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师》清杏客

50、假日1

　　作为东大陆的中心区，皞央有四州一城，那一城便是指东大陆的首都，中京洛阖。
　　作为前洛阖学府文学院学生，雪若也不是第一次到洛阖。但大学城所在的山塘新区位于六环，五环以内的市区她都没有去过。而她这次假期要去的地方则在五环之内，七天时间足够她好好逛一逛这座全球盛名的大都市。
　　虽然读了大学，然而到底没有成年，不能自由出行的雪若被迫带上了苗承沐一起。他们从汇北区洛阖国际机场出来，入眼的全是车流，好在陆顾一派了车来接他们，不然就只有去挤地铁了。
　　陆顾一家位于平阳区，从汇北区还要开三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即使现在不是高峰期，车流也依然很拥挤。以致于他们中午十一点下的飞机，抛开吃饭的一小时，他们花了四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车子一路开，走走停停不知多少次后终于在进入一片区域后变得顺畅起来了，雪若昏昏沉沉地醒来，正好看见眼前的这边私人住宅。能在寸土寸金的洛阖城有这么一栋豪宅，雪若这下终于明白陆顾一的有钱程度了。
　　“唉，羡慕。”雪若感叹。
　　另一侧的苗承沐不理她，小祖宗一天惯会装模做样。明明一点也不喜欢陆家，明明一点都羡慕......。
　　这一片都是这样的别墅，西式的大洋房，陆顾一的住宅也是其中一栋。雪若用手撑着头看外边的风景，对于这次陆顾一没有让他们去陆家宅邸的做法她很满意。看来以后可以多来看看这个可怜大哥了。
　　接待他们的是陆清豪，雪若直接问：“大哥呢？”他们之间向来以雪若那边的辈分论长幼，因此雪若都是直接叫大哥，而不是大表哥。
　　“堂哥他啊，还在公司忙呢。”
　　雪若和苗承沐在明亮大气的客厅里坐下来，喝着送上来的冰饮终于缓过气来，天知道她在昆仑还穿毛衣呢，结果到了这里差点没热死，就是秀城机场也没有这么热啊。陵州就在洛阖隔壁的隔壁，温差怎么这么大？
　　“若姐，你怎么想到过来玩？”陆清豪好奇问道。他印象里，雪若就是上大学也没有到他们家来过一次，倒是他大堂哥，经常开车去大学城看雪若。
　　“你以为我想来？”雪若翻白眼，“还不是情况特殊。”太浮山没有人，雪若原本打算回汉东舅母那里，结果一个电话过去，好家伙，陆瑜带着云婳和两个孩子出去度假去了，还去了黑岩岛，她就是想跟着都没办法。没办法，鉴于她还是个未成年，就被安排着来投奔陆顾一了。
　　“大哥他什么时候回来？”雪若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问。
　　“晚上吧。”陆清豪也玩着游戏回答。
　　苗承沐见此简直一言难尽，他对着雪若道：“女魔头那边在催你交稿了，你赶紧把尾稿发过去。”
　　雪若一直在文笔杂志社上连载小说，已经三年了。他们商议好去昆仑上学后竟暂时与杂志社那边解约，但目前她写的最后一本小说还剩下结尾，因此杂志社已经催了数次。
　　“已经写好了，”雪若头也不抬地说道，“存在你的电脑里面，你帮我发一下嘛，就是那个老的文件夹。”
　　真是惯的她，苗承沐怒道：“自己发，如果明天女魔头再联系我，以后你就自己去联系她好了，不要找我。”
　　这下雪若终于抬起头了，她嘟着嘴巴不满道：“我自己发就自己发嘛，你凶什么？”
　　苗承沐：......心累！
　　安顿好她后，苗承沐就走了，他这次到洛阖也有事，但想着小祖宗到底更重要些，因此才一路护送回来。没想到这死丫头天天就知道气他，真是。
　　陆家别墅这边，在陆顾一回来之前，雪若和陆清豪却见到了一波不速之客。一位打扮得十分珠光宝气的贵妇人领着三个年轻人走进了大门。
　　彼时，雪若和陆清豪刚刚吃完晚饭，别说，这大户人家的私厨就是不一样，做的饭真好吃啊。还有那位老管家，实在太体贴了。
　　要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糖衣炮弹真是腐蚀人心的东西啊。晚饭后，雪若喝着解暑的冰饮坐在客厅里，感叹道。
　　“哟，这是谁啊。老钱，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她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听陆清豪道：“三婶，你来干什么？堂哥他现在不在。”
　　自从陆顾一执掌集团事务之后，他这个三婶就很有意见。在陆顾一搬离老宅之后就更过分了，仗着她是长辈，时不时上门找茬。
