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刹那》祁臨

15、第十五章

　　“林皓，你也别怪我说话直，但是这就是事实，我知道林鹏的事情给你们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应该明白没有钱在这个世界上寸步难行。”林熙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找你。”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把我妈带走？她一个人在这里难道就没有负担了吗？”林皓看着林熙皱了皱眉头。
　　“有，但是我管不来。”林熙看着面色不太好的林皓，“林皓，你要知道，我来帮你纯粹只是出于我对她生下我的感恩，我经济能力是有限的，我不是什么世界富豪，我了解她的性子，在她自己和你之间，她选择的会是你。”
　　“那我即使是出去了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吧，那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区别。”林皓心里明白林熙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这个现实。
　　“没关系，想不通也正常，你选择的时间还有很多，我的本意也只是不想让你变成和你同学那样的人而已。”林熙说到后面把声音放轻了些。
　　“许风？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扯到他干什么？”林皓有点儿烦躁了。
　　“身上有烟味，书包几乎是空的，眼神里满是警惕，这样的人，大多数都是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城市里，出不去的。”林熙瞥了一眼林皓的房门，确认了一下里面的许风没有出来的迹象。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许风除了不爱学数学英语，其它科成绩都和我不相上下甚至能比我好，自己生活独立，身上还有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才华，就算他现在在泥潭里，那也是一块在泥潭里的金子。”林皓皱了皱眉朝着林熙辩解道。
　　“嗯？”林熙抬了抬眉有些惊讶地看着林皓，“我听说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谁都是一个态度，今天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啊。”
　　“我没有夸张什么，只是实话实说。”林皓也知道刚才自己反应有点激动了，没办法，他现在听到有人说许风不怎么样的时候就会想上去跟他辩论一番，因为他看到的许风是别人很难会能看到的许风。
　　林熙看着林皓，突然笑了笑：“行，反正我的立场和目的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至于该怎么选你自己想想吧，我先走了。”
　　说完，林熙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林皓心里那股子烦躁劲还没消，林熙来的目的确实很明确，但是她对于这个城市里其他人的态度很显然都是不怎么友好的，可是就像她说的，如果不跟着她一起走，那……自己前面的路将会很艰难。
　　林皓提着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许风正盘着腿坐在地上，书包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似的被扔在了一遍。
　　本来心情不太好的林皓看到许风这个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你坐地上干嘛，坐床上啊，地上不冷吗？”
　　“不坐，我等着睡地板呢，坐你床上待会儿鬼知道你会不会突然不开心给我骂一顿。”许风玩着钢琴块，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不骂你，上来坐吧。”林皓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许风完全没反应地继续坐在地上玩儿着钢琴块，像是没听到一样。
　　“行吧，不坐就不坐，我去写作业了。”林皓看许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起身去书包里拿了作业和笔出来，坐在书桌前面开始做作业，房间里除了点击屏幕的声音之外就是写字的沙沙声。
　　“明天给我抄抄，今天作业没带。”许风突然收起了手机，站了起来，“我去一下厨房。”
　　“嗯？你去厨房干什么？”林皓下意识地问道。
　　“去喝你给我下的药，晚上看看你有多威猛！”许风回头瞪了他一眼。
　　“咳咳……喝水啊，没事了没事了，你去吧。”林皓尴尬地咳了两声。
