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入嫁枫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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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入嫁枫家
昔日殷殷语，
听声不见人，
伊人来无踪，
伊人去无痕。
......
春逝，花残。
若玉阁下，樱花半零落。
将自己挂在暖玉苑藤编的秋千架上，蓝岚素手支颐，失神地凝望着樱树枝头团簇的樱花，一片一片，飞舞着旋落在茵绿的草地上，揉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她没来由的感到悲哀，仿佛是看到了红尘落尽，繁华散去的空洞与茫然，让人心中悒郁又烦躁不堪。
“...浮生怎见不若梦，落樱如血凤笙扬。摇曳...满庭芳...”
若依姑娘...
她无助地喃喃着，缓缓伸出双手，承接住一片零落的绯色花瓣，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不堪满心的悲凉，滚滚滑落。
...时隔才三日，人世满樱花...
你离开的那一天，樱花开得正茂，绚烂如火，花事荼蘼。
而如今，不过短短三日方过，这园子里，却已然落樱如血，遍地凋零...
凄凉，如斯...
蓦然想起曾经不知在哪本小说中看到的文字——
“就像花瓣离枝一样，人的生命，也会像风一样，离开人的身体...即使没有风，花瓣也会离枝而去...人的生命也不会永远停留在这躯体...你也好，我也好，终将是零落的樱花...”
惨然轻笑，她不禁低吟浅叹“若依，若依，这番话，当真是说与你听的呢...”
呵...
垂首理了理自己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裳，蓝岚微微敛目，片刻静默。良久，待她猛然睁开双眼时，她已作出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必然改变她的一生...
若依，蓝岚既答应了你，便决不会食言，你就放心的去吧，蓝岚不但要替你活得幸福，也要让那陷害于你的贱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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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姑苏玉家，镜台轩。
静默地伫足悄立于玉家家长的书房前，蓝岚抬眼扫过门首匾额上烫金的三个大字，又缓缓瞥了眼匾额两侧漆墨刻青的一副对联，不禁轻蔑的冷笑了三声。
“风清月白，水净沙明？”
她戏谑地读出那青翠欲滴的八个篆字，嘲讽地勾起了一抹冷笑。
“哼！你果然是个满身铜臭的大俗人。真真是可笑至极！什么风清月白！什么水净沙明！还菩提无树，明镜非台呢！呸！！！你既果真言志于此，又经商何必？不过是一等一的锦衣薄幸郎，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负心人罢了，与那终日流连于烟花柳巷，勾栏瓦肆行那苟且之事的浪荡子弟，家门败类又有什么区别？
所谓舌灿莲花，言不由衷的山盟海誓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随口说来哄人罢了，又何曾言至于心？像你这种人，当真是令人所不齿至极！”
一口气不停的骂了出来，蓝岚脸不红，气不喘地拂了拂衣袖，傲然敲开了书房的大门。
“...若儿？”
蓦然抬首看向闯入书房的女子，玉朔辰在看清来者的身份后，不禁惊讶不已。
“你怎么来了？”
蓝岚没有回答，只是漠然端详着眼前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良久，才轻叹一声，收了眼中的傲气，欠身福了一礼。
“若儿只是有话想与爹爹谈谈，不知爹爹可有闲时？”
玉朔辰愣了一下，随即激动的握住了女儿的双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儿...他的若儿...居然管他叫爹了...（蓝岚：狂汗啊～若依姐姐你也太狠了...）
“爹？”
迷惑地凝视着玉家宗长激动不已的样子，蓝岚柳眉微蹙，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双美目中，不禁添上了几分悲悯...
若依姑娘...
这，便是你对这个负心人的报复么...
她苦笑。
“若儿想跟爹说什么，爹都听着呢。”
许久才平静下来，玉朔辰拉着女儿坐到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我...”迟疑地微微启齿，蓝岚感受着那双饱含关心的眼神，不禁有一丝歉疚和最恶感浮上心头。
只是...
幽然轻叹，蓝岚静静地敛去了眼眸中不知觉流露出的一缕感伤。
若依姐姐她...比你更可怜，更需要幸福啊...
深深地吸了口气。蓝岚决心已定，便抬眼直视玉家宗长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爹，若依恳求爹爹将女儿嫁到枫家去。”
什么！？
玉朔辰讶然凝视自己的女儿，一脸的不可置信。“若儿，你...”
