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Jelllyfish

5、05

　　因为苏蓝头部受伤的事我暂时没有回家。别人没空照看他暂且由我照看着。
　　入院两天后他醒了，开口没叫我“老婆”而是叫我的名字，看来他已经接受了我的选择。我出去喊来医生，检查过后又成了我们二人独处，他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客气不大习惯。“你已经没事了，接下来让你父母过来吗？我也得回去忙自己的事了。放心，在你开口之前我就说我回父母家住，等你痊愈了再对他们说我们的打算。”
　　“好。”
　　他没有异议也没挽留我，一改见面时的纠缠显得有些怪异。我看他一眼给他父母打了电话，之后面对他又开始没话说。他也没什么可说，专注于闭目养神，偶尔让我递口水都一副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我忍不住说他装模作样，“我们也算和平分手，弄得像陌生人似的不做作吗？”
　　他看着我有点无可奈何。我转念一想他或许怕聊天会想到从前，或者再被我说没分寸，就接受了他现在的状态。
　　我已经想开了，和他在一起也好，这段神奇的经历也好，都当成一场既美好又引人深思的梦。当我眼中的人站在我面前时，完美的他已经不存在，优缺点明确地混入生活，只告诉我他是个完整的人，当初就是没想到这层才让我迷失了自我和最基础的理性判断。我现在仅有的抱歉只对于这副身体的主人，她原本像刘艳那样是讨厌苏蓝的一挂，如今因为我的自私拥有了这些离谱的记忆，回来之后要怎么办呢？如果我能与她回归各自的人生，我一定要想办法查查她原本的经历，真心地在心里对她道歉，虽然这没什么用。
　　我故作轻松地哼起一首以前常哼的歌，中途忘词停下，听他哼起了下句，发觉哪里不对。
　　这是二十年后的歌！我以前为了避免信息的混乱根本没哼过！
　　我极度震惊地看着他，他也震惊地看着我，隔了半天我才问出一句：“你是不是苏蓝？”
　　他说：“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首歌的？”
　　我坦白，“虽然很离奇，但我是从2022年穿越过来的。你是一直不是他还是刚变成别人？不对，你之前没有这么稳重，我说你怎么突然喜欢沉默了！”
　　他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刚醒时对你说的谢谢也不是因为你照顾我，而是感谢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经历我都知道，但因为我和你没有真实相处过，对你的感觉很陌生，并不习惯被你照顾。”
　　那他的变化就解释得通了。“我还有个问题问你：你现在多少岁了？”
　　他呛得咳嗽两声，“我也从22年过来的……”
　　我知道他71年生，比我父母还大几岁，“……年过半百了啊。”
　　他用年轻的充满不满的目光看着我，“你几岁？”
　　我尬笑，“我00后，差辈了，叔叔。”
　　“谁说的？我现在年轻得很！”
　　我想想因为看脸而产生的离谱的“爱”，和基于现实而很快过去的“爱”，轻松地笑笑，“果然这样比互相仇视好多了。我又想起个问题。”
　　“你问题好多啊，我好歹刚醒。”
　　“好吧，等你好了再问。要休息吗？我不打扰你了。”
　　“哈哈，我开玩笑的。你问吧。”
　　他这点还和之前一样。我白了他一眼，“你和李之莹和顾青青当年究竟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是诚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和你以为的一样，当年李之莹缠我缠得非常紧，我没和她撕破脸。后来虽然不是奉子成婚，但我的确劈腿了。也因为和你类似的原因被她造谣，说我将她推下了楼梯。其实是她在楼梯边和我闹，我说危险让她过来她不听，结果一脚踩空，当时我手受伤使不上力就没拉住。”
　　“那你现在？”
　　“懂得和异性保持距离了，放心吧。我现在的妻子是个默默喜欢我很多年的女人，在我成为过街老鼠的时候支持我与合开了生意，一直陪我到现在。这么珍贵的感情不值得为了任何外人辜负她。”
　　我鼓掌，“哦，改好了！”
　　“你嘲讽我嘲讽得很顺口啊？”
　　“哈哈，抱歉。对了，我又想到个问题。”
