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汉室失其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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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吴哲还是很厚道地没有去抢毕升的专利权，因为当他一边感慨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奋笔时一边头晕眼花地写完了第二遍尉缭子后，突然想起来，左慈并没有限制交稿的时间。
在脑海中又回想了一遍左慈的原话确定他只说过要抄三遍尉缭子三遍六韬而并没有提过什么时候完成后吴哲很心安理得地摸上床睡觉去了，并且在第二天左慈问起此事时理直气壮地如斯回答，于是，左慈微笑着再加了三遍孙子兵法并要求五天后上交。
此期间大乔和小乔都略带好奇地微笑着看着这对师徒的互动，在左慈要加作业的时候小乔更是笑眯眯地捧出了一大叠兵书以供左慈挑选。吴哲看着小乔明艳照人的脸上那灿烂的带着明显看好戏意味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古龙和金庸都曾在笔下写到漂亮女人的可怕之处，尤其是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简直是恐怖的代名词，具体例子参见楚留香故事中的石观音，以及天龙八部里面的康敏。
所以，小乔啊，你还是往LOLI发展吧——
在小乔的建议下被左慈安排每天限时越野二十公里（当然左慈原话只是“出去绕着宅院跑十圈然后到东北的小干山上去带回虎骨藤、夜光草、佼蓝花还有一个竹筒的橡树汁，限时一个时辰”）马步半个时辰练武两个时辰练琴一个时辰学习典籍各种知识一个时辰，吃饭散步回房间休息还不得不无时无刻警惕来自小乔的偷袭，忍无可忍却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吴哲一边用新近所学的简单阵法和机关术布置房间一边泪流满面地祷念。
很可惜，一旦拥有了腹黑属性，再想倒退回单纯天真的LOLI状态基本没有可能，而如果只是外表LOLI的话，吴哲你真的觉得外表LOLI内心女王加腹黑的小乔这样好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况且小乔长什么样能由得他去控制？生活嘛，熬着熬着就习惯了，其实习文练武的时候有两个美女在旁边还蛮养眼的。一个月下来，吴哲也慢慢习惯了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反正，就当反应训练好了。
“……董卓已经挟持天子退出洛阳回到长安，关中有秦川作为天然屏障，易守难攻，而且各路兵马心思不一，暗中互斗，短时间内再无兴兵可能。孙伯父和伯符公瑾他们的江东军此次实在是无功而返。”仍旧是那幅精细地图，不过这回指点江山的是大乔。那一张秀丽绝伦的脸上带着隐忧之色，娥眉微蹙，我见犹怜。
“从江东到关中相距千里，但凡带兵，军粮总是最大的问题。沿路的曹操、张绣、袁术、刘表等人中，或许只有曹操会为孙伯父提供粮草，如果不回返江东，难免处境窘迫。如今讨伐董卓已成泡影，孙伯父他们再驻扎洛阳并无意义，以西挡住了董卓东进之路，以东则等于为诸侯前哨，无论哪边都是吃力不讨好，不如归来。”小乔无所谓地笑着评论，虽然和孙策周瑜算得上认识，她却并不像姐姐那样为他们担心。
“子泱，你怎么看？”左慈笑眯眯地听着大小乔各自的说辞，眼波一转，停在直直看着地图像是在钻研不过实际上应该是在走神的吴哲身上。
“中原历来为兵家所必争，然而西有董卓未平，关中有张鲁，北有袁氏兄弟，还有曹操、张绣、张燕等势力虎视眈眈，洛阳并不是个好的根据地。孙将军前些时候击破华雄，已经在天下英杰前崭露头角，此时与其在中原和群雄纠结，不如退回江东培植势力。”吴哲中规中矩地回答。
他之前确实在走神，主要是在将他所知的三国历史和最近从左慈那里得知的消息一一对比，尽管三国志上相当多的细节他记不清楚了，但几个重要大事件他还是记得的。例如袁绍击破公孙瓒的常山之战，例如曹操打败吕布的下邳之战，当然，最近的应该是孙坚进攻荆州刘表的荆州之战……
191年，离孙坚的死不远了。
对这个他从未见过的讨逆将军孙破虏，吴哲并不讨厌，但也没有太多好感。陈寿写孙坚，给予了“勇挚刚毅，孤微发迹，山陵杜塞，有忠壮之烈”的高度评价，裴松之也认为他于兴义之中，最有忠烈之称。然而此人讨伐董卓时，因私怨而肆意逼杀州牧官员，却让吴哲不大喜欢。
在吴哲看来，这位汉乌程侯有点像某影视剧里的独立团团长老李，性格是豪爽的，为人也不错，就是匪气太重，为将是良将，却不大有立朝的气度。如果孙坚不是有两个好儿子的话，大概在史书上也拿不到那么多篇幅。
呃，这么说一位长辈大概有点不大厚道，吴哲挑眉在心底小小反省了一下，怎么说那也算是他朋友的老爹——孙策孙伯符他还是挺欣赏挺喜欢的。
