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演绎》一块板砖

23、YKBZ 23

　　陆琪媛回给江年的消息是：「刚下班，马上到家」

　　“—楼到了。”

　　走出电梯，大厅里站了不少人。大家或是低头玩手机，或是与身边人说话，或是站在旋转门外，抬头仰望飘下淅淅沥沥雨滴的天空。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段和。他皮肤白皙，头发乌黑，站在门外望着湿漉漉的街道，卡其色的风衣被风撩起一角。

　　难道他没带伞？陆琪媛握紧手中的伞有些犹豫。要不要叫他一起？不行不行，这种天气，两人一起撑伞，那不就独处了么！

　　万一他…
　　陆琪媛退缩了。

　　忙按下电梯按钮，她飞快计划好了plan B。

　　plan B：乘电梯去负一楼的停车场，再穿过停车场，到另一栋商业楼。从商场出去，这样就完美避开段和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电梯很难等。陆琪媛内心很焦急，边埋怨这栋办公楼居然只有一个出口太离谱了。边祈祷段和千万别发现自己。

　　眼看电梯到了二楼。快到了！她马上就能走了！执行plan B！

　　结果电梯居然在二楼停下了……

　　哈？！有没有搞错！

　　陆琪媛正烦躁，发现自己被一块阴影笼罩，转头看去，正是段和。

　　“陆琪媛，你下班了？”段和手插在口袋，—番风度翩翩。

　　她僵硬点了点头：“是啊。”

　　“那怎么还等电梯？”

　　“我…没等啊？我…我是刚收到朋友的消息，停在这里回了—下。”

　　“哦。你要准备回家了？”

　　“是…啊。”

　　两人边说边走出旋转门，走在前头的陆琪媛微微低头，为胎死腹中的plan B默哀。

　　同时她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邀请段和一起撑伞的！反正她不邀请，段和应该也不会厚着脸皮蹭伞。

　　没错！她绝对不要和他一起打伞！

　　到了门外，将折叠伞撑开，伞面很大，因为是双人用的。陆琪媛买伞一直偏爱双人伞，伞面够大，比单人伞好使。现在她悄悄看了眼脸上带笑的段和，内心觉得很不好。

　　“真好啊，你居然带了伞。”段和说。

　　陆琪媛内心警铃大作：他来了！
　　面上一片淡然，她点了点头说：“嗯，是的。”

　　“唉，我今天忘记带伞了。”段和又说。

　　“再等等吧，雨总会停的。”撑着伞走入雨幕中，陆琪媛还和他挥了挥手，“拜拜，我先走了。”

　　很好，她狠下心来，没有和他一起撑伞！

　　“拜，拜。”段和站在楼下和她挥了挥手。手臂看着很是无力，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

　　陆琪媛突然觉得他这样子好像一只大金毛，满心欢喜想和她一起，却被无情被遗弃在雨中……特别可怜的样子。

　　不行！独处太危险了，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怎么能因为美色就功亏一篑！

　　她要理智！

　　再次狠心转身走入雨中。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忍不住回头。见段和还站在原地，朝着这里眼巴巴望着。

　　内心负罪感呈指数飙升，她甚至听到名为理智的弦绷断的声音。陆琪媛跺了跺脚，长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回头。

　　来到段和面前，她别扭说：“你过来吧，我的伞分你一半。”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段和快速闪进伞里。随后脸上重新绽放笑容，像是阴雨天中一束温柔的阳光，带来的热度温暖了陆琪媛在雨中微凉的脸颊。

　　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陆琪媛抬起手臂将伞撑高。

　　“我先回家，到家后伞就借给你，明天可以再还我。”

　　“好，如果明天还下雨怎么办？要不我早上去你家接你吧。”段和很热情。

　　“不用，我家里还有备用伞。”陆琪媛立马表示拒绝。

　　“好吧。”

　　伞外是淅淅沥沥的雨，由伞撑起的有些安静的这方天地，独属并肩走在伞下的两人。

　　“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段和问。

　　“胖子面馆的炒面。”陆琪媛回答。

　　“又是肉丝炒面？”

　　“对。”

　　“你就这么喜欢吃？”

　　“好吃，又便宜啊。”

　　“我中午和汪许蓝一起去了柏德路，那里之前的一家螺蛳粉关掉了，新开张了一个云南米线，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

　　“好吃么？”

　　“好吃啊，不好吃我会叫你一起去？”

　　“那可不一定，之前人民路那家干锅，你也说好吃，结果点的那个干锅鸡一点都不好吃。”

　　“你怎么还记着？那次是失误，老板把辣椒放多了。”

　　“反正不好吃。”

　　“这次这家米线绝对好吃！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不了，我……”陆琪媛想起她和江年约好了，“我今天有事。”

　　“那下次约吧。”

　　“下次…有机会吧。”

　　段和深深看了她一眼：“陆琪媛。”

　　“嗯？”

　　“你今天从早上开始，一直在拒绝我？”

　　陆琪媛内心惊讶：他怎么这么敏锐！
　　表面淡定：“我…没有。”

　　两人边说边走到十字路口，一阵狂风袭来，伞被吹得歪向段和那边，伞柄朝他脸上招呼去。陆琪媛双手都握不住伞，段和忙伸手帮她稳住。

　　风停下，段和宽厚带着温暖的双手将陆琪媛手背完全包裹住，两人面对面隔着伞柄站着。

　　段和伸手将陆琪媛被风吹乱，贴在嘴角的一缕头发拨开，轻轻别到她耳后。他深棕色的眼里带着浅笑：“陆琪媛，你要是一直拒绝我，我会伤心的。”

