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番外 ...
-
夜阑人静，城市某一处依旧亮着五彩斑斓的一抹光彩。
热闹的酒吧厅里，传出婉转动听的歌喉。舞台上性感妖娆的舞者伴着钢管不断舞动，劲爆音响传出动感声波，惹人更加亢奋；台下疯狂男女挤在一团，不断扭动躯体，随着歌声高潮此起彼伏。
喧嚣内场，与吧台那位喝闷酒的男人极为格格不入。
“再给我一杯。”压抑眼底透着一丝晶光，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调酒师时不时就往他方向瞄一眼，早早就注意到了这边坐着的男人。
人一来就要了杯威士忌，连续下来也就续上了好几杯，也没见着男人醉过。
唯一佩服的也就是男人那脸不红心不跳。
男人长得英俊，坐在那宛如冷俊山峰，给人一种疏离感。但依旧挡不住姑娘透来目光，行来搭讪，男人似乎只顾着喝酒，压根就没往女孩那瞟一眼。
调酒师迎起笑，“先生，您看你这都喝了好几杯，需要我给你家人打电话吗？”
顾常旻那双锐利的眼抬起，瞬间对上调酒师投来的目光，给对方压了半截士气，“我说，再给我一杯。”
调酒师被这么一答，整个心就咯噔往下掉，闭了嘴，没再敢多说些什么。
“顾客就是上帝。”身后那块墙上就写着这几个大字，红色边框里面还亮着灯，为了就是提醒他们不起冲突。
人站在原地尴尬得笑，伸手拿过男人的酒杯又给里续了去，手持杯底递给对面坐着的人，客气的入出笑脸，“先生您慢慢喝。”
细长指尖捏着调酒师递来的酒杯，身体微倾凑了过去，手腕晃动着，里面流动着的液体也跟着流淌。眼睛盯着里面看，恍惚间也就无了聚焦。
他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觉得今天过于难熬。
时间过的太慢。
但又有一瞬间，突然发觉时间过去的太快。
一下子就过去了三年。
今天是他结婚三周年。
也是谢郁去世的第三年。
手里酒杯顿时被捏紧，仿佛下一秒就应该碎掉。
男人仰头一口闷了烈酒，液体滚烫又热烈，划下喉咙又不断冲向头脑，呛的他不得不咳嗽出几声来。
他醉了，不是一丁点儿。
手捡起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外套，酒吧外吹起凉风，整个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深夜的闹市最热闹了，人群街头总能看见两三粒小情侣依偎身旁。
不知是否是酒精作祟，胸口泛起一阵沉闷，双脚/交叉，下一秒就是一绊，整个人厚重地跌在地面，手臂也随同撞到一位姑娘身上。
女孩猛然回头看，同时也伴随着尖锐叫声，很响很刺耳，惹得路边行人注意看来。
姑娘身侧站着位男人，随同声源朝地上坐着的男人瞪了过去，嘴里操骂了一句，“有没有长眼睛啊你。”嘴巴开始咄咄逼人，脏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侧回脸去瞧女友是否受伤。
街道最爱看热闹的人也停了赶回家的脚步，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凑过来瞧。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点儿小事就能引来无数人追捧。
“没事，我们走吧。”女孩小声嘀咕着，本就没想引人注目，那样太过于没面子，揪着男人袖子就往旁边走。
男人嘴角抽颤着，确定她没受伤也就依了女孩儿。回过头犀利的看了眼顾常旻，“别让我再看见你。”
“一天天的，竟晦气去了……”
顾常旻没动，也没说话。视线随着男女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又有了动静。
许是凉风把他吹清醒了。
手臂撑起沉重的身。
一下，身体再一次沉下去。
两下，人才起来。
顾常旻没回家，是不想回家。
一个连婚姻都是被安排凑起来的家庭，会幸福吗？
这个问题他一时间答不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什么的。
他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
喉咙嘶哑，惹得他咳了几声出来。
路过便利店，男人自始至终沉下去的头颅才又抬了起来，停了前去的脚步。
玻璃门自动拉开，脚踏进去一只便就响起了女声的，“欢迎光临。”
手拉开冰箱把手，拿了三瓶百威啤酒。找了个靠玻璃的位置坐下，眼睛盯着窗外热闹繁华地段上看，再繁华的东西，只要卸下那伪装的皮囊依旧是没有生机。
嘴角勾起冷笑，手伸上桌面拿了瓶其中摆着的啤酒。一只手握住瓶侧，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包围着易拉罐两边，食指勾上拉环微微弯曲而起，最后形成一条弧度，轻轻一抬再一扯，空中浮现“啪”的一声，易拉罐环被他扔到一旁，再不见踪影。
顾常旻在里面坐了很久，便利店来来往往过的人他手指头都数得清。
这一眼过去，他整整就喝下了两大瓶。
今晚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记得自己喝了醉，醉了又喝。
便利店里持续播放着一首又一首歌。高潮起伏而落到无声，缓慢节奏推来缓缓入耳，这首歌一听就很悲凉，他不知是这样感触。
“如果爱忘了泪不想落下
那些幸福啊 让她替我到达
如果爱懂了承诺的代价
不能给我的请完整给她
……”
手捏着最后一瓶百威，向前台收银员要了包黄鹤楼，付了钱就往便利店外走。
