的也是你,让我死一边的也是你,男人你是不爱我了。”靳北言皱着眉,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这傻逼样别在我这里发,开车了吗?带我去医院。”董若寒捂着脸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男人你果然是变心了,竟然对我下如此狠手。
在去医院的路上,宋若寒还是憋不住问了他手的事情,但靳北言坐在副驾驶一幅大爷懒得搭理的模样,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到了医院宋若寒解开安全带准备同他一起,她下车跟他说了一句:“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包扎一下,马上回来。”关上车门,迈着大步离开。
董若寒:所以我是你请来的司机?
……
因为靳北言,苏音现在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主动和她搭话的同学变得有些多,她这个人虽然内向但该有的礼貌和礼数她懂的,自从那日靳北言,苏音和缪秋清,三人同行离开之后,苏音和靳北言是亲戚的谣言便开始了。
在大家的印象中,靳北言怎么可能会有女性朋友,但凡是有,又有哪个女人有信心不会被他拿下,从而朋友变情人。
和靳北言交往过的女人即便是分手也不会甘愿和他只做朋友,所以和靳北言谈过恋爱分手的女人都表现的不体面。
靳北言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所以每当有女人这样那从此就进入了黑名单。
——
营养课结束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苏音收拾着桌子上的课本,把笔装进笔袋,有个微胖长相甜美的姑娘冲着她微笑着,嘴角还露着一个小梨涡,“苏音,我们一起吃饭?”苏音看着她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朝着她微笑了一下,“嗯。”点了点头。
今天食堂有糖醋小排,是苏音最喜欢的。
苏音点了一份糖醋小排,一份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碗米饭,可能是打饭的阿姨看她长得太瘦,这碗饭盛的有点满。
两人找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位置,面对面的坐下,女孩介绍了自己,苏音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夏天,就是夏天的夏天。
姑娘大大咧咧很是可爱,没有像班里的其他同学那般,跟她聊天三句话就提起靳北言。
“苏音,你长得真好看,而且还这么瘦。”夏天将蒜蓉黄瓜往嘴里送,在苏音看来表情很是可爱。
“其实我以前很胖,最胖的时候将近一百三斤。”
“什么?真的吗?”夏天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了,“那你是怎么减肥成功,瘦到现在这副感觉吃不起饭的样子。”
方法吗?可能是因为悲伤吧,和女人失恋就能减肥是一样的机制原理。
苏音爸爸去世之后,她的母亲在家整日郁郁寡欢,再这样氛围下的苏音最怕的就是回家,但是她又不敢不回家,她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在母亲面前她一直保持很好的心态,面带微笑,只希望可以给母亲带去一丝丝宽慰。
她不敢在家里哭怕惹母亲更伤心,于是找到了一种可以让她发泄并且能让她感觉到释放的方式。
那就是吃,不停的吃。
饿了吃,不饿也吃,吃到塞不进,吃到吐。
可在母亲离世之后,她出现了厌食,整日躺在家里望着天花板出神,哭累了就睡,渴了就喝点水,但就是不会感觉到饿,一个星期没去学校,班主任来家访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晕倒在家中,立马打了120送她去医院,才捡回了现在这条命。
“管住嘴迈开腿!”苏音一脸认真的回答。
苏音的身后来了两个男生,似乎是刚运动完身上还带着又一层薄汗,“刚才打球的时候,我看靳北言坐在观众席,他手怎么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你们一个篮球队的还不熟?”
“他平时训练都不来,我和他怎么熟。”
“不会是被什么野蛮女友咬的吧?”
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
苏音低着头,想起早上他走后阳台上的那三滴血,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受伤了,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