“爹，”平静地打断他还想说些什么的话语，蓝岚坚定地摇了摇头“若儿这次是认真的。”
“若儿知道，自己在这段日子里，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许多人。但若儿并不是一个怯懦无能的女子，也不愿因自己失去记忆而被别人看扁了去。若儿虽不是什么荆裙烈女，但也有想要为玉家做些什么的心愿。”
“若儿明白，自己一定因为某些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为爹爹，为玉家增添了许多麻烦和苦恼。所以，这次的过失，就请让若儿自己来弥补，来偿还...您说好不好？”
若儿...
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坚决的玉若依，玉朔辰不禁有些动容。
这，就是我的若儿...么？
是我那个冷傲孤绝，从小到大对我只说了不超过十句话的女儿么？
那个惊才绝艳的浮云若依...
颓然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玉朔辰抬手抚了抚女儿垂落在肩头的发丝，淡淡地逸出一丝轻叹。“若儿，你真的长大了...”
蓝岚默默的任他颤抖着握紧自己的双肩，良久，才涩然一笑，福了一礼，盈盈走出了镜台轩。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因为她知道，这位精明的父亲，已然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直到亲眼看到玉家宗长那双沉静睿智的双眼，以及那点鬓微霜的斑斑华发，蓝岚才番然明悟，原来，不论是玉若依还是自己，对他，都误会太深...
沈腰潘鬓消磨啊...
十几年前的玉家公子玉朔辰，一定是个芝兰玉树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罢...
可是若依姐姐，你却因为了那份由心而生的憎恨以及偏见，看不清那上一辈的爱情故事里，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和变故，被小心地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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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玉若依今儿早上去了镜台轩！？”
玉府婉玉苑内，梦玉阁。
云髻斜挽的冶艳女子一手拈着一支赤金盘丝五凤挂珠长钗往发髻上比划着，一边侧眸睇着身后跪伏在地上的绿衣婢女。
“...是的。”恭谨地垂首敛眉，侍女锦珠小心翼翼地应声禀报“回小姐的话，这消息是今早打扫镜园的婢女珍儿亲眼见到的，决不会错的。”
“哦？”杏波流转，玉梦婵偏首对着镜子簪好了那支金凤钗，胭脂轻抿的朱唇微微上挑，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冷笑。
当暖玉苑的樱花落尽了风华的时候，玉家的大总管琮伯领着一干家仆长工，为玉家即将出嫁的五小姐玉若依送来了金陵枫家的聘礼。
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下人们将一箱箱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搬到若玉阁的前厅里请自己过目，蓝岚静静地倚在廊下的花柱上，默然不语地把玩着那对据说是枫家至宝的“相思灵纹犀角”。
就要出嫁了呢...
纤白的指尖轻轻划过犀角上暗紫的螺纹，蓝岚叹息一声，微阖上了双目。
心里，似乎...有点烦躁不安呢...
“小姐...”
一丝淡淡的清香柔柔地拂过鼻尖，闭目养神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身边鹅黄衫子的侍女，浅浅地扯开了一抹微笑轻声道“如裳，我要出嫁了哦...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就不再是玉家的五小姐了呢...”
她说得很平淡，轻轻柔柔的嗓音，一字一字，缥缈地仿若是与世长诀的凄然。
“小姐！”
如裳的声音里不自然地，也夹了一丝哽咽的哭腔。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这么脆弱而悲伤的样子，苍白、无助得就像易碎的陶瓷娃娃一般，让人心疼不已。
“如果您愿意的话，如裳可以...”
“不行的。”
蓝岚摇头，“如裳你必须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好娘亲，我不会有事的。请放心...”
“可是小姐...”如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蓝岚挥手打断。
“如裳，不要再说了。你应该知道，你是帮不了我什么的。更何况...”
自嘲的偏首一笑，蓝岚抬手抚平了自己的一片衣角，淡淡地道“这婚，还是我亲口向爹提出的，至于将来我过得如何，与‘他们’，与玉家，都不会再有任何的瓜葛。”
“...小姐”
怔怔地凝视着少女坚定的眼眸，黄衣侍女仿若失神一般地低声喃喃“您，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啊...
