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狂刀]醉花阴》Murkmagician

67、BARBEQUE SAUCE

　　自从她奸笑着凑到庵树里华姬身边悄声说，她免费当爱情顾问的时候，庵家的二小姐就毫无犹豫的倒戈了。

　　她并且无视她家大哥怪异的眼光和辰伶弟弟抽搐个不停的嘴角，主动提出让赤涟入宿她闺房的建议。赤涟当然是被婉言拒绝了，她可不想被荧惑的视线杀死。
　　话说这孩子的占有欲还不是普通的高---赤涟现在连靠近庵树里华姬都会被目光凌迟。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庵树里华姬对赤涟直线上升的好感。反而还有挺进宇宙的趋势。

　　“荧惑跟庵曽新一样都是用食物就能拐回家的单纯生物嘛。”此时她非常淡定的坐在庵家餐桌边，小心翼翼避开旁边两双筷子光速移动时带出来的汤汤水水，一边听庵树里华姬的指示专挑庵奈姬专精的菜色。腌菜好吃。“真可爱。”

　　正在埋头苦吃的荧惑狠狠呛了一下，满口生鱼片不负众望的全部喷在了庵曽新脸上。

　　庵曽新小弟非常不爽的哼哼两声，反手就把一满碗刚盛出来的热气四溢的味增汤劈头盖脸全砸到了荧惑小朋友头上，鱼块豆腐海带萝卜销魂的慢慢往下淌着。
　　荧惑的三角眼现在往上斜得更甚，把垂到眼前湿嗒嗒的额发往后拨去，露出了可称为极度邪肆的笑容。

　　此时庵树里华十分理智的把赤涟拖到了一边，并且以惊人效率夹了两人份的饭菜一股脑堆到她们之间的空盘中，有了继续看戏的资本的两人于是更加无法无天的起哄起来。
　　只见荧惑以用武士刀捅人的精确性，劈手把一条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摔到庵曽新脸上---并且非常‘刚好’的卡在了他脸和脸上无数钉环长针的空隙中，一时半会还拔不下来。

　　“喂！那是我要吃的耶！”真里庵或者里里庵之中的一个叫，愤愤地将另一条天妇罗塞进嘴里---只是这条显然不比刚才的大只。
　　她的姐妹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吃少一点才会瘦下来～’。

　　那边厢庵曽新和荧惑却还在打仗，一个抡起整碗米饭威胁着要塞进他鼻孔，另一个一筷子穿起一串寿司，炮仗般甩。
　　连游庵都头痛着移到了旁边，不小心碰到了端正跪坐却十字路口直冒的辰伶，两人互瞪一眼，同时瞄准了面前一盘烤鱼同时下手，筷子在空中相击，火花四溅。

　　“啊，我忘了拿那个。”庵树里华姬在此刻有些可惜的看着那盘很快被插烂的秋刀鱼说着，她的表情却半点不可惜。“大姐最擅长烤鱼了---真浪费。”

　　就在话音落下时，游庵和辰伶也从剑拔弩张的怒视开打，争抢的对象却是餐桌正中的火锅料，浓香四溢的汤泼到了生肉上，桌布也很快被染得一塌糊涂。
　　赤涟和庵树里华姬便在这样的场面下无比淡定的继续进食，无视偶尔从头上飞过去的蘑菇和烤肉，并且偶尔也将哀叹着‘二姐你太狡猾了啦，分我一点～’绘里庵的筷子敲出去。
　　直到庵奈姬捧着托盘将最后的茶碗蒸端出来的时候，游庵还掐着辰伶的脖子把一块鱼板往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上糊，荧惑则正忙碌于把照烧鸡的酱汁涂在庵曽新的眉毛上。

　　庵树里华姬‘啊哦’一声，端起饭碗遮住偷笑的唇，赤涟连忙有样学样，并且将她们身周整理整理，制造出‘我们跟这个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假象。

