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故人醉》淮居

16、退尘 章十六

　　洛云卿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背叛我。”
　　欧叙白恨声道：“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勇气可以设计我，致使我被千夫所指，前一秒对我花言巧语，后一秒就可以毫不留情地剖开我的心脏。”
　　“你好狠啊欧叙白。”
　　“谢谢夸奖，我就是这样。”欧叙白眯了眯眼，“嗖”地一声从腰侧抽出长刀，用泛着寒光的刀尖对准洛云卿，”我可以让你见到我更狠的一面。”
　　“没有人可以背叛我。”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有了，洛国主，我是第一个。”
　　洛云卿嗤笑，“剧毒未解，你就不怕丢了解药，失了修为？”
　　欧翎尘怒火中烧，手指握剑的骨节攥得咔咔作响，“你说什么？”
　　“洛云卿。”欧叙白柔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敢拔刀吗？”
　　洛云卿没有答他，但脸上的狰狞之色暗示了他仿佛早有预料的恐惧。
　　“因为我信欧翎尘。”
　　言毕他又补了一句。
　　“但我不信你。”
　　洛云卿听罢，狂笑不止，一袭白衣衬得他更加苍白，“床也上了，人也操了，哥哥，你现在和我说什么不信任？”
　　“畜生！”欧翎尘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说完一席下流至极的话，胃里翻江倒海，甚至浮现了呕吐的想法。
　　欧叙白不动声色，同居多时，早已习惯了他的龌龊行径，一言不发，提刀便上。
　　洛云卿顺着剑光闪身，无尘光华流散，“锵！”两把武器瞬间扭打在一起，爆出了一圈可怕的法力波。
　　欧叙白毕竟是刚练了几天的半吊子，鬼气在体内流转没有灵气那么顺畅，一波勉强够用的鬼气渡给长刀后，捉襟见肘，竟然无法做到能量持续供给。
　　他暗骂一声，硬着头皮拿上断断续续闪烁着红光的刀和洛云卿连拆了数十招。
　　“哥！”欧翎尘预感不妙，欧叙白现下已停止外抛鬼气，兵器如何能与灵器相提并论？败于敌手是迟早的事。
　　“噬魂给你！”
　　欧翎尘刚要抬手，就见欧叙白微微侧过头来，大喝一声：“你自己拿着！”
　　欧翎尘有一瞬间的呆滞，以及被抽去筋骨的空虚。
　　他的亲哥哥连他的帮助都不屑一顾了。
　　真是太失败了。
　　无论是远在天涯，还是近在咫尺。
　　我谁都保不住。
　　他想。
　　谁都，
　　保不住。
　　“你用剑比我厉害！欧翎尘，噬魂你留着，
　　我相信你。”
　　又是一声怒斥把他拉回现实，“你愣着干什么？拔剑啊！”
　　欧翎尘猛地瞪大眼睛。
　　心脏仿佛掉回地面又猝不及防地直入云霄。
　　对。
　　至少我还有哥哥。
　　还有那个伸手为我折花，永远永远永远站在我这边的，
　　哥哥。
　　足矣。
　　无需多言。
　　欧翎尘欺身从缝隙间插剑而上，手腕略微一抖，弹开了洛云卿释放的铺天盖地的强大灵流，干净利索。
　　洛云卿堪堪受下这一击，由衷地感叹道：“好身手。”
　　欧翎尘没有理会他，眉头紧锁，虽然目下和洛云卿打了个平手，自己出了十分的力道，但看洛云卿这般谈笑风生，定是没有用尽全力。
　　虽说他使剑的身手是万里挑一，但一个月不碰，离洛云卿终归是差了那么点火候，只有他哥的刀术可以与之相搏，却也仅仅是与之相搏。
　　因为欧叙白也没有百分百胜算。
　　这点欧翎尘可以肯定。
　　最好的方法就是二人合力，占据上风，找时机动手。
　　欧翎尘眼神会意了欧叙白。
　　欧叙白犹豫了一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刀剑向来对立，如今却要合二为一用，实在不能令人不担忧。
