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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PINK RO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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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其实不叫梅花。
好像很明显哦。
但是对夏町的人宣读谕令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却凭空编出了‘梅花’这个身份,总之盗用了伙伴的名字。
现在想来,果然是当时的自己够高瞻远瞩。
---他在骗谁啊,明明就是因为自己抢着来传令的时候看不惯梅花一直比他优越般的笑脸,所以到了夏町的时候,才用了‘梅花’这个名字。如果他立功了,就代表他谦虚不受禄,准会把梅花黑桃和红心三个人都吓得面具都掉下来。
而如果他失败了?反正那名字也不是他的,失去的名声自然也不是他的。
钻石是扑克牌中最小的一个,无论是什么牌中他都最不重要,最弱,最被轻视。
他受够了。他受够红心每次看他都像看不成器的小孩,梅花每次都像在看狗,黑桃每次都装作根本好像没发现他这个人存在。
他去夏町的时候轻敌失败了,这次不能再犯同样错误。他往死里揍那几个没长眼跑到时人大人领土来的蠢蛋,直到梅花惊恐愤怒的声音响起时才发现他已经带头让三人都踏过了边界---他们三人都已经踩在游庵的领域,成了任游庵从属官们宰割的牛羊。
梅花恐惧的狂叫起来,红心则力持镇定地说,只要没人看到就好了,而他说,那还等什么?赶快杀了这群杂碎毁尸灭迹了就好。
他们同时直扑上去,只求把这四个人越早杀了,他们好尽速离开。
游庵的近卫队,论速度不及他们,可怕的是他们足有十数人,团结起来的力量估计一个太四老都扳得倒。这些人而且还全部都是游庵的兄弟姐妹,成天挂在口边的家族道义这几年来听得他耳朵长茧。
可是毋庸置疑的,这一大家子所组成的近卫队人马,几乎是所向披靡。
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他该说脖子被扭了一百八十度的感觉很销魂很熟悉吗?几乎每次见面都是这么收场,游庵他真该教教自己弟弟换个方法迎敌。
钻石没能看到庵家那个痞子是怎么带走四人的。他的视觉神经现在有点混乱。这点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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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许久,她最终是决定了去找庵家现在的笨蛋老大。庵里。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管理夏町之后免不了要处理些零零碎碎的政治杂务,她迟早得面对上太四老,在此之前至少要跟庵里打声招呼,看看他儿子到时候能不能通情达理些。太四老之间,最好说话的也就是这个游庵。
真达罗秉持着忍者的好规矩什么都不问,或者他是怕提问的时候会让自己想到那时面对菱祗的手足无措,还有血殷居然胆敢背叛她的愤怒心痛。
但是她不会这么失态的啦。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能这么轻易改动的。
庵里呐,跟村正一样,是她御刀匠的徒弟。或者说,是真正的徒弟。
他老是挂在嘴边说村正是他徒弟不是她徒弟,这么说其实不全错。她四处游荡的时候,基本总是庵里在照顾村正,点拨这个入门较晚的小师弟打刀的技巧。
明明两人年纪差不多还敢这样到处宣扬‘村正是我庵里大爷的徒弟’,壬生也只他一个。
跟村正比起来,倒是业成后就没再见过他了。若不是还知道游庵居城的路怎么走,她估计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说话下流跟四方堂臭气相投的大徒弟。
赤涟倒是见过他太太一次,很温雅婉约的大和女性,但是战斗起来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为什么忽然死了赤涟不太清楚,那时候她不在壬生里。
希望庵里还会听她说话。她也不知道要找谁了。她可不能让辰伶为难,是不是?
她也就不再跟随鬼眼狂刀了---她自认对他的责任是到此为止。他已经知道他的身体下落,她也没再伤害他的伙伴了。她已经交代了村正的托付。她和鬼眼狂刀已经没半点关系。
现在她的牵绊,果然只剩下夏町和辰伶弟弟了。
顺着蜿蜒而上的阶梯一路往上跑,她将额前的碎发掠开。
真达罗本想拉住她,却在下一秒僵硬一下。
“---有声音。”
侧耳倾听的话,的确是有好几个人聚在一起,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的声响。离他们不远,就在曲折石阶下,拱顶的石柱后。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涌着杀机。
语声的主人,一为真田左卫门佐幸村,二为真田十将中的雾隐才藏,三为…一团黑气中飘飘荡荡的一副眼镜加一根烟斗,噗噗的还冒着黑烟。或者也许是那根烟斗才让他的身形隐藏在雾里?
依稀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中有着‘前任红王’,‘壬生京四郎’,还有‘妖刀村正’几字。
她的警戒心一下全上来了,正想神不知鬼不觉潜到几人身边窃听,却被拉住。
真达罗温和的指着生了些苔绿蛛网的石阶,示意她先过去。“我帮你看看,马上来。”
他没给她机会拒绝,斗篷一扬便没了踪影。只剩下风中轻轻对她的推挤,好似殷切的催促着,让她赶紧继续上路。
她将草鞋脱了下来,所以脚步不会被耳尖眼尖的真田幸村发现,迅速的溜上了阶梯。
庵里的家人,会如何对待她呢?她就算她曾是庵里的师傅,他的子女们好像除了游庵外从没有人看过她的脸面。该不会被当成是妄想跟庵家攀关系的无耻之徒吧?
