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早虐文里直播拆官配》君子无妖

13、第 13 章

　　来人正是沈寒羿。

　　他坐在自家屋顶喝酒，想到曲京墨身上的梦魂草，心底总没有着落 ，像桃木浸在水里般浮浮沉沉，没有固定点可以支撑，亦或是腐朽的房梁那般，欲断不断。

　　就那么坐到三更天。

　　他运起轻功，一路到了丞相府。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于木，愣愣看着飘然而去的身影，坐在屋顶叹了会气，锤了锤发酸的腰，去收拾自家主子留下的酒瓶。

　　这算什么事儿啊。

　　大半夜的，又为丞相家姑娘发疯……

　　上京城大名鼎鼎的纨绔，此时正化作一道魅影，穿梭于树影之间。

　　沈寒羿立在丞相府的院墙之上，月光穿透这一方庭院，量着他的身影剪裁。

　　许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寂寞太久，沈寒羿回首看了眼皇宫方向，面露一丝讥讽。

　　若有人在此刻看见他，怕是比遇上鬼还可怖。

　　暗地里人人都要骂上两句，提起就恨不得将之拆骨入腹的纨绔沈世子，竟飞檐走壁，一身功夫怕是连皇帝贴身暗卫都比得上。

　　生的尊贵，自然命也尊贵。

　　想拉拢他的人多，恨不得他死的人……更多。

　　他仗着身份肆无忌惮，得罪过不少人。

　　就连皇帝，如今也是借着护他的缘由，来牵制镇国公。

　　他索性做个纨绔，也好离朝堂远些。

　　兔死狗烹。

　　镇国公手握兵权，权势过大，皇帝对他的信任，随时都会变成架在脖子上的镰刀。

　　早些年皇帝宠过他，这些年却是愈发忌惮，就怕哪天有了疑心，再容不下沈家。

　　如今的朝堂，已然是一池浑水你。

　　沈寒羿不屑搅和进去，却有人偏要招惹他，既如此，他干脆把这水搅得更浑一些。

　　只叹明哲保身亦非易事。

　　待回过神来，他人已落到曲京墨窗前。

　　在窗外站了许久，沈寒羿觉得自己甚是荒唐，做什么跑到人家姑娘家门口。

　　丞相操劳一生，不该将他和他的女儿牵扯进来。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罢。
　　沈寒羿如是想着，干脆借着酒劲，翻窗而入。

　　他一个纨绔，此般行径也不算奇怪。

　　没有守夜丫环，沈寒羿进去的异常顺利。

　　刚走近就听见曲京墨痛苦的闷哼声，是那种冬夜雨水打落在叶子上，刺骨的，滴滴答答的疼。
　　一阵接着一阵，绵延不绝。

　　实在难为一个姑娘家，平日里绣花扎了手指，都要一群嬷嬷奴婢围着心疼半天，遇上这情况，能忍住连一声疼不喊。

　　曲京墨背脊弯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平日里再明艳不过的那张脸，藏在乌发后，成保护态。
　　跟蜷在角落的野猫儿差不多。

　　沈寒羿伸手拨开曲京墨被冷汗打湿后，贴在脸上的发丝，指腹轻轻抚平她紧拧的眉头。

　　她似乎还是还不好受，沈寒羿手掌贴在她后背，顺着脊背一下一下安抚，顺毛一般。

　　末了，又掏出一个瓷瓶，倒出颗浑圆的药丸喂给她，这药其实是那日剩下的，有一颗滚到地上，婢女洒扫的时候才发现，他顺手装在了身上。

　　此时，直播间众人……

　　【这是……狗粮吗？好噎！！！】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糖！】

　　【姐妹们，相信我，他是来以身相许的！】

　　【据分析，沈寒羿身为反派武力值，智力值都是贼拉牛逼的那种，作者发现这个反派太强了，男主干不过，才把他写死，这样太子才能轻而易举挂掉！总结一下：只要沈寒羿不死，死的就是宋陵焕！】

　　【接楼上，这两人目前关系……那啥咱们都懂，坐等吃糖虐渣哈哈哈哈哈！】

　　吃了药，曲京墨似乎真的好受了点，闻着淡淡酒香 ，往那只宽厚的手掌上贴了贴。

　　沈寒羿怔在原地，感到那扇羽睫动了动，滑过掌心，一股异样的感觉蔓延全身，心头升起种陌生的情愫，却并不让人厌恶。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起，眼前这张脸。

