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林酉清

4、离我越来越远的人

　　冬日一缕朝阳照进前厅，李妍一袭黑衣站在被花团簇拥的人前。他脸上没有一丝生气，仿佛睡着一般，静静躺在上面。前厅没有太多人，只能听到小声的啜泣。李妍看着眼前的景象，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在签下火化同意书后，李妍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照片，放进了李光的口袋里。在他被推进去火化后，天气骤变，太阳隐没了光辉，乌云密布，压的人喘不过气。

　　李妍双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电脑不断刷新着页面，在她又一次输入准考证号后，那个学校永远定格在了那里。她眉头微蹙，放在键盘上的手颤抖着，她再次凑近，可那结果却纹丝不动，李妍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挺直的腰板弯了下来，眼皮松了下来，唇角微微下垂，眼眶微微发红，喉咙里咕哝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扭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被面前的窗棂分割成了碎片，孤寂的飞鸟妄图冲破碎片的束缚，孱弱的树枝也被秋风裹挟着，发出痛苦的低吟。

　　转动钥匙，推开门，凌乱的地板，破碎的茶几还有东倒西歪的酒瓶，李光瘫倒在地毯上，嘴里说着胡话，呕吐物还惨存在她的嘴角。李妍急忙放下手中的包，快步走到李光面前，将一旁的酒瓶放好，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让他靠在沙发上。在她把李光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上，试图带他回房间时，男人一把推开了她，李妍一个踉跄，栽倒在前面破碎的玻璃上，清透的玻璃瞬间被染成红色，白嫩精致的脸庞也被划了一个口子。李妍忍者痛起身，想再次将她所谓的父亲带回卧室。她的手突然顿在空中，想要搀扶他的手伸向了一旁已经解锁还在弹出消息的手机。

　　李妍看着眼前的手机，不断拨弄着聊天框，她突然放下手机，跑到自己的衣柜，寻找那张红色存折，只是那个袋子早就变空了。她将手中的文件袋攥在手里，早已打转的泪珠此刻终于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左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可是血水还是被眼泪带了出来。李妍将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拎着行李箱，走了。

　　李光仍是躺着的姿势，李妍拎着一个小包，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嘴唇因牙齿缺失而凹陷，和鼻子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他颤抖般地蠕动嘴唇，喉结在细长的脖颈上滑动着，时不时地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喃喃声。李妍匆匆交了医疗费，请了护工就离开了那里。她回到那个陌生的家，家里的陈设没有一丝改变，她的卧室还挂着2ne1的海报，只是房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根本看不出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李妍躺在曾经的床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马上到。”李妍到病房的时候，李光已经醒了，他看着眼前与他有些相似的脸，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声音，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带着仪器的右手缓缓抬起，指着李妍，混浊的眼球分泌出几滴泪水，划过黝黑崎岖的皮肤，与李妍脸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相映衬。李妍接过护工手上的棉签，在李光干涩的嘴唇上点蘸。

　　深秋，萧疏的枯枝萎靡不振地低垂着，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呜咽抽泣，几枚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