　　下一刻，庵家地下大BOSS一甩托盘，叉腰暴吼。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以为桌子都是谁擦的盘子都是谁洗的菜又都是谁做的？！以为这年头浪费食物不犯罪了是吧？！！还有游庵你，身为大哥竟然不约束荧惑和庵曽新两个，自己跟水曜星桑闹起来了！？刚刚在道场还没打够是不是？！！”

　　庵家两兄弟的头登时垂得不能再低，荧惑还是呆呆的千方百计想把衣服里被抖进去的酱汁拍出来，被庵大姐一瞪之下也乖乖双手置膝上不再乱动。
　　你问辰伶？那孩子装乖一向都只有让别人瞪眼，没有他倒霉的份。
　　说起来，还是出师于她呐。

　　结果一顿过后，三个捣乱的小孩全都被送去了厨房当洗碗工。辰伶因为是客所以免疫。
　　虽然不知道游庵庵曽新和荧惑会否在厨房又拉开战争布幕，但这不在她能控制的范围下。

　　庵树里华对她大哥如此经常性的抽风已经习以为常，反倒是对荧惑很担心。‘我们庵家在厨房里有两个诶，要是他们联手跟荧惑又打起来怎么办？’
　　赤涟挑挑眉，干脆趴在少女肩膀上，吊儿郎当样。“---那不然我们庵树里华姬也到厨房打下手顺便监视敌情…如何？”
　　“不要。”黑眼睛一闪，庵树里华很快把赤涟推开，放任她吧唧一声摔趴到地上。

　　辰伶此时满头黑线的把她拉起来，好不容易又把自己仪容整理清洁，只剩下一片漏网茶叶还戳在耳朵后。
　　“赤涟大人，荧惑找到他的强劲了---请问你到底是要跟游庵大人说什么？”

　　他不说，她还真的忘了。

　　赤涟走到厨房的时候，还在酝酿着到底要说什么才不像是在攀附关系，走特权阶级路线---虽然这正是她在做的事情。
　　但还没迈入门槛，就听得一系列碗盏杯盘壮烈牺牲的悲鸣，外加疑似洗碗水被泼到脸上时的惨叫声大作。于是她本来伸出去踹门的脚没敢继续动作，转而推开一丝门缝。偷窥。

　　不出意料之外的，庵曽新和荧惑又开打了，但是这次他们联手进攻的对象是游庵。
　　庵老大满头皂泡的却不敢当真在厨房攻击自家小弟---一方面固然不会对庵曽新认真，另一方面却是他万万不敢在庵奈的领地里造次。

　　“---不好意思，方便我进来不？”
　　她口头上是这么问的，但是已经非常自然的踏了进去，顺手将一个在地上乏人问津的盘子捡起来擦干，放到碗架上。“游庵桑，是有关夏町的事情。”

　　登时看到太四老身份的游庵盖过了痞子游庵，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精光四射。“咋了？听说夏町现在不但炉火都烧得半边天是红的，御刀匠大人回去好好整顿后现在连摄政官和从属官都出现了？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啊…你知道红王陛下当初把夏町封给我的时候，是说夏町一切归我支配，因此夏町的人没有义务参与壬生的任何活动？包括战争？”

　　看游庵高高挑起眉毛的样子，显然他并不知情。“哪任红王笨成这样？把军务重地划成不用征兵的地方？”

　　“…据我所知，那任很笨的红王应该是前任红王的上一辈或者还更早，我不记得了。”

　　“总之我不知道，而我也不觉得前任红王陛下记得。”游庵耸耸肩，一派毫不关心。“怎样，现在才想起来你还有夏町要照顾啦？”

　　赤涟沉默了半晌。她知道庵家的人最重家族情感，长辈要照顾晚辈，哥哥说什么都要带好底下的弟弟妹妹---在他眼里，随手抛掉夏町和自己的羁绊，出去流浪就是几十年的自己，大约是不负责任得令人唾弃。
　　“是啊，现在的局面，恐怕前任红王大人是不打算放过夏町的人丁了吧。所以我才想来请你帮忙。---拜托了。”

