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是与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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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慢慢地说，忆君静静地听。
过程并非惊心动魄，破案无需辗转苦思。只因，那是季燕然。
忆君好笑地看着小妖，握住小妖的手，轻笑道：“别气了，你遇到的可是季燕然。谁挡得住季神探的道呢？倒是，他最后怎么惩罚了那个狗官呢？”
“你猜？”
“额？唔……我猜……季燕然肯定不会杀人。惩罚狗官，唔……若直接让他丢了官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可重头再来，或是旁人必会帮助他另谋出路。自古官商勾结，只要人脉还在，他转从了商，还是可以风生水起……唔……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你快说呀！”小妖着急地摇着忆君的手。
“唔……若是……若是，让他仍在原职，只是从此无法升官，却也无法收那些灰色收入或是为非作歹，摆在面前的肉却是不能入口的，想伸手却又伸不得，想干脆辞职一了百了也不行。放，放不下，求，求不得，就让他好好体会这挠心的滋味！”说着，忆君自己都笑了起来。这么天真的方法，怎么可能真的实现。却见小妖睁大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忆君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只见小妖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姐姐，你和季哥哥是不是连体婴，龙凤胎，一起出生的？”
“啊？啊哈哈哈哈。”忆君一愣，接着狂笑不已，到最后笑岔了气，伏着被子嗳哟。“咳咳……小丫头哪来的古怪想法，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妖却鼓腮：“可是，你和季哥哥的想法差不多呀。怎么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忆君顾不上去想“怎么都想到一块儿去了”，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妖，少几分娇媚，多几分稚气，不再是冷酷清冷的杀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为着一些大人们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她自己却很看重的事情而开心或难过，脑子里也有稀奇古怪的想法，简单地对一个人好，不带利益考量。
这样，真好。
“那他怎么做了？”
“他请了私家侦探。”
“哈？”
“他让私家侦探去跟踪那个狗官，拍摄狗官和情妇在一起的画面，又让邱枫去查这个狗官经济上的问题。光这样当然还不够，他连狗官的直属上司和狗官的那些靠山们都调查了。要是那个狗官敢再做坏事，他就把东西都披露出去。大报纸不敢登，就发小传单，大片舆论造势有了，还怕被压制么？我听他和邱枫说，要是这样还不够，就继续调查上一级的官员，一直往上，总有一个人能压制住他们。”
官官相护，却也互相牵制。当过官的季燕然，当然深谙此道。
“但是这样的方法，看起来可行，其实轻易就能被破坏掉了。就算真的实施了，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又得何时才能看出效果来？”忆君的脸上染上忧色。
“姐姐，不用担心，我没真的要他去惩罚那个狗官。其实那事情一结束，我就想让你回去了。只是好奇季燕然能想出什么样的方法而已。我……已经累了……”
“额？”忆君看着眼前突然消沉了的小妖，这是怎么了？
“姐姐，小维……死了……”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顺着小妖光洁的脸庞缓缓滑落。
忆君一怔。小维？额，刚好像说是“安息”来着，难道这个“安息”不是“安静地休息”吗？我还以为是小妖故意吓燕然他们呢……小维怎么会死了？不是小妖提前三天潜入李旺财家的么？小妖从不乱杀无辜，不可能杀了小维。等等……小妖明明是我到小妖家后的第二天才离开的，如果把这个设为D1，D2的晚上就是小妖杀人的时间，而D3就是邱枫他们来调查的日子，也就是小妖其实只有一天去准备杀人，从潜入，到准备装置，到杀人，要在一天之内完成，但是小妖的身份是佣人，极有可能被随时差遣，很难保证一定能完成装置的设置和杀人任务。难道说……
“这次，都是靠着小维帮我的。
“其实我很早就计划要杀李旺财，所以他身边的人我都调查过了。
“小维十九岁了，比我大一点，但她接触到的东西比我少很多。她从小就被养在李旺财家，一直当着女佣，没有上过学，也没有朋友。小维其实不是简单的女佣，她，其实是……是……是李旺财放在家里供给来家中的那些官的玩物……
“姐姐，你知道吗？小维其实最喜欢白天，因为白天里李翠花会叫她做好多好多的家务事，这样她累够了，到了晚上，她才能勉强沉睡上一会儿，不会去梦见那些坏蛋，而且，白天的时候，累是累，但起码不会被叫李旺财叫到书房里伺候那些坏蛋，那些坏蛋一般晚上才会来李旺财的家。
“姐姐，你知道吗？我知道小维的身世后，我想救她，就告诉她我会杀了李旺财，这样她就自由了，让她早做打算，看看有了新生活后要去干嘛。
“姐姐，你知道吗？当时小维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一直缠着我，问我要怎么杀李旺财，能不能她自己动手。我不肯让她杀人。杀人是一种选择，选择就要背上代价，有时候，这代价会沉重到压垮人的一生。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在接受属于我的惩罚，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稳定的生活。当我杀了那些贪官后，听到贪官的家人儿女嚎啕大哭，我也会觉得煎熬，因为我毕竟也是剥夺掉一个孩子享受父爱的权利。我更知道杀人的痛，虽然明知道那些人该死，但是从小就深刻在心里的良知一直告诉我杀人是不对的，每每两种想法冲突起来，我都会觉得难受。所以，我不肯让她杀人，不肯让她背起这沉重的债。但我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让她帮忙安装了装置。
“我动手的那天，的确，是小维帮我关掉防卫系统。事情结束后，她拆下装置，把枪和绳子还给我，还给了我一杯青柠朗姆酒，说是庆祝我除恶成功。她看李旺财常喝，觉得应该是好喝的饮料。是，那杯放了安眠药的青柠朗姆酒其实是该给我的，许是太紧张了吧，她拿错了。不过，恰好我酒量很小，一喝就醉了。她把我抱到了储物室，那里其实也是她的卧室。等我醒来了，就听到下面季燕然和邱枫在推理案子。我还看到了我身边的纸条。
“那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小妖，我能亲眼看着那个混蛋死，我这一生已经满足了。小维。
“我透过储物室的窗户，看到别墅后面的院子。那院子里只有那么棵大树。小维就静静地坐在树下，身侧的土地已经变成暗红色。那棵大树是小维最喜欢的地方，中午的时候，她总喜欢靠着那棵大树睡觉，她说，只有靠着那棵树的时候，她才有踏实的感觉。”
看着伏在被子上闷声说着的小妖，感受着透过薄被传到大腿上那微湿的凉意，忆君伸出手，轻抚小妖的头。
小妖抬起了头，噙满了泪水的琥珀色双眸，无助地看着忆君：“姐姐，怎么办，我救得了她的人，却救不了她的心。”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是与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