　　看贵妇人那咄咄逼人的样子，陆清豪就想起了之前的事，因此小声对雪若道：“这是三伯再婚的老婆，很讨厌，总倚老卖老找堂哥麻烦。”
　　“我大哥？”雪若又吸了一口冰饮，扫视了那贵妇人一圈，虽然这人看着是刻薄讨厌，但陆顾一真不是什么小白菜好嘛！
　　“陆清豪，你懂不懂礼貌。”那妇人背后的一个黄毛少年就道，“没听见我妈在跟你说话吗？”他说完还朝着雪若看了过去，眼神轻蔑，“野丫头。”
　　他表面上向嘀咕，但声音一点也不小。陆清豪就知道这是在公然骂人呢，顿时朝着黄毛瞪过去。
　　“看什么看，”对面那个黄毛继续道，“不是你陆清豪带回来的......。”
　　“三弟。”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打断了他未完的话。
　　陆清豪愤怒地站了起来，雪若到没觉得什么，这些废话她从来不在意，至于对方的眼神，比起她被迫认的那倒霉师傅看差远了，庄游真人看人那可才是真正的蔑视。
　　只不过，骂人就得做好被骂的准备，雪若一点不爱惯着这些糟心的家伙。但有人却早她一步：“钱叔，打电话叫保安。”
　　可不就是陆顾一的声音，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精英青年站在门口，对着几个从他身后站出来的黑保镖道：“私闯民宅，赶出去。”
　　有人上来就要拉人，那黄毛少年便只能向他旁边的一男一女身后躲去，那位贵妇人也高声尖叫道：“陆顾一，你要干什么？”
　　雪若下意识遮了遮耳朵，对方声音之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哥对她做了什么呢。但私下动手违法，雪若咳了咳，“大哥。”
　　陆顾一注意力果然变了，叹着气挥了挥手，那几个保镖便没有动手，只是将人拦住。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下，他像是卸去了全身的精力，仰躺在沙发上，摊开身体，皮鞋就要踩上茶几。看他这样，雪若突然就想起了自家那位师伯，山院院长王诩。
　　这咸鱼摊，简直一脉相承。
　　所以，她大哥是在那个学院就读的，忘了问苗承沐了。
　　她正想着，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精英人士便把一个箱子放在了茶几上，对方放完箱子后朝着他们点头后就离开了。雪若认识对方，是陆顾一的一个秘书，去年她在大学城见过对方一次，听说也是毕业于洛阖学府的校友。
　　“你的升学礼物。”陆顾一指了指箱子，语气仍然提不起劲。
　　“是什么？”雪若咬着吸管问，“电脑？”
　　“说出来就没有新意了。”陆顾一随意解开领结，旁边的佣人见怪不怪地送上冰饮，陆清豪及陆家其他几个小辈都不说话，甚至刚刚还阴阳怪气说话的那位陆家三婶，都不敢开口。
　　雪若倒是没有感觉，她当然也知道陆顾一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说话，但怎么说呢，这个大哥对她还可以。于是她撇嘴：“叶因、雪晨风和哥哥上大学的时候你都送了他们电脑，现在还是电脑，你才更没有新意吧。”
　　陆顾一坐起来，他伸手掏出烟盒，然而看了看雪若，到底没有打开。把烟盒放在茶几上，他端起冰饮喝了一口，眉头一皱，死丫头的爱好还是这么特别。
　　随手指了指秘书放在一旁的盒子，陆顾一放下杯子道：“同样的定制款，你们学校可以使用。”听到这里雪若也放下饮料杯，看了看盒子又去看他，“百工会出品的？”
　　那可不，陆顾一躺下去，语气懒洋洋：“最新款，费了我不少功夫。”毕竟百工会的产品那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知道他花的心思，雪若就笑：“谢谢大哥。”
　　“那是要谢谢我。”陆顾一睁开一只眼，瞧着雪若眉开眼笑的样子，语气随意，“所以明天能赏脸跟大哥一起去玩吗？”
　　“当然可以。”雪若笑嘻嘻道，“去哪里？”
　　“游乐园。”陆顾一懒散地抬起手扬了扬，等在旁边的陆清豪就忙凑了上来，拿出三张票，正是洛阖最大的游乐园的套票，什么陆地乐园、水上乐园、冰雪乐园、童话乐园什么的都有。
　　准备的很周到，只是，“为什么去游乐园？”她现在十七岁，不是七岁啊。“起码也带我去看看旧宫啊。”第一次逛首都居然去游乐园，很幼稚啊。
　　“若姐，旧宫人很多的，没什么看头。”陆清豪不得不替自家堂哥解释，他说得是实话，现在是国庆假日，正是旧宫景区一年人最多的时候。雪若却无语：“那去其他地方呢，比如国际体育场，中京博物馆之类的。”