苦笑着叹了口气，蓝岚涩然垂敛了眼睑，轻轻地启齿道“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啊...
破碎而无奈的诗句，在脱口而出的瞬间被风无情地扯散空中，飘零、凋落。幽幽地化为了一声声，哀怨而悲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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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耻。
人而无耻，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何不遄死？
......
“呦～”
娇媚的女声把握着恰到好处的音调，欠揍至极地陡然在耳侧炸响。
“这不是我们未来的枫夫人吗！？”
“......”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几次了？
无奈地蹙起了形状姣好的黛叶蛾眉，蓝岚强忍着想要呕吐地欲望，愤恨不已地翻了个白眼。
“靠！真...TNND...煞风景...！”
勉强压下心中涌起的强烈不快，蓝岚一边在心里默念《相鼠》以聊解心头之恨，一边懒懒地抬眼瞅向不远处那张妖冶艳丽的虚伪笑脸，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个更更虚伪，更做作的媚笑。
“梦婵姐今儿个怎么有时间出来。”
TMD！你个媚俗得令人作呕的烂女人！你很闲么？
“呵～”柔柔地掩唇倩笑，玉梦婵别有深意地看进蓝岚的双眸“梦婵不过是想在妹子离开这个家之前和妹子多说几句话，不然的话，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呢！你说是吧？若、依、妹、子。”
“...呵...呵呵...”
嘴角抽搐不已地干笑两声，蓝岚眼波微转，随即故作羞涩地扮出感激状——“啊～真是难为姐姐你如此‘关心’小妹了。居然一直这么‘用心良苦’地‘照顾’小妹。小妹我真是‘铭记’在心，‘感动’不已呢。”
然后...两眼星星状，暗地里磨牙...
（MD!我×你××××××！！！>_<）
“哎呦呦～～那可真是太见外了～”
娇俏媚人的微抬锦袖，半遮素面，玉梦婵曼然轻笑“人家自是真心实意推心置腹地关心着自家妹子，而‘小妹’你却这般不待以真心。莫不是...嫌弃了人家？若真是如此，那可让人家好生难过呢...”
恶～
竭力从那甜得腻死人的左一口‘妹子’，右一口‘人家’中拉回自己被吓得自动呈现空白状态的神志，蓝岚喉咙痉挛地挤出一丝虚伪的冷笑“不敢当，姐姐这是折煞小妹呢...”
嘴里随口敷衍着，某人却在心里厌恶不已地连翻白眼——
靠！
姑奶奶你只要不一天到晚跑来摧残我饱经折磨的眼耳口鼻，我就谢天谢地，高呼万岁了！
TNND！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啊～
丫～你就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样怎样吗？
哼哼...咱不妨试试！
我TMD不整得你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TNND就不姓蓝！
（汗～～反正还可以姓玉嘛！）
......
于是乎～～
某个无星无月，乌云漫天的晚上，
夜黑风高。
正是所有耽美武侠言情玄幻各类小说中杀人放火顶风作案毁尸灭迹的大好时机。
如此机遇难求、千载难逢的天赐良夜，如若不借此机会兴风作浪、趁火打劫一番，岂不就太对不起上天对某位含恨多时、预谋已久的某某某人天大的恩宠了么？
所以，理所当然的，
某位深知机遇弥足珍贵、错过就等于犯罪的某人，不忍心让如此佳期虚耗空度，便奉行着“浪费是可耻的”原则，以“略感不适”为借口，逃过了每晚的例行功课——对某位“过渡宠爱女儿的母亲”尽孝——将自己准备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各种工具与材料一股脑地装进一只布袋里，仰天奸笑数声，烛光一闪，人已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
那天晚上，据目击者——一只上了岁数的猫头鹰奶奶亲口描述，某只鬼鬼祟祟的人影几乎跑遍了大半个玉府的每一个角落。而凡是某影影之所到，似乎都会有一句宛若轻烟般随风散入空气之中的喃喃自语——
...“啊哈～虫虫啊～虫虫～多么多么五彩斑斓、毛茸茸又软绵绵的虫虫啊～虽然人家狠心地将你们丢到这里来让人肆意踩踏，但是，人家还是会将你们幼小的身影铭记在心的。呜呜～～人家会永远记得你们是为了人家伟大而神圣的革命事业而奋不顾身身先士卒前仆后继为我捐躯然后死而后已的...哦对了，还有我最最亲爱的面粉小乖啊～～人家会永远记住你如花飞雪的英勇身姿的...呜呜呜～～还有还有我香香的菜籽油亲亲～人家对你的敬仰之情就如同美日美夜为了能和您来一次亲密接触而坚持不懈锲而不舍出生入死的老鼠大叔一般，如那个黄河之水奔流入海，不复回还...呵、呵呵...”...