那个少年俊朗阔逸，处世豁达不拘小节，偏又粗中有细——每次三人看地图讨论兵法军争模拟攻守到深夜，全靠了孙策之前吩咐的夜宵才不至于饿着肚子排兵布阵；这孩子行军布阵虽然有些顾攻不顾守，偏偏仿佛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专挑敌方要害攻击，充分发挥了一击必杀的奥义，这点连吴哲都赞叹羡慕不已。
好相貌，好性格，都说东吴最初是靠着孙策的个人魅力攒下了一批人才，大概也很有几分道理。
满口老爹老爹地喊的孙策，是真的很敬仰自己的父亲，如果一朝阴阳两隔，那孩子一定很难过。只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后，往往才会独立坚强起来。如果孙坚没有那么早早故去，东吴大业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成。
不过，或许在孙策眼中，宁可没有什么东吴大业，只愿他家老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吧。
就像前世时他拿下省理科状元进了军校取得双学士一硕士混进老A，家里二老从来关心的都是他身体状况情感状况……想着想着，吴哲脸上就不自觉带了些黯然。
大乔听了吴哲的话，一双明眸向他面上一掠，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小乔本还等着吴哲的下文，等了许久不见动静，扭头看见他一张稚气未脱粉嫩粉嫩的清秀小脸上满是不合年龄的深沉，莞尔一笑，手中扇子就朝吴哲头上敲去，“放心啦，孙伯父身经百战，伯符公瑾有勇有谋，中原诸侯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只要江东军想回来，没人拦得住！”
吴哲虽然神游天外黯然销魂的将往生今世想了一遍，这一个月被小乔逼着练出来的反应却没丢下，直接步法一错避了开去，如梦初醒后怒瞪了小乔一眼，“男孩子的头不要随便敲！”
“反正又没有敲到！”小乔嫣然一笑，复又称赞，“子泱你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那还是拜小乔姑娘所赐，子泱感激不尽。”想起这一个月来的悲苦生活，吴哲这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来。
“既然如此你就贡献头颅给我敲一下如何？”小乔笑语盈盈，得寸进尺。在她看来，吴子泱的咬牙切齿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反倒是那张包子脸鼓鼓的煞是可爱。
“绝、无、可、能！”吴哲再退一步，压下掀桌开打的冲动，眼珠一转，可怜兮兮地看向大乔，发出求助信号。
大乔抿唇微笑，“小乔你又欺负子泱，真是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我哪有欺负他，我只是在督促他成才罢了。”小乔蹭过去抱着大乔的手臂撒娇，期间还偷空扔了一个眼刀给吴哲：就知道找姐姐帮你撑腰！
吴哲做无辜微笑状，压制小乔的最有效人士非大乔莫属，当然要物尽其用。
左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孩子玩闹，这时才清咳了一声，“其实，乔公刚告诉我，因讨伐董卓有功，袁公路表奏孙将军为豫州刺史，所以一时半会的孙将军他们大概不会回江东了。”
“袁术袁公路？”大乔原本展开的眉头又靠在了一起，“袁氏兄弟素来便有嫌隙，这次讨伐董卓怕更是矛盾加深，但愿孙伯父不要成了他人手中之刀才好。”
孙坚虽然出身寒微，杀伐果决戾气颇浓，对读书人却很是礼敬，早先还在江东时就曾上门拜访乔公，并把长子孙策托付给乔公教导。乔公学识精博，朗阔超逸，他在外间教习孙策周瑜，同时允了大小乔在里间听讲。如此几番，大乔对孙策倒是极有好感。
那一点小女儿心思，自然瞒不过世情通明的左慈和冰雪聪明的小乔，至于早就知道大小乔归宿的吴哲，自从在左慈那里旁敲侧击得知孙策大乔青梅竹马养成过程后就十分感慨——原来这两人是这样熟识的。史书上陈寿说孙策周瑜“攻皖，拔之，时得乔公二女”，弄得和山寨头子抢压寨夫人没啥两样，真是太简短太没有美感了。
很可惜啊，孙坚确实被袁术当枪使，更在被袁术派去攻打荆州刘表的途中战死。吴哲看着大乔的担忧神情，暗自摇了摇头。
其实，在这个时代，很难说谁又是谁手中之刀。
孙坚明知袁术不怀好意，却希望依靠袁术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让自己获得官方认可，有所求有所得或者有所失，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以一己之力于乱世之中博得功名，大概正是这个时代的魅力所在吧，正所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当年还在军校里学习军事史的时候，大家说起冷兵器时代都是热血激昂，时不时就争论一下亚历山大的马其顿方阵和秦军的兵阵孰强孰劣，孙子兵法和战争论哪一个更精华，史上名将武力值高低等等，然而也就过过嘴瘾罢了。现代化高科技时代，战争的胜负往往在于精确讯息的获得和远程打击力量的强弱，正是他的专业所长：光电科技在军事中的运用。
