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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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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三月中旬,九燕城天气干燥,商户不时往地面潲水,还是止不住风带起街面的尘土。浮云遮不住正午的太阳,烧饼的香味儿和尘土混在一起,城边的柳树露出点点绿芽向人暗示短暂的春天。早寒午热正是磨人季节。
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不紧不慢的走出城门,高大的身形让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他手中提着一个不轻的包袱,因热便将袖子挽起,更显出胳膊上的肌肉。碎发和着汗水贴在额头的伤疤旁,一只精巧的的金属囊袋正跟着他的步子在腰间摇晃。出了城,他绕过矮树林又走了半个时辰,才走进了一处白墙青瓦的院子。屋里道人模样的人听见声响掀起门帘探出身,接过来人包裹递了碗水过去。
这二人正是陆申、张叔夏城。前些日子二人重逢,商讨过后便决定结伴同行。听闻城西赵家近来有鬼怪作祟,而二人刚好决定在燕城落脚。
院子座于水河畔,卧房临近旷野,院墙外是一片古墓,这本是守墓人的住处,守墓人走后就一直空着。每至半夜都能听见白杨树在风中哗哗作响,四周僻静无人,这也正是二人决定在此落脚的原因。
“诶———呀—”陆申进门后一头扎在里屋炕上,使劲伸着筋骨
“别嚎了。”张叔夏把最后一盘菜端到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换衣服吃饭”。
“得嘞—”这就换完。”陆申系上腰带从里屋出来,也拉了把椅子坐下,将荷包还给了张叔夏
”赵家那边确实有怪事,从前年秋天开始,全家不论男女老少主子下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一直到现在。”陆申大口扒饭,转眼大半碗下肚。接着夹了一筷子菠菜豆腐又说:“我看这情况不像是鬼。要我说就是招了东西进门”
“那就是妖精弄得了。”张叔夏放下筷子抿了下嘴,“那倒好办。但是为什么找了这么多人都没看出来才是我担心的。罢了,明天看看就知道了”。他拎起陆申带回来的包裹和囊袋进了厢房。
陆申的饭量依旧惊人,把剩下的小半锅米饭全吃进了肚子。但他这晚睡得并不好,‘五年未见了他都快忘了怎么跟张叔夏说话了。张叔夏现在板板正正的一副道士模样虽说儿时也是穿着道袍可给他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脑子越想越乱,毕竟往后同行是他提出来的。他翻了个身,张叔夏正在他旁边躺着,似乎已经睡熟了。罢了,明日再想也不迟。
赵家家境十分富裕,家主名叫赵东临,中年得子很是疼爱。长子是本地名士,二儿子也很聪慧,二儿子十四岁时他又纳了隔壁县李家女儿为妾,对她十分宠爱。可是过了半年,长子突然患了伤寒亡故,没多久赵夫人也病死了;又过了几个月,大儿媳又死,家中奴仆也接连死去,现在连小儿子也患了头痛病。赵东临哀伤悲悼,精神几乎崩溃。陆、张二人去到赵家时,赵东临正独自坐在堂中发愁,
门童进屋通报两人前来,他也没出门相迎。
天正当下午,二人在赵府门口站着等待接应。“这要怎么破。”陆申抱着胳膊伏在张叔夏耳边说,张叔夏抬头看着赵府门匾,又叹了口沉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答到“把妖精揪出来,然后收了它。”二人走上石阶跟着引路仆人进了赵府。
来到堂厅落座,赵东临先是低声叹息后才眼中含泪得说了这几年家中遭遇。他抬手将溢出的泪水擦去,忽又苦笑着说“这年我请了不少郎中大夫,银子没少花,但家中厄运依旧,实在是无心寒暄。若是哪里待慢了,两位道长还请见谅”。