一个时辰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至此，一夜无话。
第二日，晨光微曦。
婉玉苑梦玉阁上，玉梦婵偏首在俏绾的盘云髻上斜簪了一支新开的团簇牡丹，揽镜自照，不禁轻抿朱唇嫣然一笑。然，那冰冷的笑意，却不曾有分毫抵达她那双凛冽倨傲的杏眸之中。
梳妆完毕，玉梦婵优雅地理了理自己一身华贵繁复的曳地长裙，斜睇一眼恭谨地跪伏在身侧的婢女，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莲步轻移，盈盈步出了房间。
...
......
.........
几秒钟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清晨宁谧的氛围，以其高亢之势，绕梁三日，绵绵不绝。不及片刻，便有三声更为凄绝的惨呼接连发出，玉府内从婉玉苑途径花园一直到家主书房的路线上，一时片刻接二连三的女高音版‘午夜凶铃’精彩上演，惨呼嚎叫声不绝于耳...
霎时，玉府上下都被惊动了，四大主苑的丫头小厮连带几位公子小姐闻声而出，匆匆忙忙地赶到事发现场，里三圈、外三圈地以超强狗仔队的气势将玉府华丽丽小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玉家家主的镜台轩门前，一只极度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可怖生物正用一双惨白干枯的爪子揪着一片滴答着金黄色不明液体的...呃...抹布...（大概吧，谁知道那是不是某种名为‘安尔乐’的baby专用的虾米冬冬呢...）遮住自己白花花鬼面，掩在一双爪子后面嘴里还不时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咿咿呜呜的哭泣声...
再看看它蓬乱的类似于鸟窝的发髻，上面似乎还种了一朵白蓬蓬的不明物种，更甚者它一身花花绿绿的...呃...姑且称之为‘衣服’吧...上面似乎挂满了一条一条毛茸茸软绵绵的半只半只的呃...毛毛虫...貌似还有几只看起来相对完整的正不懈努力地向更高处勇敢挺进着...
滴答...滴答...
一滴一滴，金黄色的透明液体与黄绿色的浓稠缓缓交融，汇聚出的色彩将白一块、红一块的‘衣服’浸染地更加令人望之而嘴角抽搐，大有要将肠胃里最后的一点汁液干呕出来的趋势...
良久，呆滞在一旁的众人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相互对视一眼，玉府某苑的丫头甲哆哆嗦唆地伸出一只纤纤玉指，轻轻地、飘飘地...捅了捅身旁某只明显被吓傻了的护卫乙，然后在对方僵硬着脖子，一寸寸偏过头来看向自己时，恍恍忽忽地咧开一抹诡异的微笑：“小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见鬼了...？”
“......”
可怜的某护卫乙，怔愣愣地看着那抹阴森森的诡笑，自然而然的，面前这张被吓得惨白而毫无血色的小脸，与脑海中深印的某张急具冲击力的花白鬼脸华丽丽地...重叠了...
顿时，“嘎喇喇喇喇...”，某只小强脆弱的神经，终于在脑海中放大地映出一张带着诡然笑容的惨白鬼脸时，宣告崩溃了...
“啊～～～～”一声凄厉厉地惨叫划破了众人见鬼后异常的宁静，“有～～有鬼鬼鬼啊啊啊啊啊啊～～～～”
...... ......
...... ......
静默，长时间的仿若连呼吸都显得压抑的静默。玉府家长玉朔辰的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般，令聚集在此处的众人，小心翼翼地低敛着眉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玉朔辰脸色冰寒地坐在书桌后的梨木雕花椅中，一言不发地冷冷扫视着房中默然肃立的儿女妻妾们。他的左右两边，长久未出佛堂一步的大夫人颜屏月并二夫人方馨罗静静地垂手默立，而书房正中的一对檀木镂花绣墩上，三夫人叶伊婉及其女儿玉梦婵偎依而坐，相对垂泪，抽抽嗒嗒地哭泣如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然而，乖巧地低敛着眉首，静默地站在玉箫寒与玉飞笙之间的蓝岚不时略略抬眸瞟向正哭得如丧考妣的玉梦婵时，嘴角就会忍不住小小地抽搐...
