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二之一 熙凝华章 ...

  •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蓬。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临山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灿金余晖斜斜洒落在檐牙高啄、勾心斗角的屋檐与廊桥之上。光洁晶莹的汉白玉栏杆反射着耀眼的光线,刺痛每一个妄图看清这栏杆上每一条纹路的人,那光芒仿佛在冷笑一般看着想要往上攀爬的人,嘲弄着说——你也配!
      一位身着滚金边墨绿色刺绣官服的人恭恭敬敬用双手捧着白璧令牌奉在额前,低着头快步向前走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宫人宦官目不斜视,不敢稍稍向他的周围多瞧一眼。那人也无暇理会,只顾匆匆穿过九曲小桥,路过雕梁画栋的楼阁。
      那人向前疾行着,面前恭敬微弯腰的皇宫禁卫一脸严肃,推开一扇扇巍峨的朱红大门,很快里面就有一个宦官迎了上来,那宦官不到半百的年纪,仿佛看戏般眉毛稍微微挑起,看着疾行的人,伸出右手向后一展,用虚假和蔼的声音说道:
      “孙大人请随我来,皇上已经在凝华殿等您很久了。”
      闻言,孙青额上顿时冒出点点冷汗,双腿不免有点发软。
      过来的正是皇帝的近身公公高元,孙青感觉自己的背脊一阵阵的发凉,不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然后,他从袖中拿出一锭黄金趁人不注意悄悄塞到了皇帝派来为他引路的宦官高元藏在衣袖里的左手中,赔笑道:“高公公,今日皇上突然召我入宫,不知是为了何事?”
      高元掂了掂怀中的金锭,嘴角一抿,道:“孙大人,今儿个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刚才镇国大将军方大人在皇上面前突然上暗折参了你一本。还好是暗折呀,如果是明折,老奴也无力为大人分忧了。至于这奏折里面的内容…”高公公眯着眼一脸邪恶的笑,瞄向孙青早已发青、冷汗不止的脸。
      孙青明了,立刻又从袖中抽出一锭金子秘密塞进了他怀里。
      高公公微微笑了起来点头笑道:“孙大人很聪明,不过老奴也只能透露一点。方大人只参你两个字——”然后他谨慎地回头向四下里瞧了一阵,确定没人跟近,这才慢慢凑到孙青耳边放低了声音道:“造反!”
      闻言,孙青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眼瞪得有如铜铃一般,汗流浃背,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这…这…这可从何说起……”
      “孙大人,孙丞相!您自个儿心里,也应该有点底不是?不过老奴倒是觉得…嗯…呵呵……”高公公拉长了音调有扯起了有几丝皱纹的脸皮,笑了起来。然后他向孙青捻了捻四个手指。
      孙青会意,慌忙从怀里掏出几张通票,大约五、六百两左右,然后如握着救命稻草一般双手递给高公公,颤巍巍道:“公公今日救我,孙青定当铭记在心。日后、日后……”
      高公公笑呵呵把银票一张一张藏进了自己怀里,少顷软语道:“孙大人其实也不必心焦。如果咱们皇上真的信了他方大人的话,”说着朝天拱了拱手,复又一脸严肃地紧盯住孙青的眼睛,瞪眼严肃道:“那现在,恐怕大人您的妻儿,甚至您的九族!都已经关在尹天府大牢等着吃断头饭啦。”
      孙青恍然大悟,眯起眼睛急切地看着他:“那依公公你的意思是……”
      “依老奴看,皇上那儿还没甚么定论,况且孙大人结草衔环,一心报答圣上,苍天可鉴。皇上从善如流,一双龙目明察秋毫。只要大人问心无愧,皇上不会为难你的。到时候进了凝华殿,就看大人您要怎么解释了。”高公公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一改方才的态度,转身毕恭毕敬对孙青道,“大人,凝华殿就在前头。这边请。”

      凝华殿外,孙青看着高挂在檐下的匾额,上面手书四字“熙凝华章”,力透纸背,气象万千。那是庆燕国开国之时,太祖皇帝亲笔所写,到现在历经数代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光辉,只是那时苍劲笔力即使是放在现在瞻仰,也依然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当年的雄心壮志,孙青凝望着那匾额,却只是觉得格外的凄凉。
      他仰头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转头迎向那还未大开的凝华殿朱红大门。
      当几个小宦匆匆为他推开宫殿红门时,庆燕左丞相孙青勉强自行整了整自己的官服,握了一下手中令牌,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依然发抖,但仍是抖擞精神,强行镇定了片刻,一步步走了进去。
      走进凝华殿,孙青眼前只觉一黑,便立刻低着头扑到紫金王座丹陛之前跪倒在地,额头用力贴着大地,声音颤抖的开口道:“皇上万寿无疆,臣迟来一时,臣罪该万死!”
