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剑游》慕溪鹤

1、乱世少年

　　秦始皇四年，蝗灾横行，齐国境内土地优渥，地处临海，受灾情况尚浅，很多有流民逃至此处。但是因灾害影响，两国人民也暂时享受了一段和平岁月。
　　齐国蓬莱，贾府。
　　“老爷啊，您这出门赈济灾民，怎么还捡回来个孩子呢？”一个妇人抱怨道。
　　贾行闭口不语，他心里明白，虽然这些年他只娶他夫人一妻，但是由于商事繁重，一直没有子嗣，这样带回家一个孩子，夫人心中一定会有猜忌。毕竟之前也去过赈灾，但流民孤儿都未多做照拂。这个孩子为什么对贾行这么重要，成了夫人心中的石头。
　　“我定会将他送走，夫人大可不必多虑。”
　　听着他要把孩子送走，贾夫人也不好再多抱怨，虽然多年未曾给贾家带来一儿一女，心存歉意。但就算是贾行的私生子，只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她也不想让这个孩子留在贾府。
　　贾夫人缓了一口气道：“倒是不急，让他安顿几天也好，看他瘦的那样子也怪可怜的。”
　　贾行见她夫人这副样子也是哭笑不得，说道：“这几天，孟师就要回来了，回头我把孩子送到他那里去学艺，几年之后能有口饭吃应该不难。”
　　贾夫人皱眉，说到：“那孟师？他行为怪异，虽说收弟子不收任何费用，但是条件十分苛刻。你确定这孩子他行？”
　　贾行明白这是夫人怕孟师不收他，又给孩子带回来，到时无奈之下，恐怕是要收养这孩子了。
　　贾行道：“你便不必多虑，这孩子肯定没问题。我行商多年，看货出过错，看人还没出过错。如果孟师不收他，那也是他的造化，我就不多管了。”
　　贾夫人慢饮一口茶，似乎是很满意贾行的表现，贾行也不再多言。
　　在房外门旁，站着一位黝黑瘦小的男孩，虽然瘦小，但是却精神奕奕。他名字叫石笑，大约有个12年岁。在被贾行带来府中前，一直被他嘱咐，进了蓬莱后少说话，尽量不说话，如果不得不说，就说不知道，不记得了。毕竟没人会不可怜一个12岁的孤儿流民，除非他的身世是敌国……如果这孩子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世，可能会给自己和他都带来不少的麻烦。
　　石笑进了贾府后被安排在下房，哪里住的都是府中的下人，也许同是可怜人，他们对石笑多有照顾。几天的生活让他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帮忙做事。周围看在眼里的大人便是对他更是喜欢。唯一让人不解的是，他还是和刚来时一样少言寡语，像是刻意为之，不过周围人倒是没有太过追究，毕竟他马上就要被送走了。
　　一日清晨，贾行带了两名随从来接石笑。石笑可能是害怕打扰到别人，每次都在晚上睡前把自己的东西收好，随时准备好离去了。今天也不例外，听到贾行和下人在敲门唤他。他便轻声应了之后迅速收起自己的东西出门来了。他是个流民，父母双亡，不可能还有什么财产在身上，但是他父母留给他一个剑穗，他一直很小心的留在身上。因为这是他身世的来历，唯一能让自己知道自己出身何处的证明。这东西他甚至没让贾行知道，他一直包裹在衣物里保存好。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贾行看见小男孩缓缓开门出来，轻声说了句：“走吧。”
　　今天见孟师是他重要的转折，如果没被孟师相中，他也不能回这个地方，最终还是要流落街头。贾行相信石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在这里生活的再惬意，这里的人再喜欢他，他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他不会留任何的留恋在贾府。
　　不过石笑上马车前还是回头看了眼贾府，但他不是如同小孩离开父母后的不舍，也不是恨怨贾夫人不愿留他。他想记住这个地方，希望以后能报答这份恩情。贾行对于不能收留他还向石笑表示了歉意，但石笑并不觉得贾府任何人对他有不公，对这个小少年来说，这救命的恩情已经如天大了。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带有些腥味的海风随着帘布吹进来。石笑自小生活在内陆，没见过海，好奇心驱使他偷偷掀起一角帘布往外看去。但是他没有看见大海，而是另一个轿子，轿子里也有一个少年在往轿子外面望。不过那个少年可不是像石笑一样的穷小子 ，身穿一身锦服，一看就是那家的小少爷。
　　对面的小少爷看见这个男孩在看他，冷了他一眼，便轻哼一声钻回轿子里了。石笑看此觉得莫名其妙，也哼了一声回到轿子里。
　　“那是成家的轿子？”贾行问随从。
　　“是啊老爷，听说也是为拜师而来。”随从答道。
　　“听说成家那少爷放着他成家大刀法不学，非要用枪。没想到那个成海大将军真让他出来拜师了。”贾行自言道。
　　随从笑着打趣：“这个孟师这么有名啊，临淄成家的少爷都要来拜他为师，他真有那么厉害？难道还真是仙人？”
　　提起仙人，石笑也来了兴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那孟师我儿时便见过，当时他就已经很有名了，大家都传他会些奇门的法术，家里有红白事都由他来主持，他也不要赏钱，只要有口酒肉吃就好了。说他像仙人，八成是因为这些年一直一个模样，又会些东西，百姓给封的吧。”贾行答道。
　　贾行继续说到：“曾听人言，孟师说是收徒，但是凡是出师后也不允许和他再有交集，也不许对外人称是他的徒弟，算是怪人。不然光是弟子照拂，也能过的舒服了。”
　　“那为什么学武也要来找孟师？那成家少爷以后怎么也要当个将军的，不会武，只会些数术，也上不了战场啊。”随从疑惑道。
　　“这孟师厉害就在这，只要他收你为徒，你学什么，你能不能学，学了能不能用，全是他一人言，别人不能左右。但是他教出来的徒弟，每个都是各自行业里的拔尖。所以世人传他无所不能，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不无道理。这次石笑正好赶上他出海回来，实乃机缘巧合，希望能顺利拜师。不枉你叔父所托。”贾行答道。
　　聊着聊着，贾府的马车就到了孟师的家门。孟师的家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院，一点也不显眼，和普通人家没有区别。但是院内的绿植种的很好，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院子外面停着另一辆马车，那是成家的车。车上下来以为少年。一位翩翩少年。
　　少年年14，比石笑大两岁。但身上的气质和他却与众不同。穿着一身整齐的紫色锦服，梳妆整齐的发髻没有一丝乱发，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成家少爷果然一表人才。贾行心里想。
　　“临淄，成浩。”成浩先向贾行行礼。
　　“蓬莱一小商贾行，见过成少爷。”贾行回礼。
　　话毕，屋内走出一位白须白发的老人，老人虽老，但是依旧神采奕奕，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眼睛炯炯有神，梳着两个辫子，很是利落。
　　“看，你的两个师哥来了。”老人说对小姑娘说。
　　小姑娘看了一眼成浩，看了一眼石笑，好像是不太满意。一个像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一个则是村里来的土孩子，好像很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