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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幻梦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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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是刚刚所呈现的、荒诞而又壮大的梦境,再然后便到了现在——接受母爱审讯的时候了。
“咋啦,娃,又做那个噩梦啦?没事昂没事昂,娘在这呢,乖……”
听着母亲的声音,我又一下子躺在了自家的床上,呆呆地望着在一旁关切地帮我擦汗的母亲。我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接过抹布有些强硬地回了句“没事”。
“诶呦,儿子长大啦,跟妈客气啦哈?你瞧瞧你小子可出息了哟……”
耳畔传来的一长串唠叨声在让我安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勾起了我的叛逆之心:“哪吗,妈,我又没咋样!”
“还说没咋样,要不是小鱼儿和你的兄弟俩把你背回来,你人都躺外面了,还不得被野狗叼了去!”
据我妈描述,鱼哥、秀才和大黑抬着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我直接冲开了房门,把正在吃面的我妈吓了一大跳。我妈本想送我上县城医院去检查一下,但探了探鼻息和脉搏都很健康,我甚至在床上打起了呼噜,就任我在噩梦中“畅游”了。
说到噩梦,从我9岁以来到现在,总会时不时地做同一个噩梦:梦到自己差点被淹死在某片海域里。这对现实中的我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因为从我能游泳开始,除了鱼哥就没怕过谁,人称村里的小“浪里白条”。
但梦中场景之真实让我好几次都对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产生了怀疑:梦里的我陷进了一个游不出去的漩涡中,那漩涡越转越大,漆黑的海水从四周涌来,好像要把我吞入腹中。在我身子下面的水中,有一团阴影正带着可怕的呻吟向我冲来。就在我快要被阴影追上的时候,一个长着长发的“女人”牵起了我手,带着我游出海面。我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但她的手和人不同,长着和鸭子类似但轻柔许多类似于蹼的薄膜。
“……要说小鱼啊,人长的也挺帅,下海的本领也好,你说怎么就疯了呢,家里人也都跑了……诶。小王啊,别人可以说小鱼疯啊傻啊,你可不行哦!要不是之前他把你从海里捞上来,现在你指不定跑哪去了呢!这次也是,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嗨,那肯定的,我都是拿他当自家兄弟——你刚刚说什么,妈?”
“我说人家救了你两次,你得好好感谢他呀!怎么,你忘了?你9岁那年偷跑出去游泳失踪了,是他半夜把你送回来的,当时我和你爸都急疯了!你个小兔崽子,从小就没给家里省事!”
我本想出门去找秀才问问情况,听到着却猛一回头,差点磕在了门框上——我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记忆……!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在我的记忆中,不仅没有这件事本身,连父母提起过都丝毫没有一丝印象!
“妈,那之前你跟我爸怎么没跟我说过?”
“猴急什么?这么凶!我们说过好多次的呀,还给小鱼送过鱼米表示感谢呢!”
听到这里,我“翁”的一声愣在了原地,眉头紧皱着走到了我妈的面前。就在我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一阵针扎般的剧痛再次袭击了我的脑海,疼痛让我直接就地下蹲捂住了脑袋,不过这次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恢复了,好似三秒钟的针扎体验卡。
“咋啦,娃,又头疼了?我就说得去医院看看吧,你还说不用阿不啦不啦不啦……(此处省略一万字,懂者自然懂)”
“没事没事……妈,不用您操心了,俺刚刚不小心磕在门框上了。”
在经历了亲爱的母亲一阵充满爱意的“轰炸”之后,我从秀才和大黑的嘴中了解到了那天我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晕倒之后,他们仨吓了一跳,赶紧给我上了一套急救措施,又是按压胸口又是人工呼吸的(说到这里,秀才好像微妙的脸红了一下,真希望这是我的错觉),但后来发现我不仅非常健康,甚至还在打呼噜(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我的呼噜声如此在意?)便松了一口气,把我抬回了我家。期间,我偶尔会喊明珠——也就是鱼哥他姐的名字,导致他俩都打趣我是不是想做鱼哥的姐夫,差点把鱼哥说的想把我脑袋开瓢。
在搬完我后,他仨和鱼哥一起回去把被鱼哥叫做信使的海鲫鱼放了回去。据大黑说,那八爪鱼和着了邪似的,在岸上的时候气都没了,结果一着水就变得生龙活虎,直接钻到水底下消失不见了。据鱼哥说,这是因为这鱼身外有一层看不见的“龙膜”。
他们还合伙用鱼哥不知从哪掏来的绿色石头写了回信:
既往之日必至,念姊心切,望不负汝弟。
汝弟:泉明玉
不用想,一看就是秀才帮忙编的,以鱼哥和大黑的水平写出来的一定是“俺一定去”之类的粗话。大黑和秀才后来又问了鱼哥好几句关于他姐的事,但鱼哥都避而不谈,只是说十六号那天约我们晚上去海滩那边见他最后一面(即使是现在,我也有一种“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的感觉”)。闲扯几句之后,他们仨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去了。
我又问了问秀才和大黑知不知道鱼哥救我,结果又让我下了一身冷汗:他俩都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确有此事,而且还是在这之后,我们仨和鱼哥才算得上是半个亲兄弟。村口小卖部梅姨也用我从来不给她的零钱证明此事的真实性,甚至讹走了我欠下的一包烟钱。
来自海底的信、离奇的大鱼、鱼哥早已死去的姐姐、不曾记起的溺水……从那天开始,我的脑子就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充斥着,企图看穿这一切究竟有什么联系。
仿佛是为了加剧我不安的情绪,从鱼哥捕获大鱼的那一天起,天空就落下了大雨,一连三天都未曾停止。雨顺着天空打到地下与海面上,续而在海面上涌起大雾,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每天晚上,噩梦都侵入我的大脑中肆虐,直到我惊醒后才会离开。
在这期间,我又去查了查关于以上这些异常的资料,但除了得出我应该去精神病医院就诊的结论之外,没有丝毫收获。秀才和大黑也都因为大雨的原因待在自个的家里,除了偶尔发个□□之外便没有联系过。
我也在□□上问了问他们两个有没有鱼哥姐姐的印象,结果除了被他俩打趣是不是真想结这桩没谱的婚之外,啥信息都没被找到。
我想,这可能是高考结束后无处释放的压力得以宣泄的一点副作用,过几天,噩梦和奇怪的现象就会消失,我的生活也会回归正轨,去一个离家不远的二本大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经历一套正常的生老病死。
直到农历的七月十六日——和鱼哥约定的那一天来临,一切都在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的影响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仿佛一场在大泽之上发生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