      一阵久久的沉默刺激孙青脆弱的神经,他不敢再开口,也不敢抬头,额上的冷汗顺着紧贴地面的额头滑落到衣襟之中,汗流浃背。
      “孙爱卿呵,”终于上面的人开口了,淡淡含笑的声音仿佛只是在和孙青拉家常:“和朕说话,不必拘泥君臣之礼。”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孙青惶恐地伏在地上,心里一阵发怵,那九五之尊的淡笑岂是寻常人承受得了的?!
      “你抬起头来,朕又不会吃了你。”王座上的人继续笑着,只是听在孙青耳里那笑容里面暗藏风雨。
      孙青慢慢抬起了头,深吸口气,却始终不敢直视上面的人。
      “丞相竟如此害怕看到朕么?朕可不希望过‘满座衣冠犹似雪,更无一人是知音’的日子。”皇帝淡淡的说,笑意更深了几分,却也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孙青颤抖着抬起头,对上皇帝的炯炯有神的目光。
      只见一个儒雅温文的青年正单手支在王座的边缘上撑着下颚,斜倚着庞大的紫金宝座。他仍是笑得云淡风轻,然而眼里却一片深沉不可见底。见自家皇帝背着光坐在那里,那一瞬间,孙青竟然觉得自己已看不清他的样子。良久,孙青仍不敢看皇帝的眼睛,但直觉告诉他,德熙帝的无情双眸一直紧紧锁在他的身上。
      他就是庆燕国的最高权力代表德熙帝,虽然即位至今仅短短的七年,但其凌厉强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却使国家社稷蒸蒸日上,深受百姓的爱戴。德熙帝即位后三年,便暗中铲除了权倾朝野的大臣皇甫白,然后在朝堂上对百官只说其突然告老还乡。既杀鸡儆猴,又铲除外戚,保住国脉,不由使朝野上下为之一震。
      “爱卿左丞相的位子,可坐得舒服?”突然,德熙帝开口道。
      孙青闻言,‘扑通’一声又伏到了地上再不敢抬头,大声说道:“臣孙青,只知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德熙帝在阴影中点了点头,道:“爱卿平身吧。”
      “臣不敢。”
      熙帝‘嗯’地拉长了音调,淡道:“爱卿还有什么不敢?”
      话音刚落,孙青心惊胆战,开口不住道:“臣罪该万死!”
      “爱卿何罪之有?”
      “皇上,臣不该私自派人去冥国和破幻国,以庆燕国丞相辅佐的身份私出国境与外国使臣联络。”
      “原来是这么回事,”熙帝轻轻一笑,勾起嘴角道:“爱卿可知该当何处罚?”
      “欺君犯上者,轻则发配,重则诛九族,”孙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忽然想起凝华殿总管高元的话,定了定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恳切发誓道:“皇上,臣此次行动并无恶意,只愿两国能在臣的沟通下实现自由通商,臣之忠心,苍天可鉴啊,皇上!”