　　耳廓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热，陆琪媛忙抽回手。满脑子都是他说的他会伤心，她结结巴巴想要解释：“我…我没……”

　　段和却是打着伞靠近她：“别淋着雨了，我送你回家。”

　　过十字路口的时候，陆琪媛有些不忍心一直拒绝段和，他真的挺好的……

　　可是一想到工作等于生存，丢了工作等于没法生存，这样一想，她又做出了选择。

　　过了十字路口，脑子冷静下来后，陆琪媛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认真对段和说：“拒绝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

　　“哦？”

　　“你问我可不可以，我拒绝了，不是很正常？同意、拒绝都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只是你今天不巧都碰上了拒绝。”

　　“是嘛？”

　　“嗯。”

　　“你今天拒绝了我4次，0.0625的概率都让我碰到了？我是不是该去买彩票？”

　　“你去吧，但是在那之前，得先把我送回家。”

　　“好。”段和话里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送到楼下，陆琪媛进了单元楼，还不忘回头对段和说：“你回去吧，明天记得把伞还我。”

　　“知道了。”

　　“拜拜~”她朝他挥挥手。

　　“拜拜~”段和也朝她挥了挥手。

　　回到家，陆琪媛背靠在门上，将脸埋进手掌心：被发现了，肯定是太明显了。她应该慢慢来？不被段和发现的那种，慢慢，远离他么？

　　目光瞥见，放在门边的垃圾袋，应该是陆茜临走时收拾好了的。透明的垃圾袋里装满了垃圾，包括那瓶空了的茉莉花茶。

　　她突然又想起昨天晚上，茉莉花茶被陆茜喝掉时，她内心的委屈和遗憾。她后悔自己应该早点喝了的，不该留着，只是拿在手上看。对茉莉花茶是这样，那她对段和呢？

　　假如真错过了，会遗憾么？

　　陆琪媛正苦恼，江年打来电话：“喂？陆琪媛，我到小区门口了，刚刚明明都到南边一个十字路口了，结果那里堵车，我来晚了。”

　　“哦，我在六号楼下面等你。”

　　“好。”

　　陆琪媛收拾好心情，又来到楼下。

　　带着黑框眼镜的人穿着灰色运动裤，黑色牛仔外套，拄着天蓝色长柄伞。他歪头闭目靠在门边。

　　听到有人下楼，他睁眼转过头来，见到陆琪媛后立马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来。

　　等陆琪媛走到他身边，江年倒是微微皱眉：“陆琪媛，不是说好了拍照？你怎么都没化妆？”

　　“为什么要化妆？直接用美颜滤镜不就行了。”

　　“嗯？还能这样？什么美颜滤镜？”

　　“那种滤镜用了后就会自动上妆，所以不用化妆。”

　　“行吧，”江年撑开伞，“那我们走吧。”

　　“走？”陆琪媛奇怪看了他一眼，”走去哪里？”

　　“去吃饭？喝咖啡？奶茶？我看网上小情侣的照片都是在这种地方拍的。”江年一本正经。

　　“不用，我们是拍照片糊弄人的，又不是真情侣，随便拍两张够用就行了。”

　　“这样行吗？”

　　“没问题的。我们就，嗯…”陆琪媛想了想，“就在这里拍两张吧。”

　　“好。”陆琪媛将楼梯第二个台阶用手扫了扫后坐下，还招呼江年一起。

　　江年满脸嫌弃：“脏，我不坐。”

　　陆琪媛看了眼看着挺干净的绿色瓷砖，她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巾，擦了一遍后，又拿出干净的纸巾给铺上：“这样？行么？”

　　“好，谢谢。”

　　“你可真是麻烦。”

　　江年开心坐在纸巾上：“用你手机拍？我手机没滤镜。”

　　“好。”陆琪媛拿出手机调好滤镜，江年凑在她身边，两人拍了张照片。

　　陆琪媛查看照片，还需要再微调一下。照片里，江年的黑眼圈挺重，眼角微红陆琪媛问身边有些恹恹的人：“你最近没休息好？黑眼圈挺重。”

　　“是吗？有多重？我看看。”

　　陆琪媛把手机递给他，江年看到照片里的自己立马捂了嘴：“这照片里，为什么我嘴唇这么红？！”

　　“我用了滤镜。”

　　“一个大男人嘴唇这么红太奇怪了。”江年犹犹豫豫，“你还是去化妆吧，我们不用滤镜拍。”

　　“江年，你好麻烦。”陆琪媛不太愿意。

　　“我们是不是朋友？”

　　“……那好吧我回去化妆。”

　　江年跟在她身后上楼：“陆琪媛化了妆就变美了，不要不开心。”

　　“我又不出门，为了和你拍个照片还要特意化妆！真浪费！”

　　“我难道都不配你化个妆来见我？”

　　“你不配。”

　　江年不服气：“你看看我这张脸，我怎么就不配了！”

　　陆琪媛默默翻了个白眼。

　　一前一后上楼的两人并没有看到远处隐在繁茂绿树后，打着红伞的人。

　　先前和陆琪媛分开后，段和还没走出小区，见到躺在路边有几分熟悉的小天鹅耳环。

　　他一愣，弯腰将耳环捡起，镶嵌紫钻的小天鹅耳环湿漉漉躺在手心。

　　这一幕似曾相识。

　　笑意攀上嘴角，他握紧耳环，转身快步回去，迫不及待想要把耳环当面还给她。

　　穿过小区中间攀满绿色藤蔓的白亭，满心欢喜又能见到她的时候。透过绿树缝隙，段和远远看到坐在楼梯口的陆琪媛和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