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获取经验值》苗乔乔

1、第 1 章

　　二月十八，春分，晴。

　　天刚蒙蒙亮，东乡侯府东面的角门便悄然打开，一顶青布轿子悄然入内，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一车拉着些许货物，一车拉着几个婆子丫鬟。进了门，丫鬟婆子门也下了车，跟在轿子身后一并行走。

　　东乡侯的次女若瑶透着轿子透气的纱窗向外看，两旁时不时经过几个婢女仆从，但个个规行矩步，纵然是她从旁经过，这些人也不曾左顾右盼地看上几眼。

　　轿子行过几道小巷回廊，便停在一道垂花门前。两个守在门前的婆子凑上前来，先命抬轿的小厮退下，才掀开轿帘，搀着若瑶出了轿，继续前行。

　　两个婆子都是四五十年纪，一个看上去板正严肃，并不多话。另一个脸上倒是带些笑影，道：“姑娘可算是到了，太太已在家中念了几日，方才醒来还念呢。”

　　若瑶虽是东乡侯之次女，但其生母只是一个服侍东乡侯的通房丫鬟，因怀了她，才过了明路转为姨娘，不料生若瑶时难产，虽然孩子生下，生母却血崩去世了。没过多久，侯府便有一个云游道士路过，掐指一算便说若瑶命格特殊，若养在家中，只怕刑克六亲。其生而克母，便是一个映照。只可养在异地无亲缘的人家中，家中也不可联系，更不可令其知晓身份，待到双七之龄，方可接回家中，之后婚丧嫁娶都不会妨克他人。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听了这些批语，谁心里能毫无芥蒂。相比于一个小小庶女，自然是东乡侯和府里的老太君更重要些。

　　但若瑶到底是侯府血脉，因此，侯府便寻了一户向来有善名的殷实人家，给了一大笔钱，让其帮忙抚养。之后十四年，果然也未曾过问。若瑶是惊蛰出生，也是过了十四岁的生辰，侯府来人，要将二姑娘接回府中，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侯府千金，只是自幼养在养父母家。

　　东乡侯府在京中，她的养父母家距京城也不算遥远，十几日功夫，便入了京。只是昨日到的太晚，侯府已落了锁，一行人只好待今日再返家。

　　也是因此，若瑶对东乡侯府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是两个婆子口中说的太太，她也不知说的是自己的祖母老太君，还是现任的东乡侯夫人，只好虚应一声：“原是若瑶的不是，还让太太挂念在心，实在不该。”

　　若瑶想起方才入府时所见婢仆都颇有规矩，虽然隐约见府中尽是雕梁画栋，花草齐芳，但自己也不敢左顾右盼，只是默默前行。穿过几道回廊，过了一二小桥，这才行道一处院落前门。进了院门，又绕过一道雕着松鹤延年图像的浮雕影壁，才进了房门。一个发已花白的老妇人正站在门口，一见她进来，当即将她拉住。

　　若瑶动念一想，这定是府中老夫人无疑了，忙虚膝行礼，说拜见祖母。老夫人说了免礼，又让她抬头细细看过，赞道：“果然是好孩子。”

　　边上几个已婚妇人也跟着赞誉起来。说得若瑶脸热不已。

　　老夫人接着给她一一介绍厅中妇人。为首的自然是东乡侯夫人，若瑶之嫡母赵夫人，东乡侯原配早逝，她乃是续弦，看上去倒比两个妯娌年轻些。因是续弦，出身也平平，是太常寺监之女。其次是二房婶母陆夫人，三房婶母杜夫人。若瑶先前已从来接自己的婆子口中得知，老夫人也姓杜，心知三婶母多半与老夫人别有亲缘关系，自然更加留意。接着便是同辈嫂子。东乡侯世子是原配所出，现已加冠，自然已经娶妻。世子夫人出身不凡，乃是延平郡王之女刘氏，加封县主。二房长子也已娶妻，这位堂嫂姓秦。接着便是同辈几个未出阁的姐妹。

　　东乡侯长女若琳与世子乃是一母同胞，同样是这辈最年长的女子，年二十二，已经出嫁，自然不在。行二的是二房长女若珲，年十六，已订了婚事。行三的便是若瑶，行四的是东乡侯三女若珈，同样是先夫人所出，和若瑶是同年同月所生，只是晚了两日，如今刚满十四。行五的是三房长女若玥，比若瑶小两个月。行六的是四女若璇，是东乡侯妾室所生，年十三。行六的是东乡侯五女若琪，乃是赵夫人所生，年十一。兄弟们则有学业，不在此间，还要改日再见。

