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知道叫什么就先这样吧》SHALSY

1、第一章

　　“王老师再见！”
　　王迩咯吱窝夹着书低头走在走廊上，抬头点了一下算是对学生的回应。
　　学校的日落总是最好看的。可惜王尔现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欣赏，下午讲课的时候顺手把板擦放在黑板顶，谁成想居然掉下来砸了他一脸粉笔灰，耳朵也擦伤了。
　　把书放在桌上，王尔走到办公室门后，打开水龙头糊了一把脸。
　　双手撑着墙壁，水珠顺着脸颊落在地上，胸口闷得不像话，耳朵的伤口已经麻木，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王迩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吸入冰冷的空气。
　　“王老师？”
　　一只手拍了拍王迩的肩，他猛地抬头，一切又恢复正常，喊他的是隔壁班的物理老师徐子莫。
　　“你没事吧？怎么身上这么多粉笔灰？唉！？耳朵上有血，不要紧吗？”
　　“没事的。”
　　徐子莫很关切地指着王迩的耳朵，如果是上午的王迩，肯定会报以微笑表示自己没事，但现在他只能勉强扯起嘴角。
　　“回去还是酒精消消毒吧，感染了就出大事了。”
　　徐子莫走到自己座位上说着，王迩盯着水龙头上方墙上女同事粘的一块小镜子上自己灰白的脸，漠然的嗯了一声。
　　徐子莫没有说错。王迩慢慢收拾着要批改的作业。在这3004年任何小伤口感染了都大事不妙啊，五百年前人类过度开发和人口过度增长带来的负荷早就让地球不堪重负。王迩捏起两杆红笔放进包里。这也就是人类现在大量生产仿生人投入生产的原因，它们在社会底层更为常见。
　　地球一共多少现存人类来着？
　　王迩停顿下来，仔细思索了一下脑内的信息，好像是5亿左右。
　　王迩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浑身灰扑扑的感觉不太妙。
　　“徐老师，我就先走了。”
　　背起公文包推开门，王迩缓步思索着，五百年前地球人口是多少来着？貌似是接近90亿？这么说来那场地球病变还真是可怕，几乎将人类灭绝啊。
　　青春期的学生们放学总是跑的飞快，校园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王迩踏出校门，抬头看天，短短十几分钟天色就暗了下来。浓重的蓝色覆上天边的橙红，道路两侧破旧的便利店幽幽闪着灯光。他加快了脚步。虽然是春天，晚上的风还是冷冽的紧，吹得风衣猎猎作响。
　　直走，左转，过红绿灯，直走，再右转，走过无数遍的路线清晰浮现在心底，他的住所就在那条小巷尽头的破旧居民楼里。作为31岁乏味古板的独居初中数学老师，他对于住所并没有很高的要求。当然，就算有什么要求也是做不到的。这里是D区，典型的平民区，与工厂区E区紧邻着。
　　E区究竟是什么样，王迩并没有见识过，也没有身边的人会谈起。只是从幼时的政治课本上看到过，E区是工厂的聚集地，聚集着全部的仿生人。仿生人是完全依照加强后的人类身体素质打造，具有比人类更强的身体素质和绝对服从命令的机制。它们只需要政府提供的少许营养液便可以不知彼倦前仆后继地工作，因而被作为廉价劳动力将原先可怜的底层贫民从工厂中解放。王迩在一个陌生的巷口前驻足，黑黢黢深不见底。明明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三十多年来，我都没有想去看看呢？
　　王迩感到头突然痛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疼痛迫使他捂住头，几乎要倒在地上。
　　“呼。。。呼。。。”
　　王迩并不是善于释放情绪的人，比起纾解，更擅长忍耐。即使再大的痛苦降临，他也只会默默闷在心里。在巷子口蹲了一会，头痛慢慢消失，他用手撑着墙，站了起来，冷汗流进眼睛里，酸涩而疼痛。但慢慢的，身体的疼痛好像都被无限缩小，黑色的巷子口像一个黑色旋涡，对他平淡无味的心产生了极大吸引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不同于家门口附近巷子钢铁一般的平滑冰冷，这个巷子的墙壁粗粝却细腻，像是书上描述的旧时海边的沙子，又像是学校食堂中午的豆沙糕，手指稍稍用力就泯灭在空气中。
　　走了没几步，头又开始痛起来，王迩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吓人，与疼痛做无声的抗争让他感到疲倦，也许现在应该立刻回家，冲一个热水澡，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一觉，而不是在这里强撑着去满足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
　　感觉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一个冰凉有力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