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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系统的富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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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九思在温暖的洞穴委实过了段好日子,吃吃喝喝睡睡贴贴,嗯,好像混入什么奇怪的东西。
总之,他过的和其他的藏狐幼崽差不多的生活,体型也渐渐膨胀,新生的栗色的绒毛覆盖着他娇养的皮肉,仿佛一颗圆滚滚的毛栗,在深秋的季节等着人来采……啊,不是,在深邃的洞穴滚来滚去。
络绒登巴:把脑中都给滚没了。
他这几周看着自己的雇主如一只真正的狐狸散懒地活着,他觉得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庄儿,”他念叨着,“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快乐的猪,一种是痛苦的人。”
“我听在国内上过高中的校友说过,据说是必背名句之一,”庄九思说,“系统,你很棒棒哦,离开高中那么多年了还记得。”
系统:“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浑浑噩噩地活着,要有自己规划。”
“嗯?”上扬的语调表示着主人的疑惑,“作为一只藏狐,我需要什么规划,上名校复习考试吗?”
“你是人。”系统语气坚决。
“不,我是一只快乐的藏狐。”庄九思抖了抖耳朵,骄傲道,“一只有伴侣的藏狐。”
“上上辈子作为人时的伴侣,”络绒登巴纠正,“你的现世和上一世,颜先生都不知道你就在他身边。”
狐狸耳朵耸拉下来,奄奄的。
“你要有点规划,在一众藏狐众脱颖而出,”他总结,“至少你要让颜先生意识到你是庄九思。”
藏狐幼崽扭曲着身子,把前爪摁在耳朵上,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好吧,络绒登巴是个外置系统,不能直接住在他脑子中传话。系统有些遗憾。
但庄九思终究还是听进去,关于颜愈的事情,他一向听的进去,就算有时会因为环境原因装出不屑或者漠视的模样,一副“那又如何,我们是恩爱的一对夫夫,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听不见我突发性耳聋”的模样。
实际上,他的耳朵是竖起的,他假装玩着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下又一行字。
如果他愿意在学业上花上在颜愈身上的一半心思,他也不至延毕,和导师深夜讨论人生。
庄九思:……虽然我对自己的恋爱脑并不感到羞愧和遗憾,但我曾希冀过自己是个学霸。
络绒登巴:“你听过一句歌词吗?A wise man does not fall in love。”
“But a fool is trapped by his feelings,”庄九思接了下去,嘿了声,“我父亲说,不是智者不入爱河,而是爱河中没有智者,没有谁能在爱意中保持绝对的冷静。”
络绒登巴不知道想到什么,问道:“冒昧问一下你和庄绍先生真的是亲生父子吗?”
“不用冒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庄九思面对这类的问题很是麻木,“我爷爷说了,我爸他至少吸干了庄家五代人的智商。”
系统默然,同一家人,智商如此参差,实属罕见。
庄九思不以为然:“不过我爸赚的钱也够常人花5辈子了。”
庄九思起了炫耀的意思,虽然系统没有明着欺负他,但他还是能凭着直觉认定有些不对劲,早已寿归正寝的人想是和他人较劲的少年人,“你听过家族基金吗?我老爹投钱弄了一个,五代人,大富大贵不敢说,中产是可以的。”
络绒登巴对这类话题熟悉,“庄老是交给哪个机构,主要投资哪些资产,我可以给点建议啊。”
他问完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给出了建议也没用。
庄九思心想着我咋知道,这些问题老爹不是找专业人士商量就是找颜愈讨论,我主要负责霍霍和偶尔当壁花旁听。
他的第二反应是:“你学的专业不是金融吧?”
络绒登巴无奈叹息:“只要钱够多,总是会和那些人有接触的。”
没想到你生前还是个含着稀有金属矿出身的富贵少数民族同胞。庄九思心里想着,不自觉说了出来。
系统摆摆手,谦逊道:“提矿就俗气了,我比较喜欢在欧洲的那片私有深林,地方不偏远,闹中取静,风景独好。”
庄九思痛心疾首:“你静的下心吗?不怕有一天被人民吊死在路灯上。”
系统淡然:“路灯作为必要的基础公共设施,在设计上不具备挂重物的功能,把一百多斤的我挂上去很容易造成损坏,甚至可能引起漏电伤及围观群众。”
纨绔子弟是个潇洒的词,绮襦纨裤,富贵膏粱。
就是太考验先天因数。
庄九思捏着幼狐的嗓子呜呜咽咽,他也想要私有深林,他也想闹中取静。
系统居高临下审视他一眼:“你这样子给颜先生撒个娇,他会同意的。”
私有深林就算了,现在整片草原都是我家,从未踏出过洞穴的幼狐如此想到,但我用撒娇换个抱抱大概是可行的。
洞穴中灯光昏暗,另一只幼狐刚进食完,打了个奶嗝,毯子般摊在母狐的身上,半眯的浅金瞳孔睡意弥漫。
庄九思一头撞了上去,嘤嘤嘤地往他怀里转,爪子和泪水弄乱了颜愈刚梳理好的毛发。
颜愈睁大眼睛,轻踹了脚他物理意义上的兄弟,发现母狐没有阻止后,不过哭声愈发惨烈的幼狐,强制把那团热乎乎的毛球从自己身上撕下。
惨遭嫌弃的幼狐岔腿嚎啕,时不时往颜愈那边瞟几眼,庄九思知道,颜愈是个心软的人。这也是庄绍喜欢他的原因,几乎把颜愈当成他的小儿子,幼时走丢,经历磨难后又回到父母怀抱的幼子。
庄绍喜欢他不单是喜欢他天资才华,更不是因为喜欢资助孩子对他的感恩。
庄绍是苦出生,知道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做好事也不一定能善终。
庄绍偶尔会和庄九思说起颜愈,不外乎人品和学识,那时庄九思和颜愈还不熟悉,庄九思听过也就过了,有时候还会觉得那个叫颜愈的人在庄绍面前装的不错,晚辈在长辈眼中总是乖巧又好学的,而在同辈面前原型必露,纵然不是那种如两面人似的反差,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恶劣。
后来他们熟悉了,颜愈回国任教,每年到了毕业季那几月在学校周围散步散的特别勤快,回来心情还显著高兴,庄九思这般非敏感类型的人都觉得自己色衰爱弛,颜愈在外面有了其他人。
张九思酸涩了,庄九思生气了,庄九思狗狗崇崇地跟踪了。
他网购了鸭舌帽,压住了没做不久的发型以及小半张脸,尾随着颜愈出了门。
颜愈走到了学校的广场,在矮椅上坐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他要等着人来了,来人穿着一袭轻盈的长裙,微卷的褐发用珍珠发抓随意地束起,碎发落在两鬓,婉约而活泼。
庄九思在树后攥紧了拳头,他沉默望着带笑的颜愈,颜愈站起来迎接她,他们一起离开,背影映照,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