忍笑忍到内伤...
呵呵～实在是不能怪她幸灾乐祸。毕竟，任谁想起当时大家被一声凄厉地惨叫蓦然惊醒，然后一哄而上准备上演一幕群英战鬼时，某只花花绿绿的‘鬼’竟气得发抖地尖声向蹙眉而立在书房门口的玉朔辰控诉般凄然地喊了一声“爹！！！”而后，大家才诡异地发觉，原来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某只‘鬼’，竟然就是他们娇媚泼辣的三小姐，玉梦婵时。那种不敢置信、目瞪口呆的表情...实、实在是太搞笑了！～～～哇哈哈哈～～～
......
咳...正兀自小人得志般欣赏着自己一手促成的闹剧几乎完全按照自已的意愿进行下去，一时之间有些得意得忘乎所以的蓝岚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眼中流露出的强烈情感已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毫无隐藏地暴露无遗。
唯恐天下不乱啊...以及...报复后的强烈快意...
正因为她已知晓一切，所以，她要报复她们...
只为了那个如昙花一般的女子，刹那的芳华、却瞬间永恒的生命...
玉若依。若依啊...
将蓝岚的表情从头到尾一丝不漏地看在眼里，玉朔辰不动声色地微蹙眉头，随即，仿佛是又想到了什么，他深邃的眸光轻闪，划过了一抹温暖的色泽。
“老爷，你可要为婵儿作主啊～”
大概是感觉到了自己和女儿在这里哭了大半天了，玉朔辰却连一点反映都没有，叶伊婉连忙跪伏到玉朔辰的面前，脸带泪痕地凄声请求他为自己和女儿作主。
唉...
无声地叹了口气，玉朔辰疲倦地微阖上了双目，他该怎么办！？且不说他本就有心借此机会警告叶氏母女，让她们在玉府中收敛一些。更何况，这事又是若儿一手策划的——这么多年来，他亏欠了这孩子许多，眼看着她就要为了玉家嫁出去了，他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责罚她啊。
只是心里面，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一向孤傲沉静的玉若依是为了什么作出了这般胡闹的事！？让他这个身为当事人生身父亲的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唉...”无力地长叹一声，玉朔辰淡淡作出了决定，“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往后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提起它！”
什么！？
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目。老爷的意思难道是要放过那个陷害玉梦婵的人么？
蓝岚也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玉朔辰不是很宠爱这个三小姐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为玉梦婵作主，却反而回护着那个欺负玉梦婵的人？
难道...
不敢再往深处想，蓝岚连忙偏过头看向叶氏母女。
听到玉朔辰居然打算不追究这件事，并且要放过那个凶手，叶伊婉和玉梦婵几乎在同一时刻惊呼出声——
“老爷——！”
“爹——！”
“您怎么可以...”
“够了！”
挥手打断她们还想嚷出的话语，玉朔辰冷冷地道，“从现在起，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件事。不过...”
他淡淡地看了脸色苍白的玉梦婵一眼，静静地说“婵儿受了不小的惊吓，爹就把前些日子手下从蜀地送来的四匹蜀锦分给你两匹，并准许你可以到珍物阁任意挑取一件首饰，你说可好？”
“嗄...”仿佛是不敢想象有这等便宜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玉梦婵怔愣了片刻，随即欣喜若狂地连声应了，“婵儿谢谢爹！”
“嗯。那么，你们都散了罢。”倦意然然地挥了挥手，玉朔辰看着跟在苏暖儿身后向外走去的蓝岚，突然开口道：“若儿。”
“嗄？”猛地止住脚步，蓝岚疑惑地扭过头来。
“还有三天你就要离开这个家了。”慈爱地看着他最优秀的女儿，玉朔辰轻声道“以后就不可以再这般胡闹了。”
“...？”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蓝岚愣愣地看着玉朔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蓦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他、他竟然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入嫁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