　　曲京墨平日里不施粉黛，却总一副灵动模样，眉眼是温顺的，跟她性格倒大相径庭，嘴唇带着点肉，平日里喋喋不休，让人恨不得上前堵住，这双唇此刻却失了血色。

　　以往他不是没见过曲京墨模样，那时她总跟在四皇子身边，扶风弱柳般，一碰就能碎似，他自然不会多瞧一眼。

　　而如今……

　　她是不是还牵挂着四皇子？

　　沈寒羿脑子里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个想法，他瞬间烦躁起来。

　　宋陵焕那样卑劣，她定是不喜欢了。
　　一定如此。

　　夜又浓了几分。

　　月色透过窗扇，碎了满地，照得沈寒羿脚下那块氍毹纹样清晰。

　　沈寒羿就在这碧华下坐了整夜。

　　次日。

　　曲京墨睁开眼，见窗子正开着，隐约记得昨晚自己床前坐了个人。

　　她开口叫来月桃，“这窗子怎么是开的？”

　　“奴婢见今儿个日头正好，便开了窗透透气，姑娘觉得冷的话，这便就去关了。”

　　“开着吧。”曲京墨摇摇头，兴许是错觉，怎么可能会有人半夜进来。

　　收拾起来，曲京墨并未闲着。

　　百里渭之的事，她派人给沈寒羿带了个信。

　　白日里，她无事便往百里住处跑，以便景冬师徒更好地研究药方。

　　如此过了几日，直到宫里送来张赏花宴的帖子。

　　任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这是急着选太子妃。

　　南疆公主前来和亲，亲事却迟迟未定，满朝上下都在猜测，皇上有意让未成亲的皇子取了南疆公主。

　　大皇子在外出征且已有正妃自然不用担心这是，但除此之外，太子跟二皇子、四皇子都未有婚配，五皇子年纪尚幼，自然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想争皇位的几个皇子自然都慌张起来。

　　若娶了南疆公主为妻，相当于直接少了个助力，南疆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一个公主，去插手大祁皇子夺嫡。

　　更不要说，南疆现在乱作一团，自己都忙不过来。

　　皇后办赏花宴，排场自然不会小，上京家世不错的姑娘全部在邀请之列，就连南疆公主赫连静也得了张请帖。

　　曲京墨心下一动，既然南疆公主看上了垃圾男主四皇子，她何不顺水推舟帮赫连静一把。

　　以傅家的权势来看，定然不肯让女儿做妾。

　　这如此想着，曲京墨精心打扮一番，起身去赴赏花宴。

　　她穿了件缃色镂金百蝶穿花绸缎裙，配上支前几日新买的云鬓花颜金步摇，月桃满心欢喜替她挽发，戴上首饰。

　　“姑娘今日当真是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月桃笑道，姑娘往日里太素了些，柔美是柔美，却没现在这般有朝气。

　　“姑娘，这赏花宴究竟是做什么的夫人可是跟奴婢说了，都说太子殿下风光霁月，您不趁早为自己打算打算。”月桃调了调曲京墨头顶发簪的位置，接着说：“奴婢也盼着您嫁人呢！”

　　“我看你是皮痒了！”曲京墨笑骂道：“等我哪日成了亲，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嫁出去。”

　　“奴婢才不要嫁人，成了亲还要伺候公公婆婆，哪有跟着姑娘的日子快活。”月桃吐了吐舌，跑到一边去。

　　主仆二人闹了一会儿，才往皇宫去。

　　赏花宴上座位安排倒是巧妙，曲京墨跟傅月恰好挨着，对面是二公主，再往后是南疆公主赫连静，接着才是其他官家小姐。

　　落了座，曲京墨悄悄同傅月说起话来，“我瞧着几个县主也都来了，皇后娘娘此番也是急切。”

　　“怎么能不急，前有狼后有虎的，今日南疆公主也来了，着实耐人寻味。”傅月说。

　　“今日兴许见得到太子殿下，月姐姐可期待。”曲京墨附在她耳边，轻声调侃道：“说不准姐姐就是未来太子妃了呢。”

　　“莫要胡闹。”傅月耳尖微红，不似曲京墨那样，打现代过来，没脸没皮惯了。

　　她扯了扯曲京墨衣袖：“我看皇后倒是有意于你的。”

　　“皇后的心思咱们捉摸不透，倒是荣贵妃……”曲京墨看着她，欲言又止，“姐姐是如何打算。”

　　荣贵妃那个意思再明白不过。

　　“还能如何，”傅月拍拍她的手，细声道：“她们算盘打的天边儿都能听到，我又不傻，平白拉着家人当枪使。”

　　“倒是你，阿墨……你是怎么个想法，往日的传闻我多少也知道些。”

　　曲京墨顿了顿，握着傅月的手道：“无非是看错了人，知晓咱们女儿家不过是政治联姻的棋子，互相拉拢的工具，你看朝堂上，人人自危呢。”