　　洛云卿察觉欧翎尘要找出他的破绽，再将其放大，正愁不知如何摆脱，蓦地就见欧叙白踌躇的神色。
　　因为欧叙白的刀已经抽回身后了，所以即使洛云卿趁他不注意用剑刺上去，凭借他的反应力挡下这一击还是绰绰有余的，重则两败俱伤。
　　洛云卿瞟了一眼剑还悬在空中的欧翎尘，心道：不如先下手为强。
　　想着想着，他剑锋一偏，直直冲向欧翎尘。
　　欧叙白这时才缓过神来。
　　还是这把森寒的剑。
　　还是长剑对向的那个人。
　　宴金台的那一幕似乎要重演。
　　只不过面前的人不再是稚子。
　　刀剑格杀也不能用短短的“无心”二字概括。
　　输者将会付出血的代价。
　　他却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欧叙白看着无尘一寸一寸向欧翎尘逼近，正如他陡然升起的绝望。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的，
　　踏进万丈深渊。
　　欧翎尘没有料到洛云卿会反过头来攻击并不顺手的自己，一时间呆若木鸡。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慢慢靠近束手无策的他。
　　草木萧瑟，雷声轰鸣。
　　鲜血狂溅。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笼罩了他瞳孔里的阴影。
　　横刀格挡。
　　“哥！”
　　刹那化为齑粉。
　　欧叙白左手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皮肉绽开，滴滴答答的血珠洇湿了袖口。
　　欧翎尘望了望他，又望了望碎落一地的剑器粉末。
　　欧叙白抹了一把颊侧喷溅的血液，在皮肤上延展出了几道长长的红痕。
　　“阙寒，召来！”
　　一如既往，一字一顿。
　　“你是怎么召唤出来的？”洛云卿骇然失色道，“我明明封住了你的灵核。”
　　话音刚落他又恍然大悟过来。
　　灵核已控，唯有以血为祭，以命相抵，方能召出耗能极大的神武。
　　这往往是命垂一线，强弩之末之人的选择。
　　稍有不慎，灵流反噬，灵核便会......
　　“不要！哥！把你的神武收回去，我求求你了！”
　　欧翎尘也想到了这一层。
　　欧叙白缓缓将阙寒抽出，剑柄上刻着的灵石发出了奇异的深蓝色光芒。
　　“我不怕死。”
　　“洛云卿，赢了我后，你待如何？”
　　洛云卿敛了满脸的惊诧，淡淡一笑道：“你知道的。”
　　“得不到就杀了，对么？”
　　“你本来可以活的好好的，这小子不是我们俩的对手。”
　　“没有本来，我早就准备杀了你。”
　　“那难为你费心了，就为了杀我让你卧薪尝胆了几个月。”
　　“为了目的，我什么都干的出来。”
　　“你倒是比我想象之中更狠毒。”洛云卿勾了勾唇，“但是即便这样，我还是爱你，我说过的，至死不渝。”
　　“你疯了！”欧翎尘沉声道。
　　洛云卿挑眉：“无论结果如何，今日我这份爱意，永久不变。”
　　“他什么意思？”欧翎尘疑惑地看向欧叙白。
　　“我们赢，他死，他赢了，我们死，他觉得只要死了，就不会有改变，这样就算爱意至死不渝，永恒不变。”
　　欧叙白复又一顿：“偏执。”
　　洛云卿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最初的想法。”
　　欧叙白不再理会他，神武极耗灵力，若再不速战速决，怕是胜算会越来越小。
　　“我来与你一战，只论输赢，不论生死。”
　　欧叙白指尖掠过刀刃，往神武里灌入了他最强大的一波灵力，瞬息间转身就往洛云卿身上刺去，借着惯性，阙寒里的能量被蓄到最多。
　　洛云卿上次见到阙寒如此还是在晏徵灵的灵殊殿那次。
　　这是动了决一死战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