      德熙帝不语,脸上仍是一抹淡淡的笑,在孙青眼里却是异常恐怖。
      “爱卿既然如此忠心,朕也舍不得就此失去一位国之栋梁。也罢,朕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正好有件事情需要爱卿尽力去办,办成了功过相抵,寡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办不成的话…”
      “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辱使命!”孙青见事情有所转机,不由松了口气,重重磕了个头。
      “爱卿可别答应的那么快,”德熙帝抿嘴一笑,“朕刚听说你的夫人李氏身体不适,爱卿遍寻名医诊治,总不见成效。呵,宫里太医院御医们的医术总是比江湖郎中大夫们的好,所以朕会派太医院的御医、来给李氏好好调养调养。朕还听说令郎孙谛才智过人,品学兼优,值得褒奖。不如就让他进宫,来陪朕的儿子读书,当个太子伴读,爱卿意下如何?”
      孙青一怔,随即皱眉,硬生说道:“谢皇上恩典。皇上圣明!”俯身再拜,握紧拳头,直到掌心被指甲刻划出鲜血。
      “高元,一会儿就随孙大人去把孙公子接到宫里来吧!”
      高公公在大殿一隅阴阳怪气的喊了声:“遵旨!”。

      少顷,两人都退了下去。
      一个人从龙椅旁的屏风里走了出来,德熙帝看了他一眼,仍是微笑,但眼中半点情感也无。只见他问道:“皇叔可料到,朕要让孙青出去寻宝?”然后又咧嘴笑得惬意,“呵呵,真不知到时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德熙帝的皇叔,端康王静静站在一侧,颔首什么也没说。
      “长生不老当初也是先帝的梦想,没想到世间真有此灵丹妙药…”仿佛嘲讽般,德熙帝冷哼一声,忽然发问:“皇叔认为此举妥当么?”
      闻言,端康王走到台阶下俯身致意,道:“皇上英明。”
      当今天下五国鼎立,破幻又是其中翘楚,不把其他四国放在眼里,可破幻老皇帝渐现年老昏庸之态,失去了往昔凌厉公正的作风,任外戚携天子以令诸侯;冥国自立国起便是各国罪人流放之地,所到之人非奸即恶,三人成派众人成邦,不少小部落早已割占冥国各地,各方都在观望,等待时机准备吞并其他城邦,城邦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触即破;晋峰国接壤破幻国,看似国力昌盛,却早已外强中干,作为军事弱国,晋峰早已成为破幻实质上的附属国;而最远的大亚国却是个无比神秘的所在,作为一个岛国,海岸周围竟张有灵力充沛的结界,外邦之人须得到占星者的批准才能进入。该国一直保持中立,于庆燕毕竟无关痛痒,不去招惹便不会有多大利害关系。
      如今既然已经传出了宝藏之说,冥国境内恐怕已经人尽皆知,其他国家亦不可能一无所闻,必然都虎视眈眈注意着冥国和站在顶端的破幻的一举一动。这历代帝王求之而不得的长生不老药必然引起一阵风浪,破幻老皇帝多年悉心寻找长生不老药,得此消息必全力寻找,国内必然减少顾及,借这机会搅起骚乱,想要找出出兵的理由恐怕不难。
      冥都国内混乱,又兼之邻国虎视眈眈,天赐良机岂可放手让了别人。
      如今庆燕国力充沛,人丁兴旺,加之天赐良机,理应抓稳。如若得到破幻,则将成大陆第一霸主,无他国可以匹敌!退一步说,即使让破幻成为庆燕国之附属,以其富饶的土地和发达先进的技术,对于庆燕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德熙帝静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一双漂亮而有神的眼睛犀利地望着端康王,不知什么时候瞳仁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暗色的薄雾,迷离而让人看不清深远……
      端康王静立在一旁,无意瞥向远处的天空,原来夕阳的余晖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黑压压的皇宫压抑的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黑云压城城欲摧,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丞相府。
      孙青满头大汗看着坐在一旁哭哭啼啼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夫人李氏,却也不知如何安慰自己那最疼儿子的她,心里不由顿生一股怨气无处发泄。一把抓起茶杯往嘴里灌,不断有茶水顺着他的胡须往下淌。上好的新茶他愣是没有品出馥郁的茶香,那喝茶的态度却仿佛是在牛饮一般,不知深浅。
      李氏兀自哭的昏天黑地,良久才稍稍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对孙青道:“老、老爷,您说,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那可怜的儿!就要为他爹去当质子了!”
