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只对我社恐》咕咕头儿

49、凛光境

　　^第四十八章凛光境
　　“守真，三清殿那边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唉，咱们日日守着这偏僻的凛光殿，连外边有什么热闹都看不得。”

　　太阴派最北面的一座僻静的殿宇前，守真、守一两名弟子奉命轮班戍守于此，半步也不得离开。隐隐听见山门的方向有些喧闹，守一不由好奇地探头探脑。

　　“二位道友，你们怎么还杵在这里啊！”

　　一名身着青碧色道袍的修士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灰土与血迹，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极是狼狈。

　　“这，这是怎么了？”守真被他这模样唬了一跳，“这位道兄，你……”

　　“锁妖塔啊，锁妖塔不知为何裂了个大口子，里面跑出来好多妖怪！情势紧急，二位快些去帮忙吧！”

　　“什么？！”守真与守一对视一眼，皆是满面惊惶。流光一闪，二人已御剑而去。

　　修士转头确认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一改方才慌乱的神色，抬手擦去脸上的血灰，疾步上前，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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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咱们趁这个机会赶紧走吧。”

　　太阴弟子已然在锁妖塔外结阵，开始对抗破塔而出的妖类。人与妖战成一团，战圈也在逐渐扩大。晏一唐守在长离身边，寸步也不敢离去。

　　“走与不走，他们都不会放过九苍山。”长离凝视着火光冲天的塔顶，“他们想要剑林，从前是忌惮着我。如今我成了废人，这脏水自然是想怎么泼就怎么泼。”

　　“师尊，我去魔界，我去求凤天歌……去求他！”晏一唐听了他这般自轻之语，登时心痛如绞，“我去求他把灵核还给你，师尊……”

　　长离微垂了眼眸，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脑：“说什么傻话。”

　　从魔界离开之后，他还是第一次从晏一唐口中听到凤天歌这个名字。许是从心底刻意的淡忘，此时听来竟有些陌生。

　　“早在那弟子冲进三清殿报信的那一刻，太阴派各个出口就封锁了。整座山都被护山结界封了起来，谁都出不去。”

　　“什么？！”晏一唐瞪大了眼睛，“他们这是想……”

　　“是为了防止塔中妖物逃下山害人，也是想来一招瓮中捉鳖，让破塔之人无处可逃。”长离的神色看不出喜怒，眼底却深深化开了一抹忧虑。

　　若真到万不得已，自己一定要护晏一唐周全。

　　“久闻长离仙师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一个粗粝得宛如被砂纸磨过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长离与晏一唐双双回头，一个人匿在黑影里，仔细瞧来，正是最后离开三清殿的那两名修士之一。

　　晏一唐已第一时间拦在长离身前，满脸戒备地盯着他：“你是什么人？”

　　祁寒口中含了断声草，那滋味不好受，因此也不欲多言，只从袖中取出一树枝样的东西抛在他面前。

　　“拿着这个，走。”

　　晏一唐定睛一看，面色登时一变。那一刻，他脑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电光火石之间，他作了有生以来最果断的一个决定。

　　他猛地转过了头：“师尊。”

　　长离只来得及看见他顷刻间极为古怪的神情，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后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师尊……对不起，弟子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冒犯您了。”

　　晏一唐将昏厥过去的师父打横抱起，拾起地上的东西，四下张望，方才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咬了咬牙，抑住因为激动而分外急促的呼吸。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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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天歌一步步走在悬浮于半空的光桥上，每走一步，脚下便会出现一个水波样的阴阳八卦光阵，转瞬即逝。

　　“故弄玄虚。”凤天歌冷哼一声，心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片用法术铸成的虚幻空间，与神魔之井有些类似，只不过整个空间内都泛着淡淡的金色，与一片混沌的黑暗相比，压抑空洞之感要轻上许多，反而更添了一份肃穆与宁静。光桥周围飘浮着象征着五灵的五色烟气，远处还有星罗云布。缥缈虚幻，乍一看去，竟是不俗的景色。刻有碑文的巨石悬浮其间，被彩雾与金光映着，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倒让人恍若置身璇霄丹阙。

　　“古者三皇……得道之统……”

　　浮石上刻的是极古老的大篆，凤天歌只能半猜半凑地认出几个字来。古者三皇，得道之统，立于中央，神与化游，以抚四方。是故能天运地滞，轮转而无废，水流而不止，与物终始。

　　这是《文子·道原》中的一段话。当年，长离曾教过他。

　　思及此，凤天歌烦躁地甩了甩头，暗骂太阴派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建个幻境阵法还要装模作样放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简直乱人道心。

　　其它几块浮石上所刻的文字虽然有所不同，但想必也都是出自这本道家典籍。

　　“三皇……”凤天歌思忖片刻，想起祁寒曾对他说过太阴派之中可能藏有三皇之力，如今看来，恐怕所言不虚。

　　太阴派竟这样在意这座凛光殿？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若说仅仅是为了禁锢容凌的魔元，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这幻境虽看起来缥缈虚无，实际却并不太大。尽头是一道淡淡的漩涡光阵，似是通往另一个空间。

　　凤天歌并未犹豫，纵身穿了过去。弗一越过，身后的法阵便消失了，来时的通道被彻底切断。弗一进来，凤天歌便直觉此处的幻境阵法比先前强了不知多少倍，绝非人力能及。想要脱身，除非找到阵眼破除法阵，否则即便是魔族的空间术法，在这里施展也是徒劳。