　　若瑶一一行礼拜见，天色已大亮了。因她之前不过是养在殷实人家，身边也无婢女服侍。老夫人格外怜惜，特地将身边的丫头画眉给了她，嫡母赵氏也拨了房中的青黛给她，二人便是她的贴身侍女。除此外，还选了四个小丫头，给她做院中杂活。府中尚有空置院落，在她回府前，老夫人已命人将若琳之前住过的院子收拾了出来，说是那院子和若珈住处临近，正可让她们姐妹多多亲近。

　　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可多劳神。待日头高了，赵夫人也先将若瑶领回了正院。赵夫人出身不高，所生的东乡侯幼子年纪又小，今年才七岁，刚刚开蒙，与羽翼已成的世子也难起什么纷争。她待若瑶不算亲近，但也绝无刁难之意。

　　赵夫人先和若瑶细细说了每日晨昏定省的规矩，又将青黛细细嘱咐一遍，说是绝不可因自己是夫人身边出身，就有不敬小姐之举。接着又唤了府上管着针线、首饰、厨房等的管事婆子们叫来，一一交代。因顾虑若瑶方回府，特意赐下四季衣服各两套，俱是锦绣罗绮所制，绣工也颇为精湛。除此外，还有珍珠头面一套，碧玉头面一套，先供她日常用度，其余的之后再制。

　　赵夫人又细问了若瑶的学业进度，这才知道若瑶虽识得字，但琴棋书画等均未学过，女红之类也不曾正经学过，甚至女四书一类也一无所知。难免顾虑起她日后不好说亲。

　　因此，赵夫人又使人唤来现正给若珈、若璇、若琪三姐妹上课的女先生顾氏，让顾氏一并耐心教导若瑶，明日便让若瑶与三姐妹一起上课。接着，又赏赐了顾氏五两银子。

　　诸多杂事处理完，已是午饭时分。赵氏自然又留若瑶用了饭。若瑶颇觉自己不学无术，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赵氏有午睡的习惯，用了午饭，青黛就引着若瑶回了方才说的若琳住过的院落。院中四个小丫鬟也已各就其位了。

　　天未亮就入府，一上午过得忙忙碌碌，若瑶也颇感疲惫。但刚来新环境，她也难已入眠，遂将两个贴身丫鬟画眉、青黛唤至屋中，说道：“两位姐姐都是府中的老人了，我初来乍到，若有行事不当的地方，还需两位姐姐及时提醒，不要让我行差踏错。”

　　两个丫鬟同时下拜，口称不敢。若瑶自是将二人拉起，这才细细看起来。只见侯府侍女也颇为不凡。画眉生得一张鹅蛋脸，粉面桃腮，颇为敦厚。青黛眉如弯月，面上有些精明干练的意思。再一细问，二人原来都是府上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府上各处听差的。

　　除此外，画眉还跟着之前若琳的女先生学过些女红，原是老夫人身边管针线缝补的。想来老夫人特地将画眉指派下来，也有这上面的意思。

　　若瑶自然颇感惊喜，说道：“我未在府中长大，对女红可说一窍不通，日后还要姐姐多多费心教我了。如今是晌午，各位长辈都休息了，依两位姐姐所见，不知下午我还应该做什么？”

　　青黛见画眉已得了些赏识，又因画眉沉静，少言寡语，自然也不甘落后，说道：“以奴婢浅见，姑娘虽已见过了二房、三房的太太，但只是在老夫人房中虚应一面，下午还应秉过夫人，再正式拜见两位婶母才是。县主身份高贵，又是姑娘长嫂，不可不去拜见。除此外，四姑娘、五姑娘与六姑娘都与姑娘是同一房的姐妹，同气连枝，日后又要一处上课，自然该亲厚些，只是两位姑娘上午要随着府中西席上课，下午有课业要做，日后再访不迟。。”

　　若瑶听完点头，说道：“是极。只是回家后还未见过父亲长兄，恐有失孝悌之道。”

　　青黛又说道：“姑娘有所不知，侯爷虽是承袭爵位，但侯爷本人乃是三品境高手，颇得圣上器重，领了总督京营戎政一职，荷担京都防卫之重任，因此倒有半数时间留心京师防卫，不在府中。如今正是春分前后，诸事繁杂。待侯爷忙过后，夫人自会让姑娘前去拜见，一尽孝心。侯爷虎父自然无犬子，世子虽年纪尚轻，但也已是六品高手，乃是东宫属官，平日里也颇为忙碌，早出晚归，恐到了休沐日才好拜见。”

　　若瑶又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是姐姐思虑周全。”

　　到了下午，若瑶依言一一拜见了长辈姐妹等人，又颇领受了些惠赐。县主嫂子出身豪族，出手最为大方，赐了她一对赤金手镯。陆夫人赐了几匹各色锦缎，杜夫人也赐了几件珠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