　　她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的厨房，对着头上堆满肥皂泡沫手上拎着一叠碗筷的游庵行九十度大礼是多么奇怪，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阵铿锵噼啪响，还有游庵自己被摔下来的餐具砸到时的怪叫。
　　“我说赤涟大姐拜托你别跟我行礼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不成了吗行这种大礼我绝对会折寿三百年…你是我爸的前辈哎行毛礼啊你难道不知道给后辈的后辈行李会折煞我---”

　　她从善如流，笑嘻嘻的拍拍游庵的肩膀，叉腰。“---那就都交给你了！！”

　　---劝前任红王不要再开战，多关心点所剩不多的夏町人，不要征兵，不要加重赋税，送信使到别的遥远国家来找‘绝症’的药方。
　　---最重要的，请相信比他年轻的下一代壬生人们，有能力撑起这一片支离破碎的天。

　　游庵怔住了，但很快变回了原本的痞子游庵，惨叫着她根本就是在压榨劳工，欺负后辈。

　　于是赤涟走出厨房的时候，脸上的笑靥直拉到了耳边。
　　“好事情？”庵树里华姬探头过来，一边整理着衣摆上的垂饰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怎样，跟游庵有关系…啊，御刀匠大人你的封地的事情。”

　　“你不要偷窥我的心声，变态姬。”她笑骂，故意拉拉庵树里华卷曲的大波浪发---呀，发质真好，像丝缎。“哪天有空记得要来夏町玩玩啊，要带荧惑一起。”
　　庵树里华还来不及脸红呐，荧惑却突然出现在了她们脸边，茫然不已。“荧惑怎么了？”

　　这下，不仅是庵树里华姬，赤涟亦面红过耳，绞尽脑汁要想怎么搪塞他。
　　所幸救星很快出现，辰伶在客厅扬声喊他过去，说着什么‘眼睛’。

　　仔细一看才发现，现在的荧惑的右眼，是红色的。鲜艳的，如燃烧火焰般的红色。
　　赤涟眨眨眼，再眨眨眼。他的眼睛还是一样。
　　可是明明现在的壬生一族已经不再有那样的瞳色。这是菱祗亲口跟她说的。也许千年前的繁华人生中走到哪里都会被红眼晃晕，但是她很确定，现在的壬生人中除了红王外，红眼的只有她一人。

　　当然，所谓红眼，现在对她而言也是过去式了。

　　“荧惑你那什么满脑子优越感的表情！”客厅传来辰伶愤愤的暴吼，还有疑似庵家五胞胎的哄堂大笑。“你就该被游庵杀了杀了下地狱去吧！！”

　　她跟庵树里华都走到了厅边。
　　游庵正在唠叨的话从前，从壬生以前的样子到贵族的血统书，东拉西扯到最后才终于讲到‘返祖现象’。

　　这些都是她已经从菱祗那里听来的资讯，因此当庵树里华在掩嘴惊呼的时候，她淡定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
　　庵树里华转过头来，干脆把她拉到了房间里。
　　应该是庵树里华的房间吧，干净，整洁，淡淡的清香。
　　“你什么都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瞪着赤涟，黑色的眼睛澄澈。

　　“我也是大概三个小时前才知道的，那时候我才跟菱祗见到面。”她说道，耸耸肩。“你要问什么的话，不如直接去问菱祗。”

　　庵树里华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些以前的事情，根本不重要。对我来说只有现在才算数。但是荧惑和游庵大哥都不这么想的话，我怕这个家，很快会被搅乱。

　　“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怕他们受伤。”

　　她看看被额发盖了半边脸的庵树里华姬，叹口气，探身过去搂住她，拍拍少女的头。
　　“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