　　正前方唯一一条路通向的是一座高台，气势恢宏，带着不可侵犯的庄严神意。饶是凤天歌，这时也不免肃敛，心中没来由地擂起了鼓，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

　　如此神威，果然……不同凡响啊。

　　略略定了定神，他深吸一口气，拾阶而上。

　　台阶和扶手上都细细密密地刻着精美的浮雕，凤天歌却无神欣赏，被无形的威压压迫着，只低着头一味向上。顶上的台面也极大，一眼竟望不到尽头。正中央有座莲花状的祭台，上面似乎……端坐着一个人。

　　他正要走近想看清些，只听骤然一声隆隆巨响，整个幻境都震动了起来。高台四面金光大盛，原本平稳流淌的灵力忽然毫无章法地剧烈激荡，那股压迫之力瞬间大涨。凤天歌只觉自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小舟，五脏六腑都几乎要在瞬间被挤压而出。他死命捂着心口，调动全身气力与之抗衡，趔趄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三皇玄坛──不得擅闯──”

　　“三皇玄坛──不得擅闯──”

　　“三皇玄坛──不得擅闯──”

　　高台中央，一座巨大的石像凌空而起。它高约五丈，在半空中缓缓转动着。刺目的金光逐渐暗下去，凤天歌屏住呼吸仰起头，看清了它的全貌。

　　这石像共有三面，每一面的雕刻均不同。一面是身穿道袍，手执宝剑，威严肃敛的男子；一面是人身蛇尾，眉目宁静的女子；还有一面则是一颗巨大的头颅，苍髯如戟，头生兽角，额上还有草叶状的刻印。

　　创世神盘古之精、气、神所化的世初三神──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女娲。

　　太阴凛光殿曾经供奉过伏羲剑、神农鼎、女娲血玉三件神器，即便神器现如今已不在这里，其间所蕴含的巨大神力仍有所残余，借凛光殿中阵法之力幻化的守卫，谓之，三皇一体。

　　凤天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自打飞雯焕日寸断，他便没有了称手的武器，又不愿将就着用别的。原以为太阴派庸碌之辈不足为道，未曾想竟还有这等狠角色隐匿其中，实在是他轻率了。

　　这幻境法阵的关窍想必就在神台中央，如今自己退路已断，唯有全力一搏。

　　他死死盯着神像，缓缓调整着脉息，脑中思绪飞转。三皇一体再次发出警告，见擅闯者仍不为所动，即刻开始了攻击。它的背后缓缓散发出千丝万缕的金色灵流，宛如织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朝凤天歌袭来。凤天歌无处可避，忙催动魔息抵挡。可那灵流竟是无视了他的魔障，势不可挡地渗透了进来。凤天歌大惊，却已来不及避退。霎时间，他周身都被一张玄网牢牢缚住。这玄网虽无实质，也不限制他的行动，却将他浑身的气力都压制得近乎无形。他心道不好，纵有再强悍的修为，在这上古神脉之前都只有被绝对压制的份儿，任凭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三皇一体并未给他太久的喘息时间，裹挟着巨大威慑力的法球便劈头盖脸向他袭来。凤天歌咬着牙，拼尽全身力气跃了出去，勉强躲过了一击，却仍是被这一击的余力震倒在地，浑身上下又痛又麻。

　　“该死……”凤天歌咽下一口血沫，还未等他缓过劲儿来，第二击便携雷霆之势而下。他无力招架，只能闪身躲避。这样来回了数十个回合，他早已精疲力竭。心口疼的厉害，像是被人生生剖开胸膛，将一颗心脏捏碎了一般──这是他刚刚来不及躲开，被一道重击当胸而过的结果。身上大大小小的豁口不计其数，鲜血将碧衫都染成了暗红。这东西的攻势极其凌厉，出手便是杀招，便是溅射出来的灵流都宛如利刃，凶猛狠辣。

　　三皇一体发出隆隆巨响，分化成了三座神像，环绕着胆大包天的入侵者。凤天歌撑着身子勉强站起，眼前忽明忽暗，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化解下一次攻势了。

　　没想到，自己竟要折在这个地方。

　　当真是马有失蹄，阴沟里翻船……

　　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如今却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功败垂成。

　　好可笑，好可惜。

　　周身威压愈来愈重，三座神像均凝聚好了最后一击，蓄势待发，逃无可逃。他体力耗尽，再也支撑不住，跪了下去。

　　“啪嗒──”

　　一声几乎可以忽略的轻微脆响，四周的威压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三座神像上耀眼的光华忽的暗淡下去，恍神间，已经消失不见。

　　整座幻境恢复了刚来时的样子，仿若波涛汹涌后的风平浪静，宁静得叫人好似失了五感。

　　凤天歌耳边嗡鸣，怔怔地看着前方，一时间竟难以接受这样突然的变故。

　　他低下头，脚边是四分五裂的碎玉。方才他全力躲闪，本就系得不牢的沽玉一直摇摇欲坠，终是跟着他那一跪，碎落在了地上。

　　三皇一体，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攻击。

　　凤天歌劫后余生，思绪混乱，实在无暇去想这其中的关系。擦去嘴角血迹，催动魔息，周身灵力已能运转自如。

　　他抬眼，神台中央，那个人影依旧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