算了,反正她也没打算看人脸色。
要是没办法说动庵里跟他儿子谈谈不让壬生人太欺负夏町的话,她大不了就十二个时辰待在夏町,总之让那些要征兵的混蛋都无功而返。
气喘吁吁的走到游庵的居城,她叩门却无人回应,于是直接将厚重铜板门推开,门后本该拥挤吵杂的小室却空空荡荡,分不出来是洗过还是该洗的衣衫被随手扔得到处都是。室内干净却绝不整洁,看得出至少有七八个人常住在这里,热闹拥挤得很是温馨。
虽然很想席地坐下来感受这里的人气,但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巡了一圈厨房,饭厅,各人房间,甚至连厕所都绕了绕,可就是没看见任何别的门能通到其他地方---这一大家子的人口,难道全都失踪了?
“---庵~里~臭~屁~股~~”她小声叫着,心知如若这一家之主在方圆十里内要是听见了必定会火烧眉毛的赶过来---他可不会冒险让他儿女们听到这小时候的糗绰号。
无人回应。
她疑惑的将搜寻的视线转向很有些年代的榻榻米和天花板,该不会人都躲在那里了?
“赤涟!”
听到这声音,她蓦然僵硬。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真是倒霉头顶。
菱祗的衣裳在阴影中微微的泛着光,他没被面具遮住的半边脸僵直木然,要不是她看过菱祗真正严肃的模样---就是拒绝她的时候---,大约会以为他现在怒火正炽。
但是看他现在抿唇直立碎发还盖住眼睛的样子,明明就是拿不定主意,或者下定决心还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菱祗,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会在游庵的居城里?”
他这才晃晃头把额发拨开,她注意到他讲话的时候仿佛是要把心里的什么话一次倒出来,完全偏离了他平时走的沉稳路线。
“我不是要把你赶走,我不是说你对壬生的人有害,我也不觉得你是不被需要的---我不知道你在说的是什么,所以才直接把最坏的顾虑都说出来了。”
她只听得一愣一愣,但还是抓到了菱祗漏说的话。
“还有呢?”
这次换菱祗怔住了,一时之间两人大眼对小眼,菱祗垂头望她,脸上有点可疑的绯色。
“…还有,我当时不是要拒绝你,我也不是觉得你配不上我,是刚好相反…?”
本来她预期的不过是两个字的‘抱歉’,但现在她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一个人的心被铺天盖地汹涌扑来的不可置信和幸福涨满的时候,基本失去语言思考和反应能力也不为过吧?她可是等了好久好久,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的时候,才等到的。
等她的脑神经终于搭回线上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眶鼻骨都酸得通红。
她很快把将要不受控制的嘴角拉回来,作出严肃的样子。“太四老大人,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请不要把往事拿出来再奚落人。”
“不是奚落你!”
背转身的时候其实手已经快把指甲握断了,她听到菱祗稍稍急切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从眉梢笑到眼角。
“那是怎样?你明明当时就已经严词拒绝了,现在又说当时不是真心的?我还想说菱祗大人你说一是一绝无二言呐。”
赤涟恍然觉得她好像退化成了跟罂穗姬一般大的少女,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又想笑又要拼命装认真,一点威严都没有。菱祗大概也这么觉得。
一声无奈的长叹,菱祗干脆越过地上凌乱的家什跨过来,一把扳住她肩膀。“你认真点好不好,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忽然转过身来,赤涟笑眯眯的看着因为两人距离太近而有些手足无措的菱祗。
看他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她勾勾手指示意要跟他说话。
菱祗一脸古怪的弯下腰来侧头,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一般女孩子常用的戏码,这时候冷不防亲他的唇嘛。
赤涟偏偏就顺着他侧过来的脸,朝他的耳朵大吼。“我很认真啊!!我一直喜欢你你有不是不知道!!!”
菱祗被陡然放大的音量震得猛然仰头,差点敲到旁边的柜子。他苦笑着看她一脸得意的笑,放下了还置在她肩上的手。
“嗨伊,我也是。”
“真抱歉,让你伤心那么久了。”
所以都说嘛,她真的不适合这么煽情的场合。眼泪很快就掉下来了。
但是看菱祗惊讶的弯下身来看她到底怎么了的紧张样子,赤涟又笑得仿佛天下太平国富民安。这女人已经疯了,她自己都这么知道。
这一次她闭上眼,吻他的脸侧。
是菱祗他自己要转头的。
啊,好像要醉了呢。
一般人不会预期到,高高在上的太四老菱祗不过是个腼腆的少年吧。很多人说他沉稳内敛,更多人说他外冷内热,所以,亲吻的时候一般人会猜想他是炽烈无比的吧。
可他不过是安静的紧张的吻着,双唇交碰而已。
渐渐的,她跟他一起沉醉了。
半晌她睁开眼,见菱祗侧头前倾,头顶上的碗橱摇摇晃晃右边脚下还有一篓子衣物,总之站姿极不舒服时,不仅贴着他唇畔轻笑出声。
“…笑什么。”他没被遮住的半边脸陡然绯红起来,僵硬的搂住她背脊。
“你不觉得,我们在游庵家做这种事情,好像在偷情噢。”
现在她能确定菱祗已经从面具下红到脖子里。
她笑得像偷了腥的猫。菱祗恶狠狠把她往怀里压的时候她才乖乖闭上嘴靠近他胸口,他的心跳不太规律。
啊,好像,真的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