      “哈!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孙青心情愈加不好,顿时一摔茶杯,语气也暴躁起来。孙夫人一听,顿时火气也被催逼了上来。只见她用力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对孙青发火道:“怎么!你还想把在皇帝那里受的气,发到我头上不成?!你还算个男子汉么?对我一个妇道人家发什么火呀?!”
      孙青‘蹭!’地站了起来,可是碍于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也无话可说。孙夫人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瞪大哭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孙青。果然过了许久,就见孙青终于低哼一声,转过头道:“罢了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钦点的御医已经在大厅等候我们了。他是特地受皇上之命来看看你的身体,开些药给你调理。你收拾打扮一下,就跟我出去见见他吧。”孙夫人一听,不由得大怒,道:“我何时生了这么重的病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孙青,你安得什么心?!”孙青不耐烦地说:“夫人!你真是妇人之见,见识短浅!皇上说你有病,你就是没病,也要变成那有病之人!好了!去收拾一下自己。我在偏厅等你!”
      李氏经他这么一顿低吼,胸中淤积一口怒气不得发泄,不由眼前一阵发黑,想她也是堂堂护国将军之女,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冤枉气?刚想冲过去跟孙青理论却见孙青已经负手走出了主屋。她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气,挥手招来一旁的女眷,让她速去把少爷叫去书房。
      那孙夫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大事,但是她也明白皇帝把谛儿招进庆燕宫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那太子伴读的官职不过是一个软禁儿子的幌子。再看看自家老爷的窝囊劲儿,指不定又是什么人觉得他官场太得意,惹了那人的眼,所以给他下了套。这可好,一下子就把谛儿给套了进去。

      书房里,孙青满脸严肃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走走停停,终于在房间正桌前停了下来。
      孙青皱眉凝视着祭台上被小心搁置在木架上的紫檀宝剑,这是孙家祖传之物,暗淡无光的剑鞘表面上坑坑洼洼德已经掉落了很多彩釉,原本光亮的剑柄也已经因为曾祖父征战沙场时的浴血而变成了暗红色。
      这柄紫琴剑本来供在苏家老宅,按照先祖的遗愿,希望后人谨记先辈开辟山河的不易,要珍惜眼前,不要无端招惹是非,毁了如今来之不易的一切。
      可现在,不是他自寻麻烦,而是麻烦来找他,那却也由不得自己了。
      “爹!”不知何时,孙谛已经站到了门外,看着孙青的眼神很是凝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青见了孙谛,连忙走了过去,向四周谨慎观望了一阵,仍是走过去把门窗都关的死死的。然后他拉过孙谛,压低了声音说道:“先不说进宫的事情。谛儿,那么多年了,你可有你二弟消息?”
      “谛儿只知道他在破幻,具体的行踪我却打探不到,”孙谛也敛眉低声说着,“爹,对于您在我二弟出生时,把他托付给了一户人家,我觉得那户人家十分奇怪。”
      “怎么说?”孙青兀自一愣,脑中仔细搜寻这当时的场景。
      孙谛凑在孙青耳边,神色严肃地说:“我假借两国互通商贸之名,曾派了一队人的搜查队去那里打探。可是后来招回的人只有却不到一半,我的手下问他们那另一半人的去向,他们都说只有他们回来的那些人去了,未见其他人随同!而且我年前派过去的暗卫也没有一个回来过。”看孙青没说什么继续,孙谛瞪大狭长的凤眼,兀自压低声音道,“我请太医看过了那些回来的搜捕者,太医也不敢肯定,似乎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却又被强行抽掉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太医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金针。那些手下每次用力回想都会头痛,神情痛苦。”
      孙青摇了摇头叹气,“罢了,这件事先到此为止。我们眼下还件更严重的事要先处理。”
      “爹,是不是为了今天皇上突然召见您这件事?孩儿想知道原因。”孙谛拧眉凝神。
      孙青拍了拍孙谛的肩膀,再次叹了一口气,道:“朝廷里有人觉察到我们暗中派人去破幻的事情,方胜浩这小人乘机参了我一折,说我暗中通敌谋反…”
      孙谛一听,不由得再次瞪大双眼,急急忙忙开口道,“皇上是怎么看的?”
