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巷旧梦》小凡猫兔兔

6、故梦

　　徐诸张了张嘴 ，有些话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他希望眼前的少年不要问出太盲目的问题 ，但少年之所以称作为少年，就是因为有求知的想法 。

　　许兰洋眼尾还透着一股红 ，这样的情绪使他更像那个人 ，徐诸紧皱着眉头 ，匆忙的别过脸。

　　他的动作让许兰洋明白了什么 ，他笑着凑过身子问：“我这样子是不是更像他 。”

　　徐诸推开靠上前的身子 ，眼神暗了几个度 ：“许兰洋，别这样 ，你要清楚 ，一段感情有开始才会有结束 ，一个人紧拽着 没什么好结果。”

　　“是啊，”许兰洋垂头说：“一段感情有开始才会有结束 ，我和李褚故之间，哪里有什么开始 ！”

　　徐诸叹了口气 ，说：“他就是一个坑 ，挖的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看你连坑底还没触碰过 ……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给你个位置 。”

　　“我现在不想见他 ，”许兰洋说：“我怕我会忍不住一巴掌扇过去 。”

　　徐诸：“……”

　　给李褚故打电话的时候 ，许兰洋才刚走出办公室 ，对面接通的很快 ，语调依然是那副模样 ：“什么 ，有事处理不好 ？”

　　“确实啊 ，”徐诸说：“你的小情人问我你去哪儿了 ，说如果要见你肯定要扇你一巴掌 。”

　　李褚故的笑声低哑，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偶尔能听到自行车的铃声，“随意吧 ，我也累了 ，虽说我确实骗了他的感情 ，不过我可不是玩弄身心的混蛋 。”

　　——

　　少年颓废 ，许兰洋连着请了三天假 ，徐诸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出事了 ，却没想在第二天就在酒吧碰见了人 。

　　这家伙像是玩疯了 ，怀里搂着个小男孩 ，另一边还在跟男人喝酒 。

　　徐诸皱着眉头 ，在后头的卡座里观看了许久 ，看着许兰洋都打算跟男人走了 ，他才走上前制止。

　　喝醉酒后的许兰洋看上去很脆弱 ，他的问题很多 ，两天有时间他仿佛什么都想通了。

　　什么情人节的惊喜 ，什么偶尔的示弱撒娇 ，以及大雨天的送伞 ，还有降温时的外套 ，无非就是李褚故想看见他眼神中包含更多的情绪 。

　　无论是开心的惊喜的还是悲伤的 ，都能让李褚故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猛然想起了那天两人在公司门口，李褚故突然提出来要拍张照片 。

　　许兰洋当时还有些懵 ，李褚故提出的要求有些怪 ，他让许兰洋侧着脸 ，看着前方夕阳的方向。

　　最后照片呈现出来的侧颜十分完美 ，太阳的光芒映在他侧脸的线条上 ，夕阳的光辉无比浪漫 ，他以为这是属于李褚故的情绪，也是独一无二的赞美 。

　　但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些可笑 ，原来他的侧脸也像那个男孩呀 ，原来那张照片想保留的 ，只是他像男孩的某一个瞬间 。

　　第二天许兰洋迷迷糊糊的醒来 ，徐诸正坐在餐桌边上吃早餐 ，保姆还在厨房忙碌 ，他穿着带着酒味的衣服从里头走出来 ，还让保姆吓了一跳。

　　徐诸听到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随后开口道：“醒了就去刷个牙 ，吃完早餐就赶紧滚 ，别在我这儿掉什么眼泪 ，我要哄的人多了 ，多你一个真吃不消 。”

　　许兰洋靠在卧室门边笑了两声 ，“这样啊 ，那我还是不麻烦徐总了 ，何必浪费那两杯水 ，我现在就麻溜的滚 。”

　　徐诸拿着豆浆的手没什么反应，许兰洋走到门边 ，穿起那双球鞋后突然回头，“话说，如果是他，是不是能多留一会儿 。”

　　玻璃杯磕碰餐桌的声音很响 ，保姆匆忙的从厨房跑出来 ，徐诸眼神里透着黑 ，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

　　保姆擦干净了玻璃杯里溢出来的豆浆 ，等着徐诸平复呼吸 ，才放心的回去了。

　　许兰洋依然站在门口没走 ，他看着餐桌边的那个身影站起来了 ，随后拿起边上的纸巾擦着手 。

　　徐诸动作优雅 ，许久过后转身，他紧盯着门口的少年，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 ，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来问我 ，才二十多岁 ，不必要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惨兮兮的 ，给人看笑话 。”

　　许兰洋别过脸 ，沉默片刻后他盯着客厅那复古花纹的地毯 ，说：“我想知道 ，他放在心里的那个男孩 ，是什么样子的人 。”

　　“过来吃早餐 ，”徐诸说：“吃完我再告诉你 。”

