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竹立中宵》角羊

33、李代桃僵

　　等这两个年轻人站到他身边，齐峰又附在他们耳边分别交代了几句。两个年轻人激动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等在一旁，此时见了齐峰递过来的眼色，立刻对还站着的那群年轻人一挥手。那些没被选中的年轻人满脸失落，如同退潮的潮水怏怏不乐地跟着中年人迅疾离开了包间。
　　几个人都坐回沙发上。丰升和那个甜美女孩两人约着站到屏幕前，一起合唱一首情歌。
　　齐峰帮忙挑的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把梁立宵夹在中间，和他聊起天来。
　　那个娇俏的女孩儿说：“我是你的歌迷兼影迷，能这么近距离和你在一起，真好。”说着就往他身上靠过来。
　　“哦？”梁立宵伸手揽住她的肩，状似亲密，实则把她带到了沙发的后背上，然后收回手臂，“你说说看你喜欢我的哪些作品？”
　　“《谈笑静胡沙》，我正在追，挺好看的。”
　　“歌呢？”
　　女孩笑得有些尴尬，然后说：“我这人呢，听歌不太记得歌名的。”
　　梁立宵会心一笑，说：“这倒是，我自己听有些歌也记不住歌名。”倾身向前，拿了一叠点心，对身边两人说：“吃东西吗？”
　　两个年轻人摇摇头。
　　梁立宵点头，说：“那我先吃东西了。”说完坐直了身子专心吃点心。
　　那女孩见他埋头吃点心，撇了撇嘴，对另一边的男孩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朝着身旁的赵赫靠了过去。
　　赵赫正和那个长相并不十分出众的女孩谈得开心，见有人靠过来，认清了，指了指另一侧的张扬。
　　女孩儿识相地站起身，走到张扬的身边坐下。
　　梁立宵边吃边悄悄观察了赵赫一番。他和那个女孩儿坐得很近，却没有过多的□□接触。梁立宵有些好奇，就细看了一下那个女孩的脸。
　　这一看让他吃了一惊。
　　那个女孩在刚刚一众俊男靓女中十分普通，长相算不上惊人。可是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她的气质太像王斯竹了。严格来说，她和王斯竹长得也并不是多么相像，但是由内而外散发出那种隽永、宁静的气息，实在奇妙。
　　梁立宵不由看了赵赫一眼。赵赫却沉浸在和女孩儿的聊天中，没有察觉到他在看他。梁立宵又吃了一口点心。
　　丰升和那个甜美的女孩两人一起又跳又唱，带动了整个包间的气氛。
　　齐峰和他挑中的女孩凑在那个冷冷的男孩子身边，两人不时发出阵阵笑声。那个男孩子却没有多少反应，依旧酷酷的。齐峰不见一丝着恼，似乎很吃他这一套，反而会讨好地贴上去，在他的脸颊、唇角落下一些吻。
　　那个男孩儿虽然不热情，却也不抗拒齐峰的亲近。
　　梁立宵吃得已有七八分饱，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盘子。身旁的男孩儿凑了过来，用蛊惑的声音低低地问道：“你喜欢男的，对吗？”
　　梁立宵有些意外，但立刻压制了这种情绪。包间里灯光昏暗，正好把他的吃惊掩藏起来。
　　男孩儿继续压低声线说：“我一直在观察你，我看你看他们看了很久啦。”他着重强调了“他们”，并用手很快指了指赵赫和齐峰。
　　“你喜欢他们，是不是？”
　　梁立宵翘起嘴角，没有说话。
　　男孩儿继续说：“其实我不比他们差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怎么试？”梁立宵故意问道。
　　“你早就玩过了，何必废话呢。”男孩儿嗤笑一声。
　　梁立宵接着有限的灯光仔细地看了看这个男孩儿，他太年轻了，虽然有着社会化的成熟，但依旧难掩他的年幼。梁立宵一皱眉，问：“你多大了？”
　　“怎么，调查户口呢？”男孩儿挑了挑眉，“要不要看身份证？”
　　梁立宵笑起来，“不需要。”
　　男孩儿倒了一杯酒，递过来，说：“来，喝一杯。”
　　梁立宵接过来，放回茶几上。
　　“真不给面子。”话虽是驳斥的，语气却把握得十分精准，停在耳朵里仿佛是个女孩儿在娇嗔，不但不惹人发怒，反而心生爱怜。
　　男孩儿重新端起那杯酒，递了过来，说：“喝吧，你要肯赏脸，他说了，今晚给我这么多小费。”他边说边指了指齐峰，然后竖起一根食指。“你不会替他心疼钱吧？”
　　梁立宵可以笃定眼前这个男孩子绝对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孩子”，他太年轻了，这种物理意义上的年轻，即便是经过社会的催熟也难以掩饰。一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却已经在这样的场合混得如此娴熟。
　　他不知道他的过往，不好评判。但是，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端着了，你的圈子里什么样的事没有，何必呢？”男孩儿又凑过来，“要是你觉得这里人多，我们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
　　梁立宵凑过去，故作神秘地说：“我喜欢女的。”
　　“你刚刚不是把她赶走了吗？”男孩儿依旧不放弃，“喜欢女的有什么要紧，你大可以今晚和我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梁立宵看着眼前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加之这么好的口才，这个男孩儿不简单。