      孙青深吸口气,摸了摸胡须:“皇上他…要我戴罪立功,可这说不过去,如果相信那个方胜浩,现在我们全家应该已经在大牢里等死了。这太不可能……谛儿,为父当着你的面,就实话实说了,皇上他要你进宫做太子的伴读。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孙谛一听,先是一惊,盯着父亲的眼睛,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少顷又眨了眨眼,点头道:“孩儿明白,皇上要爹出去帮他办事,却也不能让爹随心所欲。将孩儿收在身边作为丞相府的质子,便是让爹正经做事完成使命,也可表明丞相府对皇帝忠心不二。”
      孙青赞许地点头,稍事片刻又满脸愁云,道:“是啊。这一去,若成了事,皇上定当加倍封赏,到时你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京官拿俸禄;可若是失败的话,唉,这后果就是老夫,也不敢想啊。”
      “爹,皇上到底要你办什么事?”孙谛问道。
      “圣上没说,”孙青低眉沉思,道:“我估计一会儿就会有圣旨下来。”
      孙青顿了顿,继续道:“我走之后你多注意一下你母亲,我不认为只要你留在庆燕宫,就安全了。皇上不会见我父子俩为君办事,就不会对你母亲做出什么不利的事。随为父一同前来的那个太医恐怕大有问题,下午我要你陪着你母亲,诊断结束之后,务必要留下那太医开的方子,抓药前将那方子拿去给我们外面的郎中看一看,我怕抓药的时候里面会加些不该放的东西。”他捻了捻胡须,眯着眼睛对孙谛说。
      “孩儿知道了。”孙谛点了点头。
      孙青正准备再交待一些什么琐碎之事,忽听门外有人恭恭敬敬地敲门。孙谛和孙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亲自走过去将门打开,只见管家老徐细细喘过气后,畏缩着一把骨头站在书房门外慢吞吞地说道:“老爷、少爷,宫里有圣旨到了,高公公在前宅侯着。”
      孙氏父子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
      然后孙青点了点头,道:“走吧。要记住为父的话。”说罢带头走出了书房。
      孙谛答应一声,跟着孙青快步离去,管家老徐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也快步跟了上去。

      孙府前院,高公公挺直腰板,毕恭毕敬站在院中最显眼之处。阳光明媚,直直照在了他已经干净的脸上,脸上表情虽不得意,却也露着几丝狡黠。他身形匀称而有些丰腴,看上去约莫四十几岁。
      孙谛跟在孙青身后,微躬着腰身迎上去,一到高元跟前便抖了抖衣袖,拎起衣摆跪在了地上。阳光打过来,将高公公笼在阴影处,孙谛可以想象他挑高眉梢展开圣旨的模样,胃力不禁抽搐了一下。只听高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拔高了音调开始宣旨。
      “左丞相孙青接旨,”
      孙青磕头甩袖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命左丞相孙青为庆燕友好使臣,三日之内出使破幻以求两国友好发展。左丞相之子孙谛,才智非凡,文武双全,故封为太子伴读,明日起入太子东宫朝夕陪伴太子。钦此。”高元拉长了音调,居高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孙青父子二人。
      “臣接旨。”孙青抬起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
      高元轻咳了两声,继续到,“左丞相,圣上说了,出使时所需礼物的单子只须交给老奴就行,明儿个老奴让人来府中拿。还有,圣上嘱咐了,让李夫人多休息,注意身子啊。”
      “多谢圣上关心,微臣感激不尽。”孙青握着圣旨的手一紧再紧,咬牙谢恩。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