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钦钦小兔耳

2、第 2 章

　　席司原把吾棠送到了小区楼下。

　　临别前，吾棠踌躇道：“我可以做点什么，让你心情好一点？”

　　“嗯？”席司原有点意外，他都不知道到底谁更需要被安慰了，笑着说：“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看着一直以来优雅自信的男生失落茫然的样子，吾棠愈发觉得愧疚，手指在背后绞着发尾，试探道：“那，抱抱你？”

　　她很抵触跟人肢体接触，对于语言上的暧昧都是当成辩题一样严肃的剖析，轻易就把别人话里的暧昧意味冻结，而后打碎。席司原愣了一下。她啊，看似拒人于外，其实最是温柔心软，让席司原觉得喜欢她，无论在此之前还是之后，都是理所当然的。

　　知道她受不了跟人肢体接触，他们认识一年多唯一算得上亲密的动作就只有不经意地摸摸她的头发。

　　席司原虽然心动，还是体贴道：“你不是不喜欢这样么，不用......”

　　“没那么夸张，就隔着衣服轻轻抱一下。”吾棠上前一步，伸手轻轻的抱住他，“我很开心，不是因为那么多人都不喜欢我而你喜欢，而是因为你。但是司原，真的对不起。”

　　席司原虚抱住身前的姑娘，心中又满又涩，“阿棠，你不用说对不起。认识你是我主动的，喜欢你是我自愿的，跟你做朋友很开心。”

　　“我也是。”

　　席司原最后摩挲了她的头发片刻，才不舍地放开了她，再开口时声音微哑：“回去吧。”

　　他第一次见吾棠是在去年三月，年轻的女律师黑袍红巾，微卷的及腰长发铺满了整个后背，在人群中好看得有些显眼。

　　很少有人在样貌上给他这种大气舒朗的感觉：五官轮廓深邃，本该是艳丽的长相，脸型却是微肉偏圆的，使她显出更多的柔和来，微扬的眼尾和长眉使她垂眸静 坐的模样又散发着一种凉幽幽的冷漠。

　　真正让席司原侧目的，是吾棠在论辩中的表现，气场全开。她要么是准备得周全，要么就是专业素养够硬，反应奇快，能言擅辩，犀利敏捷，说着最让对方无可辩驳的话，声音轻而缓，柔而亮，好看的脸上写满了认真，让席司原看出几分萌态。略带英气的眉眼使那张脸显出五分冰冷三分凌厉，剩下两分是收不住的幼态，在席司原眼中成就出一道极其诱人的风景。

　　真正认识之后，才发现，这位厉害的女律师，下了“战场”，到了正常社交的人往来中，就好像总是不得要领，跟人说话直白笨重，莽撞得像个小孩。

　　可能是跟律师的工作习惯有关，她总能敏锐的抓住对方看似妥帖的客套话下隐藏的逻辑漏洞和矛盾，下意识的提出疑问或辩驳。不迎合，不迁就，甚至有些不礼貌，往往令人难堪，也令双方关系陷入尴尬。说完又能很快发现对方听得不如意，她却不做解释。被人口口相传，久而久之，旁人口中的她，不通世故，不近人情，不可一世。

　　席司原一开始也是这种感觉。对于不熟的人，她的言行总是很简洁，神情较真，眉头轻皱，好像在说“没兴趣，别打扰”，让出于各种机缘对她有兴趣而来的人很快就扫兴而归。

　　后来，席司原慢慢就知道了，听吾棠说话，不用多想，不能猜测，都是多余的，或者说庸人自扰。只需要听她的字面意思，那就是她心里的意思，没有修饰，没有隐藏，直白地告诉别人她最赤诚的想法。跟她说话也不用装饰遮掩，跟她一样直白真诚就好。

　　弄清楚这一点后，席司原再看吾棠，总能想到雨后骄阳，“清水出芙蓉”，明艳净透，娇憨凌人。让他从心动，到迷恋。

　　她的拒绝让他伤心，拒绝的理由却让他更想名正言顺的爱她、护她。

　　毕竟，暗恋尚且可以经久不衰。

　　况且，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

　　回到家，霍青抒正在厨房放着新闻做宵夜。吾棠闻到有酸酸甜甜的番茄酱的味道，看了看手表，心下惋惜，十一点了。

　　站在客厅狠狠的吸了两口，打完招呼就赶紧回房间洗漱了。

　　吾棠不擅长交朋友，这么多年读书遇到过很多人，留在身边的朋友就霍青抒一个，也迄今难得的让她按捺不住欣赏之意，主动结交的朋友。

　　两人大学是一个学院不同专业，霍青抒对各种人和交际情景都能应对自如，可以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私下却是个安静清冷的性子，吾棠偶然发现后就觉得这个女生就一个字：气质。两人志趣相投，相似点很多，都觉得和对方相处起来十分舒适，一拍即合，成了好朋友。

　　吾棠大三提前毕业去人大读研，研究生毕业后回了淮宁，在吾祇的资助下开了一家事务所，工作地点离家里较远。正好霍青抒毕业后就在家里的安排下进了淮宁市中法，在市中心租房住，两人便又住到了一起，日常照应。

　　其实主要是霍青抒照顾吾棠，毕竟她实在与人不擅交流，律师的工作又总要和各行各业的打交道，处理各种各样的交际场景，没有霍青抒的指点，她恐怕事业还没起步就终止了。

　　吾棠洗完澡出来，看到霍青抒坐在餐桌前吃她自创的酱面，还故意挑着面，问她要不要尝尝。

　　吾棠摇头，番茄味儿的食物她一口下去就停不住，她没有霍青抒那样干吃不胖的天分，晚上从来不敢吃东西。

　　擦着头发坐在霍青抒对面，想跟她聊聊刚才的事。今天的事让她思绪很乱，席司原突然袒露了心意，以及无措之下她跟第二个人说了刚刚那些话。她不太确定自己的方才行为是否欠妥，以后是否需要改变跟席司原的相处模式。不过，凑近点，番茄酱真的好香。

　　霍青抒边吃边问她：“去哪儿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吾棠详细复述了一遍下午的流程，平铺直叙，短话长说，霍青抒听得眉毛跳。

　　“然后司原跟我表白了。”

　　霍青抒的动作顿住，这才是重点。

　　“你拒绝了？”

　　“嗯。”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