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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禹独满足的坐在了凉亭中的石凳上,尤利斯则是倚着凉亭的圆柱在连接处的横木上坐着,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瓷制酒壶。随意的递给禹独说:“来一点?”
      禹独接过酒壶,看着它优美流畅的弧线,漂亮的图案,壶盖上点缀着的钻石。不知如何下嘴。尤利斯看着他为难的样子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怕是要让整个花园里的花朵变得不值一提了,禹独看着这样的笑容,脑子里想到了一种花,叫昙花,听说那种花开花的时间极短,但样子美极了,在夜间开发不过几个小时就凋谢了,他没有见过昙花,但他觉得他可能见过比昙花更美的了。
      尤利斯实在觉得这个人呆呆傻傻很可爱,便举起手虚做着喝酒的样子,并说:“像这样,把壶提起来,壶嘴对着你的嘴巴倒出来就行啦,哎呀,你没有喝过吗?”
      禹独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喝过。”尤利斯想起他的经历,自觉有些失言了,他怎么可能喝过酒,这世上许多孩子习以为常的东西,他都从未拥有过,譬如父母亲友,更何况别的东西。
      禹独迟疑着把酒壶提起来,闭着眼就死一般壮烈的把酒倒入口中,是葡萄酒,颜色清淡,应该是白葡萄酒,酸酸涩涩,葡萄味很浓。
      他感受着葡萄酒流入喉咙,有点暖,突然明白了点神庙,突然觉得在这个世间,他还是有可以流恋热爱的人和物的,比如这满园春景,一轮皎月,一杯美酒,和一个高不可攀的贵人。
      就这样,两人沉默的坐着,一个看着盯着尤利斯的侧颜发呆,一个望着亭外的景色不知想着什么,就像早上的两人,也是这样,一个看着眼前的,另一个却不知身边的人眼睛始终在看着他。
      突然尤利斯开口:“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就希望,我可以一直一直看着这些花开花落。”克瑞抬头去看尤利斯,但尤利斯没有转头,仍然看着外面,禹独盯着他美好的侧颜等待着下文。
      也许尤利斯在自言自语吧,克瑞竖着耳朵等了良久,他都没有再往下说。于是克瑞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我也这么觉得。”
      尤利斯忽然问他:“普路同,他还好吗?”禹独说:“他……他身体很差了,兴许是那天受了伤的缘故,他与我定了一个契约,我就走出来到这里了。”
      “契约?”尤利斯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果然,禹独说:“他与我立了契约,我保护你,他将一半的力量给我,等他陨灭后,我获得全部力量。”尤利斯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没有再说话。
      他就知道,所以他一直没敢问,尤利斯很愧疚,他神色漠然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像是在看一段没用的枯枝,禹独却在那微蹙的眉间看见了一点痛意。禹独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他连话都不会说的委婉一点,这个男人的脆弱是一闪而过的,禹独也没找到安慰的档口。
      禹独回忆起那日与尤利斯的初见,他警惕戒备的微眯着眼盯着那两个闯进来的人,穿着月白长袍的女人看到禹独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眼神寻找着普路同,问他:“小朋友,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禹独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威诺希越过眼前的小鬼,往洞穴深处走去,禹独立即跟上,不过他对女人旁边的那个少年更感兴趣。
      禹独贪恋的眼眼睛描摹尤利斯的模样,虽然这是他见到的第三个人类,但他终于明白了普路同教给他的一个词语,美。并非女性化的那种柔美,而是通身的气质,尤其那一副五官,如琢如磨恰到好处的,让他只一眼便沉沦,纵然几年后他行遍大好河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仍觉得尤利斯无可挑剔。
      三人走过狭小的通道后,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洞穴,中间是个小水池,西边角落还种着一小片蔬菜,南边是小麦,顶部长着的水晶充当光源。
      威诺希绕过水池找到了普路同的卧室,普路同很是惊喜,好奇的禹独却被赶了出去,禹独不满的走出房间,很是不甘心,心里是挥之不去的不安,从他们闯到这里来,就很不安,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所以施了个近来他偷偷在普路同的书上学来行小法术,心安理得的偷听起来。
      威诺希说:“我带你出去。”普路同摇摇头,威诺希很疑惑:“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找到这个鬼地方吗?十二年啊,你失踪了十二年,你看,尤里斯有16岁了,你如今说你不走?啊?”普路同却示意他闭嘴,抬了抬下巴说:“记得你刚进来时看见的小鬼吗?如果我出去,他就会死,呵,西塞罗真是了解我,就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就把我捆了个彻底。”
      威诺希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拿出准备好的空间卷轴说:“别管那么多了,拉上那个孩子一起离开,只要出去了总会有办法。”普路同却很紧张说:“你们快走吧,不然会很危险,西塞罗在这里布置了法阵,可以检测魔法波动。”威诺希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之见地下伸出锁链,藤蔓似的缠绕着威诺希的双腿而上,威诺希召出火焰烧灼锁链,所幸有效果,锁链退缩了一下,威诺希连忙拿出空间卷轴,拉上普路同说:“走吧,你不应该遭受这些,也不用为那个小孩负责。”
      普路同却摆脱他的手,那些锁链已经扎进他的血肉中说:“你快走吧,我走不了,你再不走,我们都活不了。”威诺希不再言语,拉上尤利斯消失了。
      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消失了,禹独却久久不能平静,当他听见那番话时,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原来自己是那个拖油瓶,要将那个男人生生拖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禹独觉得自己罪恶极了,为什么是这样?呵。