　　男孩儿又伸手去抬那杯酒。借着一束射过来的光，梁立宵见他在酒杯里捻了捻。那束光转瞬就射向了别处，所以他看得并不十分真切。
　　“喝吧。”男孩儿又劝道，“他有的是钱，你就心疼心疼我，替我赚点外快吧。”
　　梁立宵接过酒杯，眼中寒芒一闪，然后笑起来，“这样啊，也是，我就慷他人之慨，借花献佛一回。不过……”他故意停下来。
　　“不过什么？”男孩儿凑过来。
　　“你得陪我喝一杯。”
　　男孩点头：“没问题。”说着去拿酒杯倒酒。
　　“慢着。”梁立宵伸手拦住他倒酒的手，“你得和我喝这杯子里的酒，一人一半。”
　　男孩儿的犹豫只发生在片刻间，他马上作出了决定，那么多钱，这点险值得一冒。于是端着空酒杯凑上去。
　　梁立宵把杯里的酒倒了一半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男孩儿，说：“我替你挣外快，你得先把这酒喝了。”
　　男孩儿笑了笑，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到你了。”喝完了，他期待地看着梁立宵。
　　梁立宵端着手中的杯子，一抬手，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全数进了口中。
　　“好！”男孩儿激动地拍手。他这时候的神情动作配上那张稚嫩的脸，完全是一个孩子的做派。
　　梁立宵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过了几分钟，梁立宵见男孩儿眼神渐渐有些迷离，于是起身走到赵赫身边，说：“我头有些晕，先到外面去走走。”
　　赵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心地问：“还好吧？”
　　梁立宵按了按太阳穴，说：“没什么，出去吹吹风应该就没事了。”
　　赵赫点点头，“有事找人叫我。”
　　梁立宵点点头，起身慢慢走出了包间。出了包间，他慢慢地走。一路上，他留意着走廊上的摄像头，他尽量露出正脸，让自己整张脸清晰地呈现在镜头里。
　　出了“Celebrity”大门，梁立宵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甩了甩头，拦了辆车离开。
　　第二天中午，小罗来给他送午餐。
　　“你知道吗？《盗杀》被禁映了。”
　　梁立宵吃惊地抬头望向小罗。
　　“你吃，慢慢听我说。”
　　原来，《盗杀》早就送审等待上映。但是因为题材敏感，所以审核的时间长了些。本来有消息说已经通过审核，马上可以排片上映了。可是突然被禁，这实在匪夷所思。
　　“张扬被爆出柜，而且是和一个未成年。”小罗的这句话让梁立宵拿筷的手一滞。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小罗接着说，“新星娱乐爆出的料。”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页面，里面是一篇导报，标题触目惊心——知名男星深夜娈童。
　　在往下看去，页面上有几张照片，一张大床上有两具躯体凌乱地交缠在一起，清晰度很高，通过缩放能看清两人的脸。
　　同时还配了一个视频。点开看了几秒，才发现那几张照片其实是视频的几帧截图。
　　在看清了那张年轻脸后，梁立宵手中的筷子从手中滑到了地上，碰出清脆的响声。
　　小罗见他脸色有些发白，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立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能说什么。报道中的男主角差一点就变成了自己。这边报道甚至不需要改换标题，不需要改动内容，只需要换一个人名！
　　他的手心冒出冷汗。
　　昨晚当那个小孩儿去拿杯子时，他偷偷拿了一杯酒来放在身旁的沙发上。他把小孩儿递来的那杯酒倒了一半进空酒杯，趁着小孩儿喝酒之际，他悄悄把手里的酒杯换成了沙发上的那杯。
　　换过的那半杯酒他没有藏好，不巧被陪着张扬的小姑娘碰到然后顺手拿了去。梁立宵瞥见她递给了张扬，但不知道他喝了没有。
　　现在看来，是张扬喝的无疑了。可是张扬和小男孩儿是怎么去到一间房的？又是谁安排拍摄的视频？
　　梁立宵不想再想这些问题。
　　“你还好吧？”小罗小心地问。
　　梁立宵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这件事的情况怎么样了？”
　　“夜里就上了热搜。关注度越来越高，到了今早，《盗杀》被封杀就成了定局。”小罗见他精神稍微好了些，接着说，“也有相反的声音出现过，想挽回张扬的声誉。但这次的证据太铁了，实在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甚至有传闻说，是有人想陷害张扬，不过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梁立宵听到这里，不禁苦笑，证据，即便有证据又如何，事实摆在这里，猥亵未成年人，这个罪名能让任何人立时化为齑粉。
　　“还有有消息说，还有人凭相貌说可能是张畅。”张畅和张扬是双胞胎兄弟，长相的确不好分辨，“正好昨晚那段时间张畅在电视台录制节目，所以脱了干系。”
　　梁立宵不禁心寒，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越来越笃信这句古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