　　他无奈地看着我，示意我问。
　　“你对我这个化妆师还有印象吗？毕竟……我做了不少违背她意愿的事，她要是哪天回来了，我也没法赔她的过去啊……”
　　“你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忍不住呛他，“……叔叔，能别把自己当成二十多岁吗？你总和女生这样说话，怪不得……”
　　“……好吧，我反省。我对她印象还挺深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剧组出过一场严重的意外，去世了，应该是在之前的戏杀青以前，所以你应该是延长了她的寿命。”
　　我高兴了，“那我改变她人生保住了她的命？嘿嘿嘿，好事，虽然她回来的话肯定还会骂我。”
　　“就算是让小孩代替她了吧。”
　　“啊……”提起孩子我有点尴尬，也有点为生命本身伤心。
　　下午的时候他父母来了，我结束与他的闲聊坐车回酒店。在路上，我回忆穿越之后的日子，想着得到的教训——我和某些狂热粉丝一样不肯承认他的一些不好，想尽歪理地为他开脱，不肯相信他语言和行为的撩拨是一种熟练，不肯接受他不与示好的异性保持距离是一种渣的行为，装作糊涂地纵容着与他的发展；或许我对他的感情也不算爱意，只是对他的憧憬、幻想，基于想象的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面对面后很快就能看清。对陌生人的痴迷，何尝不是一种可笑呢？我不必再如此可笑地活，我还记得我的职业理想，我要忙的是毕业答辩。
　　想清楚一切之时，我听到了剧烈的撞击声，开始全身疼痛，我知道孩子正从我的身体中消失，不知自己是否还会醒来。
　　不知经历多久，意识迎来了回归，听到雀跃的说话声，“醒了醒了！”我记得自己因为触电穿越就问了一句，她们说我是因为连续熬夜晕过去了。
　　也是，洗澡的时候根本没接触电源，怎么可能依靠触电穿越呢？
　　我还是心里一惊，“毕业答辩！”
　　“还有一个月呢。之前你那么沉迷那位叔叔，晚上那点睡眠时间还要挤出来看他，以后可别废寝忘食了。要是你没这么快醒来，我们都要找导员过来了。”
　　我对她们说声感谢，“以后肯定不会了。”看她们不太相信我的样子，我用十分专注的态度像她们证明我说到做到。
　　随着毕业答辩结束，我顺应自己的兴趣进入了一家顶级时尚杂志做时尚编辑。
　　我依旧会和明星打交道，眼中的他们只是好看的普通人，或者是毁三观的道德咖。我还见到了苏蓝的儿子苏远之。他完美继承了父母颜值上的优点，即便站在一排男星里也帅得十分突出。
　　因为工作我们有了几次交集，他似乎是被父母培养出的时尚品味，会经常向我打听最近的流行风向，很多他看见就喜欢的单品也会出现在他之后的行程中。
　　一来二去我们熟了，他说他父母合开了一家温泉旅馆，叫了我们都熟的几个朋友去玩，我答应了。
　　我喊苏蓝叔叔的时候看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无语，知道他也回来了。我在其他人没注意我时对他笑得放肆，让他细品“叔叔”那俩字。
　　他妻子很美，有着上了年纪也明显的优雅，一直很奇怪地笑眯眯地盯着我看，对我问这问那。
　　苏远之在她去厨房时悄悄和我说：“我妈前几天在合照里看见你对你可满意了，我就是应她的要求让你来家里的。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对这个圈子里男人的花心程度有所了解，已经懒得探究他是否专一。加上和他年轻父亲的交集，没直接拒绝扫他的兴，心里却坚定地拒绝着他。
　　那次吃饭很愉快，他父母对彼此都很好，我在一旁望着他们一家三口时甚至都有种欣慰——年轻的帅哥在犯错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又因为代价找到了值得相伴一生的人，也是非常圆满的结局了。而我与他们一家的渊源也停留在朋友阶段，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等待一个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我已在心里写下一句追星箴言：切忌什么都管，切忌倾家荡产，切忌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