顾常旻抽烟是在他大一那年，那年爷爷去世，家里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应该是高三即将临近毕业的他，却在那之前收到爷爷病重信息，全家赶去看望。
顾父一心想让顾常旻到国外留学，爷爷不肯硬是把他留了下来，也就从而复读了一年，不然顾常旻早在高三复读那年就应该去了英国。
那年顾常旻浑噩，在英国结交了不少坏朋友。
打架、抽烟、喝酒，样样拿手。
他给自己染了一头黄发，本以为自己会像那群不学无术的社会青年一样，没想到的是他染上倒是越发帅气。
还记得顾常旻打得最狠的一次是在街头巷尾，只因一件事，惹他的人砸坏了他的手机。
砸坏手机倒不是主要，主要的是手机屏保再也打不开。
手指点了好几下手机屏幕，眼底从慌张到失措再到犀利，手挥着拳直接把人打进医院。
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给他开玩，更没人敢提手机的事，他们都知道顾常旻屏保上的姑娘是他喜欢的人。
如今被砸坏了，更没人敢提一嘴，整天凑人家屁股后面跑。
顾常旻从不打架，只是玩得浪。他只打过这一次架，一次就给人家打医院里住起来了。
打人的信息当天就被传到学校里，自然也就传到顾父的耳朵里，这一系列操作下来赔得赔骂得骂，少不了顾父的一通辱骂电话。
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烟条，两个骨节微微凸起显得越发好看；橘红色星光在黑夜里点亮，烟下一秒就被叼在了那薄唇里，俯身去点了烟，深吸了一口，白烟随着口腔入了肺，又吐了出来，烟雾弥漫四周。
顾常旻喝下最后一口酒水，瓶罐被紧紧捏作成一团，随手就被扔进垃圾桶里。
出了外栏杆，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小兄弟，去哪？”手搭在方向盘上，司机回头看刚坐上车的顾常旻。
“你随便开吧。”顾常旻整个人摊在后边的座椅上，鼻吸虚喘，这会儿酒精又开始上头。
“这可不行。”司机师傅即刻开口拒绝。
随便开，他开到明天都没一个准确位置。
车内沉浸，无了声音。司机深吸一口气，往后面侧了点刚想开口说话，后面的人便开了口，“林徊路。”
“林徊路”司机重复了一遍，刚转回去的脑袋又偏了回来，“不是……这……”脸上挂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视线始终在后面躺着的男人身上。
“就往那开……”
林徊路是开往陵园的唯一路径，基本没到清明节根本没什么人去。
车停在陵园门口，人到地付了车钱。顾常旻整个人看上去像一点儿事都没有，许是酒劲过去了。
人踏出去一个脚，刚想回头看，司机早就没影了。
嘴角勾起淡笑，深夜陵园安静的只有蝉鸣，他不信鬼神，自然也就不怕。
谢郁陵墓在山坡上，春夏身边环绕花草，秋冬环绕绿荫。
是一块好地。
指腹抚上金字，他说不出现在的情绪。
他只是突然想来见见她。
放下一个人很难，七年喜欢何止有这般容易。
顾常旻在添加谢郁的那天，他是怀着老朋友的念想去添加的。
他就是想再看看她吧，看她是不是过的很幸福。
人跌坐在墓旁，头靠在侧边，眼睛盯着满天星辰上看。
人们都说天上星星都是每一个逝去的爱人，他们化做星点是为了替他们点亮回家的路。
“你在边过的还好吗？”人下意识等了一下，冷静发笑后，笑顿时僵硬起来无了笑得模样，“谢郁，你恨我的对吗。”
“恨到，你连死都在我结婚的那一天，让我每一天都得记得这个日子。”
“我也曾恨我自己，我恨自己懦弱，恨自己连爱你的能力都没有。”
“我无法保护你……”
“最可笑的是，我在你死的最后一刻才知晓你的喜欢。”
“可你连我对你的喜欢，你都未曾知晓……”
“不知道也好，省得你带着最后一丝念想……”
黑夜里拉出白光，太阳愈升愈高，黑夜褪去，散发出万道金色光芒，天空湛蓝得如水一般。
男人睁开熟睡的眼，朝四周看去。手机振动把他思绪拉了回来，屏幕上满是妻子发来的电话与信息。
手机关上，再一亮便是电话。
女声窜出，声线足够平静“你去哪了？”
“是去见她了吗？”
“嗯。”
另一头沉默了半会儿，再次张开嘴声音愈发的小，“没吃饭吧，给你做了早饭，回家吃吧。”
声音丝丝拉拉传来声波，顾常旻愣了神仿佛断了根弦一般，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动不了。
人朝身后看望了一会儿，疲惫地闭上眼又不知再想什么，头再次转了回来，“好，我一会儿就回家。”
昨晚顾常旻想了很多东西，除了谢郁也就是电话那头的人了。
电话挂断，世界再一次恢复平静。
身子弯下，捡了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眼睛抬起，半蹲着身去看碑上的人，人直起身来，仿佛想好了什么。
“谢郁，我们都向前看吧。”
“说不定前面的风景更加精彩，把遗憾放在下辈子吧。”
“下辈子换我暗恋你。”
“但我不做暗恋里的胆小鬼。”
“我希望你也不要。”
人转了身，这一次他是背着的，是不再回头看的。脚抬起朝前走了好几步，顿时又缓慢停下，没一会儿又再次抬起。
这次他不再回头，他愿意去看看身边的人。
他身上背负着丈夫的责任，他不是一个人了，他不能自私。
顾常旻在成为已婚男士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决定做好了一名丈夫应有的职责。不管爱与不爱，他娶了她，他就应该对她一生负责 。
每个人都在往前走，他也不应该永远停留在昏暗里。
在顾常旻心里，他永远不会忘记，少时自己也曾爱过一位姑娘。
如果真有下辈子，他不受父母之命，他会大胆的把自己心爱的姑娘娶回家，把另一半交给她来做。
――番外完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