      禹独呆不住了,闯进房间,看着普路同盯着一片虚空,目光呆滞,并不去理会将自己小腿弄的一片血肉淋漓的锁链,然后他自残一般的弯着嘴角撕扯附着在腿上的锁链,连带着皮肉一起撕下来,他的眼里分明闪着恨意,他恨他自己的无能和愚蠢,恨西塞罗将他囚在这里,甚至恨那个无辜的孩子,是他连累着自己,他转过头,满怀着恨意的眼神盯着禹独,他看见那孩子吓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又关切的看着自己。他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扭过头,我真是个废物呀。
      他勾了勾手示意禹独过来,禹独赶忙顾不得难过,赶忙爬到普路同身边,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普路同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说:“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禹独犹豫了,慢慢的摇了摇头,说:“我陪着你。”普路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个冷硬固执的男人,看着这个孩子却生出的相依为命的悲哀。禹独却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施展出他能做到的最低级别的治疗术,普路同推开他的手,那小孩却愤愤的瞪他,眼中闪着泪花,扑进他怀里哭了出来:“我不走,你也不能走,我们一起呆在这里,你什么都别想好吗?等我长的像那个哥哥那么大了,我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普路同失笑,抚着他的后背安慰:“我又不会现在就死掉,也不会抛弃你,哭什么呢?”禹独声音嗡嗡的带着鼻音说:“你走吧,没关系的,我不会死,我就算死了也没事的,你走吧,我明白,外面的世界很有意思,这里不好,你怎么不走呀,有人来救你你怎么不走呢,你是个大傻子,你会的东西那么多,你知道的那么多,你肯定很厉害,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你快走吧,你再不走,我就不让你走了。”
      禹独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故作冷漠的说:“你走吧,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快走快走,这是我的地盘。”
      普路同愣住了,手还停留在虚空,难以置信:“你,听见了……”普路同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此时也不知是说你听错了好,还是直接承认的好,但他知道,禹独很难过,他说:“我没有把你当做负累,有你陪着我,我才能在这监牢中做的住。”
      禹独说:“是啊,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想办法走了,是我把你拴在这里,今日这样好的机会,你都没有走,别圣母了,你别想着我会感激你。”
      他从来没想过从这里出去的事,也理所当然的觉得普路同就应该在这里,但是当他意识到原来普路同会抛弃他,他惶恐极了,听到威诺希那句“跟我走吧。”禹独心提了起来,手扣住墙壁,指尖泛白。再度想起来那句话,禹独仍然心里堵的难受,他不想被抛弃又不想做他的拖油瓶。
      普路同说:“傻孩子,过来,有东西给你。”禹独憋着气不想听他的话,拗了几秒,还是靠过去,普路同用沾血的手指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以血为契,两人额头相抵,光芒在禹独手中乍现,而后消失。
      禹独感受到有股暖流在周身流转,汇聚在心脏,手心的血红图案也不见了,禹独惊讶的看着普路同:“这…这是做什么?你,把你的力量传给了我?为什么?”
      普路同面上血色全无,苍老憔悴了几分,说:“与其让这力量从我身上缓缓流失,不如给了你,你替我用它,就当你替我活着了。”
      禹独怒极,一掌击在普路同耳旁的墙壁上,立时出现了一个深坑,普路同抓住他的手说:“万万不可胡乱使用它,它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你。我在这呆了这么多年,疲惫不堪,不想再支撑,我倦了,剩下的债,你帮我偿了吧。”
      禹独哭喊:“我不要,你自己来偿,我不要,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仍在这。”
      普路同眼角泛着泪花:“难道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我命不久矣,我死了你怎么办,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禹独哭的眼睛通红,普路同为他拭去脸颊的泪水,两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着睁着眼坐了一夜。
      尤利斯将一条丝绢递到他面前,禹独错愕的抬头才发现自己哭了,有些狼狈的把丝绢按到眼睛上闷闷的说:“谢谢。”
      尤利斯自顾自的说:“昨天在广场,我一眼就看见你了,短短半年,你变了很多,有点不敢认。”
      禹独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回道:“会的吧,毕竟这半年,我经历的事比我以前的十几年都多。”尤利斯想来也是。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在四岁时,母亲就离开了王宫,他不知道他母亲的任何消息,都说他母亲是有罪之人,他也不愿再提起那个女人了。
      他的父王一直也对他淡淡的,从去年开始理智全失的宠着新晋的王妃,更是对朝堂不闻不问,西塞罗悄无声息的把控了全局,他没有能力去反抗,疲于奔命的胡乱的学习这本领,想着能有一天将西塞罗的势力拔除。
      正当每日焦头烂额时,他那消失已久的母亲突然到来,不由分说拉着他风尘仆仆的来到那片荒漠,见了那个颓丧的男人,没留下一句解释便消失了,他便小心翼翼的去摸索,没个头绪,那天的事好像一场梦一样,他不敢去打探,整个王宫遍布西塞罗的眼线,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当他看见那个傻孩子的孤注一掷的找到了这里,他不知该如何描述看见禹独那一瞬间的心情,他也冒险了一把,几乎没怎么考虑后果就派心腹把他叫过来,接到他宫里住着。
      尤利斯抬头看着那一轮皎月,有看了看他捡回来的傻狗低着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觉得把他捡回来是应该的。
      后来的两个人在凉亭喝的酩酊大醉,醉眼朦胧间,禹独好像发觉自己枕在尤利斯的腿上,就这样睡到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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