早年间不是没想象过，如果在冷兵器时代指挥千军万马作战，令行禁止三军辟易该是多么爽快的事情。可是当他进入老A，真正见过血后，他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厌恶任何一种形式的收割生命，如果说前世他还能以保家卫国为信念，自豪于军人的热血和光荣的话，在这个完全可以说是内乱的时代，没有他认同的割据势力，也没有可以并肩作战性命相托的战友……
原本的时势讨论就已近尾声，在左慈说出孙坚被封为豫州刺史之后大乔更是心不在焉，略坐片刻后就告退了，小乔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跟着去相陪。一时书房里就只剩了左慈和吴哲师徒二人。
“子泱，方才你评说天下大势，似乎有未尽之意啊？”既然两个少女离开，左慈也就不再保持原来那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直接翻身横卧榻上。他一手支着脑袋，十分惬意悠闲，长发落落不羁，衣衫如流云千叠，静雅安谧，清秀高古，乍看上去，真有谪仙般翩然出尘的风采。
“哪里，学生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吴哲挑眉，他刚才评说孙坚守洛阳时的语气可是十成十的肯定句，最后也绝对是个句号而非破折号或者省略号。
不过，这么问的左慈，发现什么了吗？虽然在看着左慈在别人家蹭吃蹭喝还一副给你面子的拽样时会暗自吐槽他神棍无赖米虫，在被左慈安排的训练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会骂他宋之农夫，但不可否认的是，左慈确实是难得的天才全才，不管对天下大势还是对个人，他都有独到的敏锐眼光。
“子泱全没有提到过天子，”左慈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榻沿，眼中慧光灿耀如星，“而且有劝孙坚自立旗帜的意思。所以乖徒儿啊，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当今天下呢？”
被左慈那一声轻飘飘的“乖徒儿”雷到，吴哲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打了个寒噤，心下却迅速揣摩起左慈的意思来。说实话，还是托辞含糊？
几乎一闪念间就得到了反应，左慈不是那种会被世俗礼法拘囿的家伙，但是自己也不能跟他直说当前天下大乱乃至三十年后三分七十年后终究一统吧。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灵机一动，吴哲想起了司马迁《史记•淮阴侯列传》里的这句名言。不愧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司马公真是太伟大了！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左慈喃喃重复了一遍，莞尔一笑，“子泱倒是熟读史书。好！很好！”
吴哲吐出一口气，果然押对了。
“既然子泱对此已然明悟，有没有兴趣和为师一起去看看这一场逐鹿？”左慈半坐起身，望着桌上的地图若有所思。
“哎？师父你终于决定要自立更生艰苦奋斗告别蹭吃蹭喝的米虫生活了吗？！”吴哲有些惊讶，又或者是欢喜，他原本就有心去看看三国当世的名将们，现在多了个左慈，虽然大概一路上会被左慈当做苦力欺压，但是有左慈在，他基本也就可以不用担心在乱军中被误伤的可能了。
吴哲的一长串话说得爽利顺溜，左慈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眼睛一眯，以迅雷之势把吴哲的小脸搓捏蹂躏了一番之后仍嫌不足，又把那一头及肩短发揉乱，“你师父我自立的时候还没你呐！至于艰苦奋斗蹭吃蹭喝，不是还有小子泱你吗！”
啊呀，居然闪不开这家伙，该说姜还是老的辣么！果然还是要加强武艺学习啊！坚定了一下决心，吴哲伸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抬头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左慈目光一闪，“择日不如撞日，这就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汉室失其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