　　许兰洋听话的走了回来，洗漱完过后 ，他安静地坐在餐桌边上 ，保姆给他递上豆浆的时候 笑了一下 ，他也回复了一个笑容 。

　　就在这时候 ，他发现客厅旁边的那个书柜子上头有一个相框，相框里头是穿着校服的几个少年 ，站在最中央的是个扎着辫子的女孩 。

　　女孩很眼熟 ，就是上次谈合作的那个，站在最右边的男孩也很熟 ，那是徐诸。

　　早餐吃的飞快 ，徐诸去阳台接电话 ，似乎是工作的事情 ，谈论了许久 。

　　许兰洋等了一会 ，就忍不住移动到那个相框面前 ，操场的边缘 ，大树下的阴凉处 ，几个人并排的站着 。

　　高中时候的李褚故看起来挺帅，嘴角带着笑 ，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

　　身后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很轻 ，徐诸没意外许兰洋会发现这张照片，他摆的光明正大 ，也没想把它藏起来 ，反而他是有些希望能被人发现的。

　　照片里，李褚故边上的那个少年比他矮小半个头 ，长相是让人很舒服的模样，短袖的校服遮不住他有些纤细的身材。

　　少年向右边望过去的视线带着笑意 ，李褚故在照片中没有正脸 ，他始终向下盯着少年 ，嘴角带着笑 ，眼神中的意味分明 。

　　徐诸指尖划过相框的弧度 ，问：“瞧清楚了 ？”

　　许兰洋点头，他紧紧的盯着照片上的那个少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他真好看。 ”

　　徐诸忍不住了 ，手拍上许兰洋的肩膀说：“你也好看 。”

　　“跟我说说他吧 ，” 许兰洋侧头说：“我想知道 。”

　　午后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徐诸手里端着杯咖啡 ，许兰洋团在沙发上 ，手里搂着个抱枕 。

　　“你想让我从哪开始说 ？”徐诸问：“是想听我认识他之后的故事 ，还是想听他和李褚故认识之后的故事 。”

　　许兰洋歪头问 ：“你们不是一起认识的 ？”

　　“当然不是 ，”徐诸挑眉说：“我和李褚故是在初中才认识的 ，虽说认识的经历不太愉快 ，但最后相处确实还可以 。”

　　“那……”许兰洋犹豫了一下 ，指尖捏着抱枕的边缘说：“那就从李褚故认识那个男孩开始说吧 。”

　　徐诸放下咖啡 ，侧头看着那张照片，上头的少年还是那副模样 ，仿佛和当时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变化 ，他轻挑着语调开口：“其实，在相处的过程中 ，你是有可能走进他的心的 。”

　　“什么意思 ？”许兰洋皱着眉头问 。

　　徐诸依然望着那张照片 ，嘴角带笑说：“毕竟，死人总是比不过活人的呀 ！”

　　许兰洋呆了半晌 ，犹豫着开口：“什么意思 ，你想说那个男孩已经离开了 ？”

　　“他停在了一个最美好的年纪 ，”徐诸笑着说：“十八岁，一个美好又破碎的年纪，别的人都在考虑向更好的未来进发 ，只有那个家伙在考虑，如何让自己的死亡来得更有艺术性 。”

　　“因为什么 ？”

　　“先天性心脏病。”

　　在许兰洋沉默的语调中，徐诸说：“其实你的性格不像他，仗着人宠着 ，玖梦在李褚故面前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不过在他离开之后 ，李褚故确实有一段昏暗的时期 ，不过也没持续多久 ，半个月左右吧 ，他就出现在了转角的酒吧里 。”

　　许兰洋说：“我以为他这么多年忘不了的人 ，是因为有遗憾 ，或是因为内疚 。”

　　徐诸笑了一声 ，翘着腿说：“他俩之间的遗憾挺多 ，具体的你可以去问问李褚故，不过他不一定愿意说 。但你要说是内疚的话 ，玖梦当天发病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不在的缘故 。”

　　说到这儿，徐诸停顿了一下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那天两人一块儿出去 ，碰到玖梦的妈妈带着他的弟弟 ，当时具体的情况还是要问李褚故，在我的了解里是玖梦想单独和妈妈谈谈 ，李褚故就趁这个时间段回了一趟学校 ，确实没想到在那半小时之内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

　　“出事的那瞬间 ，李褚故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也许当时他没离开咖啡店 ，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

　　“所以……”许兰洋皱眉问：“他觉得是因为他的错 ？所以这么些年一直在内疚 ？”

　　徐诸切了一声 ，说：“李褚故从来没有感觉到内疚 。”

　　“因为玖梦并不想看见他内疚 ，所以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活的很好 ，工作很好 ，圈子也挺好 ，只不过就是身边少了个人而已 。”

　　说到这儿 ，许兰洋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是在消化这其中的信息 ，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

　　徐诸就那样静静的喝着咖啡 ，直到听见许兰洋开口说：“我想听听他们刚认识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