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同人——什锦》歌扇月

4、是谁说小时候最美丽的啊

　　“我要上天。”那天夜里坂本说，同时又啊哈哈哈地笑开，“这样的战斗不过是让同伴死去的恶作剧啊。”他瞟一眼屋前大大小小插着锈剑的简陋土坟。

　　已经厌倦了。“呐金时你看，天上那么多星星，总有一颗是安宁的吧？”

　　“……是银不是金啊，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叫对一次啊混蛋！”

　　“啊哈哈哈对不起啊金时——”

　　“又叫错了啊，又叫错了啊混蛋！”

　　“……够了，这两个家伙。”感觉到由于房顶上两人的喧闹打斗引起的震动而吱嘎作响的横梁抖落的灰尘，桂勒紧了绷带，不耐烦地闭上眼睛，“我可不想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栖身之地又坏掉。”

　　“安心吧，它一时半会还塌不了。”倚着断壁的高杉应道。

　　淡淡的月色在屋旁的枯树枝丫上穿过投下嶙峋的阴影，几缕稀疏的亮光映入破败的屋檐。东方隐隐泛白。血液溅在战袍上凝成暗色斑痕，满身血腥和尘土气味。一天的杀戮换来片刻黑暗中的宁静。

　　白日里天空也是阴沉的铅灰色。所见之处尽是尸体和火烧留下的残迹。河水都泛起微红。

　　散了吧都散了吧。后来有人逃往宇宙，有人颓废落魄，有人坚持不切实的梦想，有人一心想要毁灭污浊的世界。在颁布了废刀令的时代，腰上别着刀四处乱晃的，也只有他们这些疯子了。

　　时代变了，人却没变。本来就有点一根筋的桂变得更加一根筋，本来就冷漠的高杉变得更加冷漠，本来就不务正业的辰马变得更加不务正业，本来就吊儿郎当的银时变得更加吊儿郎当。

　　啊啊，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如果手上有时光机，银时一定拼命往里面钻，不管它是抽屉还是衣柜还是自动售货机。那时候私塾里的樱树还没有被砍掉，入侵的战火尚未烧得那么猛烈。春天的樱花瓣会从窗子里飘进来落到书上，淡淡的甜香和书本上的墨香混在一起，在松阳老师的长发间温柔地缭绕。

　　那时的小家伙们相处得还是非常友好的。辰马还没来之前，小银时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上课时抱个木刀在角落里打盹，在桂不注意的时候扯掉他的发绳，恶作剧地喊他假发，再就是躺在溪边的草地上睡觉，直到被争论谁是将来攘夷领导者的高杉和桂摇醒被强制性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争吵。偶尔爬上树去摘樱花顺便嘲笑小个子的高杉然后被桂以损害植物为由拖下来被老师训，绿瞳的小家伙便笑得格外猖狂。

　　真是的，老头子就会偏袒假发那小子，不就是长得像小姑娘么。于是银时每次被训后都以此为由在晚上去桂那里扫荡一回，巧克力啊草莓牛奶啊水果糖啊全部没收，一边往嘴里丢一边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假发子啊女孩子吃太多甜食会长胖的下次全部交给我帮你解决吧，接着又是常有的争闹。同住的高杉坐在窗台上低头自顾摆弄三味线，但往往这种淡定维持不了多久就被一句“矮子你弹得可真难听”打断而张牙舞爪地加入斗殴行列。

　　后来他们长大了些。那天松阳老师领进来一个高大的男生介绍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坂本辰马。

　　银时一搭眼就觉得这家伙不错，莫名的有好感。难道是因为他那傻气的“啊哈哈哈”？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照镜子时他才突然发现原来坂本跟他一样也是个卷毛。

　　难怪当时有种莫名的他乡遇故知似的激动之情在银色卷发的家伙胸中激荡不已。

　　站在讲台上的新同学没怎么注意到角落里投来的感动目光，反而一眼瞟到了前排坐得端端正正认真听着松阳老师介绍的桂。于是，坂本家小少爷凭着自己爱美的本能无视了新老师热情洋溢的演讲一下跳到对方面前伸开有力的双臂BIA一下抱住了还一脸迷茫的清秀少年，蹭啊蹭个不停还笑容大大地露出一口白牙：“小姐你好漂亮和我结婚吧啊啊啊啊啊！”

　　……银时突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后来？后来嘛，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很多年后的辰马在搭讪夜店小姐时手段比这个高不到哪去，很多年后的桂见到辰马还是隐隐有揍人的冲动，很多年后的银时偶尔会拿这事打趣结果被假发胖揍一通。

　　于是那个啊哈哈哈傻笑的卷毛就加入了他们。虽然年龄最大，却一点没有兄长该有的样子，整天咧着嘴啊哈哈哈笑出一口白牙教另外三个家伙一些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该知道的东西，讲些宇宙里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最后总是要啊哈哈哈地笑着说到时候我开飞船带你们去玩啊，别看它大其实很听人话的啊哈哈哈~

　　“——天天只会傻笑和讲奇形怪状的故事，你的生活真的很无趣啊。”嘴里塞着辰马给的棒棒糖，银时躺在草地上叽叽咕咕地说。

　　“啊哈哈哈还好啊，哦对了我昨天在街上淘到一本书来着看起来很好用啊让我找找——”

　　“哦，做烟花的吗……不对不是烟花是炸弹啊！简易的定时炸弹啊！这种高危物品可以被卖出来吗我说！”

　　“啊哈哈哈假发你要吗你手工不是很好嘛夏祭的时候做几个放着玩吧——”

　　“住手啊白痴卷毛！这种东西落到假发手里会比落到黑衣人手里更可怕啊！”

　　“是么……我尽量吧。还有不是假发，是桂啊，桂！”

　　“真的住手啊啊啊假发君快把那玩意还回来！”

　　“不是假发是桂！”

　　桂小太郎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句经典台词将从他踏进私塾的一刹那开始陪伴他整个奇崛的人生，可能直到老得走不动了还会用颤巍巍的嗓音反驳叫错不知道几百万次的老友。

　　——所以说交朋友就要交那种到老都还可以互相称呼绰号的啊假发君。

　　——哪里互相了啊一直都是你单方面地叫吧笨蛋天然卷！还有不是假发是桂啊！听别人的自我介绍时不睡觉就那么难吗！！

　　树间的阳光是明亮的金色。金色镀上了傻笑着的辰马，镀上了争论不休的桂和高杉，镀上了抱着木刀睡得人事不省的银时。溪水上漂着淡粉的落樱，无声无息地流向远方。

　　夕阳渐沉下地平线，触目一片血红的大地。

　　几年以后桂面对着被血和残阳浸染的战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黎明将至。他想，虽然这黎明不像小时候，睡一觉就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