　　“再说第一天不应该去人民广场看升旗啊。”雪若又说道。
　　“那里人只会更多，你不是不喜欢吵闹。”对于她的抱怨，陆顾一头都没有抬一下。
　　“看升旗仪式这么崇高的事情怎么会觉得吵闹。”
　　太知道雪若的脾气，陆顾一当下便坐起来问：“那说吧，你想干什么？”
　　“要我去游乐园也不是不可以，”雪若就道，“我想去酒吧，你带我去。”
　　“不行，”想也不想，陆顾一直接拒绝，死丫头是想他被骂死。“去什么酒吧，你一个小屁孩，又喝不了酒。”
　　雪若嘴角一抽，她又不喜欢喝酒，正如她对这个城市没有什么好奇一样。她只是想趁机完成一个目标罢了，“你们本地论坛上不是讲，金玉堂是洛阖最大的酒吧，也是中京游玩必去的地点之一吗？”
　　“金玉堂？”陆顾一反驳的话一顿，他目光扫过陆清豪，最后犹豫了一下：“你想去哪儿啊。”
　　“不行吗？”雪若反问，要不是未成年进不了酒吧，她才不需要让他帮忙，“我看了下地图，它和游乐园在同一个方向，正好顺路。”
　　“行不行嘛，大哥。”
　　深吸一口气，陆顾一无奈：“行行行，明天我带你去。但是先说好，”他盯着雪若，制定规矩，“明天你可以去酒吧，但必须跟着我和陆清豪，而且后面也不能再吵着去不合适的地方，知道了吗？”
　　撇撇嘴，雪若开心起来，“知道了啦。”她一手拿过陆清豪手里的门票，一手提起电脑箱子，便噔噔噔地踩着小皮鞋上楼去客房了。
　　陆顾一遮脸叹气，直到看不见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了，才放下手来自言自语道：“算了，荣荣还小。”他说完又看向陆清豪：“明天好好看着荣荣，知道吗？”
　　陆清豪莫名咽口水，“知、知道了，堂哥。”
　　他们三人对话全程没有提一旁站着的那位陆家二婶和她带来的几个小辈，上楼继续处理公务时陆顾一也只是淡淡地对恭敬立在一片的老管家说：“今天就招待不周了，请三婶离开吧。”
　　陆清豪见他一句话就把一向讨厌的三婶堵得哑口无言，只觉得佩服，怪不得二爷爷要让堂哥主持集团的大局，真厉害。
　　被他羡慕佩服的陆顾一可不觉得陆家有什么可以让他更进取一步的，他打开二楼书房的门，将衣服随手解开，就倒在躺椅上了。
　　如果当初早知道不当玄师就会被陆瑜送回来继承陆家，他肯定要努力拼搏一把......。即使，他确实讨厌玄门。
　　至于现在，他看了一样书桌上的一叠文件，心累叹气，“算了。”反正现在他也适应了目前的生活，凡人有凡人的活法。
　　到了第二天，正是国立日，雪若在电视里看完了升旗仪式便跑出去逛街了。陆顾一要忙，便打法陆清豪带雪若出去，两人直到中午才提着几个袋子回来。
　　“买了什么？”饭桌上，陆顾一问。
　　“新衣服，”雪若咽下一口菜道，“早就想换个风格了。”
　　东大陆共有六个洲，每个洲的生活习性都不相同，西凉的传统服饰是旗衣袄袍，现在女性则喜欢风衣搭配旗袍；汉东自古便是盛产丝绸之地，女性的服饰各朝各代均有特色，现代女性尤其喜欢穿简艺汉服，或者纱裙。萨南是各民族聚集之地，衣服也各不相同，原族女性更喜欢西式的上衣下裤打扮。
　　雪若在三个洲都生活过不少时间，衣服也多是这几类，现在到了皞央，自然也想看一看有什么不同。
　　逛了一上午，发现这里的衣服也多偏西式，相比萨南少了几分异域风情，多了几分时尚潮流。
　　“这跟网上买衣服果然还是不同。”雪若感叹了一句。
　　说起衣服来，陆顾一就没有接话，而是等顺利结束了话题，才说起别的：“你们想什么时候出发去游乐园？”
　　“吃了饭呗。”
　　“晚饭后直接去金玉堂？”
　　“那当然。”
　　“行吧。”陆顾一同意了，雪若也就满意了。
　　上午逛街，下午去游乐园，晚上顺带去酒吧，他们计划的很好，然而玩得十分开心的两小只身上都是汗，只能先回家一趟洗澡换衣服。
　　陆清豪的打扮一向在皞央的时尚线以上，陆顾一则传来一套休闲套装。比起他们，雪若的风格与平时相比差别就有点大了。
　　雪若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白体恤和宽大的冰丝外套，下面则是一条束脚工装裤，鞋子是马丁靴，她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长长的黑发高扎马尾落在身后，看起来酷极了。再仔细看她，还画了淡妆。
　　“哇哦。”陆清豪忍不住吹口哨，然后被陆顾一拍了后脑勺。
　　这些显然是雪若上午逛商场买的，陆顾一赞叹：“眼光不错。”这时他突然有些后悔，万一有人惦记他家荣荣怎么办？