张叔夏道:“我二人初到此地就听说了您家的事,我二人对住宅风水之事有些研究。此次来您家就当是给赵府相一相风水。
赵东临十分高兴,“还请道长相一相在下的住宅。”两人互相给了个眼色分头在各处转了转,陆申请求见一见家中上下家眷。赵东临便召集全家大大小小全部来到堂前,——介绍给陆申。轮到小妾时,张叔夏的眼神钉在她身上不动了,又用手指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正当众人疑惑之时,那小妾却花容失色,浑身发抖,身体立时缩短到只有二尺多。
陆申走过去揪着它的头发看脑后,发现了根坚硬的白毛,刚要下手拔掉,那小妾却缩着脖子跪下哭泣说自己马上就离去。陆申正色说到道:“你难道还想害人吗?”二话不说拔去了它脑后的白毛,而那女子随即变成一只像狐理的东西。
众人十分惊恐。张叔夏将它收进袖子中。
二人进屋,张叔夏在患病的二儿子脑后寻着什么,“敢问这是在做什么?”赵东临上前问道。
张叔夏指着二儿子脖颈处的一个不起眼的红点,“这是那妖精做的做的记号,颜色越深,离死越近。”
二人又检查了赵东临和家里所以婢仆下人,果真脖颈处都有一个红点只是深浅不同。
他小心观察着赵东临的反应赵老爷正愣神之时,张叔夏微笑说到:“赵老爷福大命大这才能赶在灾祸恶化之前解决。”
“往后这就没事了嘛?”赵东临拱手问道。
“没事了,但这妖在您家待得长,还是要到药铺开些补气补血的药来,身体才好的快。”
众人问:“这是什么妖物?”
张叔夏回答到:“这也是狐狸一类。喜欢吸人精气修炼却又不懂分寸。”
“这妖物,我们就带回去处置了”。说完,二人告辞要走。他忽然发现袖子里空空的,暗自说了句:“坏了,刚才没拔尾巴上的大毛,让它跑了。”众人又开始恐惧起来。
陆申斜着眼看了一眼他,感到有些奇怪,一种熟悉的感觉回到了他身边。张叔夏安慰众人:“它脖子上的毛已毛已拔净,已经无法变成人形,只能变成动物,肯定还没跑远。”
于是仆人们进屋看看猫,又出门唤唤狗,看了一圈都不是。一个丫鬟打开猪圈,高声叫二人过来:“在这呢!”
赵东临一看,圈中果然多了一头猪。那头猪听见两人走来的声音嚎叫着要跑,陆申一个箭步上去捉着耳朵把猪拎出来,看到尾巴上一根白毛像针一样硬就压住它拔掉了,猪又瞬时变成一只黑狸。张叔夏解下腰间囊袋将其摊开,松成一个口袋将黑狸装了进去。
黑狸先是在袋内挣扎,又慢慢化成一张符。他又重新将囊带挂回腰上。
赵东临苦苦留住二人不放,“两位神仙救我一家老小性命,如此大恩怎能不报啊!”当即就要给二人下跪张叔夏立即双手扶起赵东临,
“神仙二字可不敢当,我二人助您就是一片善心。如此大礼我们实在承受不起啊。”
“此后在飞燕城内只要二位开口我赵某必倾力相助!”赵老爷紧紧握着张叔夏的双手不停摇晃着,口中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陆申好像明白张叔夏的意思了,不让人看着麻烦咋能显出他俩有本事呢。陆申背着包袱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听着,暗暗想到:“还是想多了。这老头让他给哄得,收只狸子哪用这么费事。刚才合着故意放跑的,多余让我想一晚上。咋还没说完,还搁这装孙子呢?直接拜把子得了”。
虽说心里是这么想的,他脸上该陪还得陪着笑脸,谁让他俩初来乍到得先找个靠山呢。听老头说的这么邪乎还以为是什么大妖怪,听的他发虚。
正想着呢,那二人终于寒暄完了。
出了赵府二人也松了口气。出了门已经是下午了,走在大街上,张叔夏心里也嘀咕:毕竟5年没见,上次分开两人才十六七,感情再好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陆申这人小时候就是个顾前不顾后的主儿,拜了把子他也得忘。好在在赵家还算顺利,只是这狸子……
“直接回家还是在街上逛逛?”陆申停下脚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