　　曲京墨放低了声音，“天家无情，我与四皇子相处这么些年，算是看明白了。”

　　“众皇子中，唯有太子仁厚，姐姐若真嫁过去，倒也不必担心，总归比四皇子是要好的。”

　　傅月忙拉住她， “你可小声些，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莫让别人听了去。”

　　“知道啦。”曲京墨说。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报，“皇后娘娘到——！”

　　“荣贵妃到！”

　　“德妃娘娘到！”

　　曲京墨抬眼看去，皇后一身华服，美艳无双，端的是贵气逼人。

　　她跟着众人低头行礼，听见上首处皇后开口道：“平身。”

　　落了座，皇后素手轻抬，端起酒杯，“近日牡丹开的正好，本宫想着花再美也没有人娇，又恰逢南疆公主到来，干脆让你们年轻姑娘聚一聚。”

　　“今日都不必拘谨，赏花，吟诗，弹琴，作画一样都不能少，本宫特意请人新酿一批梅子酒，这酒香甜，诸位行酒令喝多了也不怕醉。”

　　曲京墨弯了弯眼睛，皇后倒是比皇帝可亲多了，不失一国之母的凤仪，也不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瞧荣贵妃，成日里拿身份压人，讨厌死了。

　　皇后终究是皇后，那气度就是一般人比不来的。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玩乐，也不拘着，曲京墨很快在这种氛围下放松起来。

　　原著里太子一派被奸人所害，皇后郁郁而终，曲京墨不知道剧情会不会因为她有所改变。

　　论身世来看，皇后定然是将她与傅月纳于考虑范围之内。

　　她是不打紧的，单凭宋陵焕和她那些不怎么好听的流言蜚语，皇后都要慎重考虑。

　　若傅月成了太子妃……

　　曲京墨想的出神，放下那只精巧的银质酒杯，捏住衣角反复揉搓。

　　忽的听见最上端三个尊贵的女人开口。

　　席间德妃提议击鼓传花，鼓点停时，花在谁手上，谁就要上来表演一番，表演不出，便罚酒一杯。

　　这倒比行酒令好玩。

　　皇后命人开了库房，拿些小玩意儿做彩头。

　　第一轮，正式开始。

　　花从曲京墨面前传过，鼓点停下时，刚好在她旁边吏部尚书家千金的手里。

　　那位姑娘明眸皓齿，模样看着就有福气，人也是大大方方，放下花，当场弹了支曲子。

　　曲京墨皱皱眉，朝荣贵妃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方脸上带着轻蔑，对她不咸不淡一笑，扬起下巴移开视线。

　　直觉告诉她，荣贵妃那个眼神不对劲。

　　第二轮拿到花的姑娘倒是离她很远。

　　等到第五轮……鼓点像是故意的一般，正巧停在傅月那儿。

　　但凡再晚一秒，就轮到曲京墨。

　　皇后目光落过来，“傅姑娘师从温大师，书法乃是一绝，我那儿都有这你的一幅字，今日不妨献上墨宝，待本宫回去挂上。”

　　傅月微微福身，“臣女献丑。”

　　傅月拿到纸笔，思索一番，蘸了墨，落笔前她突然顿住，望向首位，“皇后娘娘，这可是西湖十景诗彩硃墨？”

　　“不错，”皇后突然来了兴致，“你是如何看出？”

　　傅月：“墨上印着平湖秋月的西湖美景，且香味独特，此墨名贵，知道的人无非是痴迷于书法之人，臣女也是在温大师哪里见过一次。如今世上能找出十块绝属不易，皇后娘娘还真是随便拿出件东西，都是宝物。”

　　“傅姑娘如此了解，此墨配你倒是合适，”皇后放下酒盏，接着说：“今日你若写得好，这方墨便赐予你。”

　　西湖十景诗彩硃墨，有市无价，皇后出手果然大方。

　　就连荣贵妃看到也变了脸色，可见其贵重。

　　皇后万分满意那副字，命人即刻挂到寝宫。

　　紧接着，下一轮击鼓传花开始。

　　这一次，鼓声分秒不差的停留在曲京墨接到花的那一刻。

　　曲京墨抬头望去，荣贵妃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意味分明，此番就是要刁难她。

　　她开口：“素来听闻曲姑娘舞艺乃上京一绝，却从未听过曲姑娘抚琴，不知今日我等与皇后娘娘可有那个耳福？”

　　原主不通音律，荣贵妃是知道的。

　　曲京墨暗笑一声，荣贵妃好算计，若是原身在这儿，怕是真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