　　“喂，”见陆顾一思绪又在跑马，雪若只好叫道，“大哥，走啦。”她拉开车门，跳上去，开心叫道，就像要去见识新世界。
　　陆顾一又想抽烟了，但有两孩子在，他不能。于是只能载着兴高采烈的两只往金玉堂而去，对于那地方，他还比较熟悉，圈子里着实有不少人爱到那里消遣。他虽然不爱喝酒，但也去过几次，也是知道那里氛围还可以，才会同意雪若的要求。
　　他们到时正值晚上八点，对于习惯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还算早，因此酒吧里人并不多。雪若和陆清豪都是未成年，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睁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恍如土包子进城。金玉堂确实如名字一样，富丽堂皇，大气有格调。
　　“不愧是洛阖的酒吧。”雪若赞叹了一句。陆清豪闻言却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难道不应该是‘不愧是金玉堂’？
　　带着他们两个，陆顾一就没去他的包厢，而是在大厅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因为洛阖的法律规定，带未成年人去酒吧这种场合，监护人也不能饮酒，因此他们只要了两杯果汁和一杯白水。
　　喝着冰水，陆顾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找罪受，雪若喝着果汁四处瞧着，不像是来放松的，到像是来瞧热闹的。
　　“所以这次，又是为了找灵感？”陆顾一想起了雪若的职业，到了现在，那里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呢。弹了一下雪若的额头，他道：“下次不准骗人。”
　　雪若就笑，跟耍无赖似的。陆清豪不懂，但又不敢问，只能默默喝果汁。
　　既然知道了雪若的真正目的，陆顾一也没再阻拦。他的面孔在这里不算陌生，不一会儿就有二三好友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来找他喝酒。飞鱼群里的消息越来越多，有人发了他在这里喝酒的消息，甚至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陆清豪的脸那些个人都熟悉，倒是带着帽子的雪若很引人注意，陆顾一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妹妹’后就关了手机。
　　他看着雪若和陆清豪道：“有人找你哥我喝酒，在三楼，去吗？”
　　雪若摇头，她这次只是来看一看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没有要进一步探索的打算。她不去，陆清豪自然就被留下来陪她。
　　“行吧。”陆顾一起身，顺便掏出了烟盒，显然要去放松放松。雪若盯着他手上的烟盒看了数秒，还是劝道：“大哥，你少抽点烟吧。”
　　在她头上敲了敲，陆顾一道：“知道了，玩去吧。”又转头嘱咐陆清豪：“看着你若姐一点。”
　　陆清豪就自信点头，“堂哥，你放心。”陆顾一颔首，慢悠悠地上楼去了，看起来很放心，毕竟陆清豪是他堂弟，又被他培养一事在洛阖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有他在不该来找麻烦的人心里也清楚。
　　他刚走，陆清豪就叫金玉堂的服务员端来了点心和果汁，并且为雪若强烈推荐：“若姐，你尝尝，金玉酥，只有这里才吃的到。”
　　金黄色的点心呈在白瓷的小盘中，也不过两块。陆清豪用叉子叉起一块，吃得相当欢乐。雪若见状，也伸手捻起一块放进口中，层层的酥皮之下是琥珀色的内馅，味道有点像太浮山的茶点，但花植的芳香在口中绽放，提示着二者的不同。
　　咽下糕点，又喝了一口果汁，雪若才道：“可以。”
　　“是吧，我早听说这金玉酥了，这次可算是吃到了。”陆清豪很满意，这东西他不是吃不起，但是吃不到。之前陆顾一可不会带他来这里，而他又没有成年，进不来。
　　眼见他还有再点几份，雪若只好道：“点你的就可以了，我不用了。”
　　“好吧。”陆清豪有些遗憾，一连点了三份。
　　那样的迫切，让雪若怀疑她大哥平时是不是饿着这个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