　　时间在某些时候总是感觉过去得飞快，林皓写完作业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不算早了。
　　“风哥，睡觉吗？”林皓扭头看了看喝完水回来继续坐在地上看手机的许风。
　　“我不睡觉，我睡你。”许风抬眼看了看林皓，又低下去继续看手机了。
　　“哦，好。”林皓应了一声，然后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就在林皓准备继续脱下去的时候，许风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操，你他妈脱衣服干什么！”
　　“你不是要睡我吗？不脱衣服怎么睡？”林皓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许风。
　　“你大爷的，我去睡沙发行了吧，我睡沙发！操，一天天的都什么破事儿。”许风骂了一句后拿起书包就要往外走。
　　“你就在我房里睡算了，现在降温了，你睡沙发会感冒的。”林皓“一脸善意”地劝着许风。
　　“不用，谢谢您老的关心，我身子骨挺硬朗的。”许风回头翻了个白眼，虽然林皓追着出去又劝了两次，许风还是倔强地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早上的林皓是被许风给盯醒的，他下意识看了看手机，才五点二十多。
　　“许风？怎么起这么早啊，现在才五点多……”林皓打了个哈欠。
　　“……衣服。我昨天忘洗澡了，你衣服借我穿穿。”许风犹豫了一会儿，别扭地开口道。
　　“噢，衣服啊，等着，我给你拿。”林皓下床在柜子里找了一件白色T恤，一件黑色外套，一件黑色休闲裤，还有新的内裤和袜子拿给了许风。
　　许风抱着这么一大摞衣服去了卫生间，不多时，水声就从里面传了过来，林皓干脆也就没继续睡下去了，坐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林皓，我T恤什么的放你家洗衣机洗了，不介意吧。”许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嗯，没事儿，你洗吧，反正还得住两天呢。”林皓随意地回了一句。
　　“我说林皓，你衣服怎么感觉……有点儿小啊。”许风扯着T恤衫走了进来，他因为要挥九节鞭，经常会去自己健身，身上也有肌肉，但是林皓就不一样了，他不容易长胖，不管吃多少，所以他健身不多，相比起来许风身材要稍微壮实一些，林皓的衣服穿到许风身上倒是有点儿紧身衣的感觉了。
　　林皓抬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风哥，你这么穿还挺性感的。”
　　“我操你大爷，憋了个半天没憋个好话，你就没大点儿的衣服吗？”许风还在扯着衣服，这种衣服绑在身上的感觉挺难受的。
　　“没了，你将就着吧。”林皓笑了笑。
　　“真麻烦，中午我得回家拿一趟衣服，你骑车带我一起，不然我时间来不及。”许风嘀咕着把外套也套上后看着林皓说道，“外面我做好了早餐，你起来吃吧。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家也没什么吃的，就煮了点儿面条，给你煎了两个蛋，快点儿啊，不然冷了我不管。”
　　“好，马上去。”林皓点了点头，掀了被子就起了床，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手艺不错嘛风哥，我就不爱煎蛋，因为我每次都会把蛋煎糊。”洗漱完的林皓对着桌上的早餐大快朵颐着。
　　“嗯？你不吃吗”吃了一半的林皓才发现这桌上就只有一份早餐。
　　“不想吃，不饿。”许风随便找了个理由。
　　“那不行，早上不吃东西小心得胃病，要不等会儿去学校路上给你买一份粥？”林皓询问性地看了看许风。
　　“胃病早有了，至于你买的那粥……算了吧，我宁可从你嘴里吃口面我都不吃它，煮的什么玩意儿，糊底了不说还给人盛起来了，什么毛病。你也是，那么大一团黑的在粥里你都发现不了，真是奇葩聚一窝，脑残特别多。”许风翻了个白眼。
　　林皓尴尬的笑了几声，三两口吃完了早餐之后简单洗了洗碗，理了理衣服就和许风一起出门了。
　　一上车，许风就双手搂在了林皓腰间，林皓故意伸手摸了摸许风的手，轻声笑道：“今天风哥怎么这么主动啊。”
　　“滚蛋，我是免得你中途加速给我摔了，赶紧骑你的车，给我老实点儿。”许风往林皓腰上掐了一把，疼得林皓差点儿没跳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带着许风开始往学校骑。
　　白天的时候车比晚上要多点儿，但是还没到早八高峰期，所以也多不到哪去，林皓照例带着许风狂飙了一段儿，离学校还剩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才把速度放了下来，两人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学校。
　　“今天表白墙得炸。”下车的时候林皓突然没头没脑地跟许风说了一句。
　　“啊？表白墙为什么得炸？”许风没明白过来。
　　“我刚见着好几个女的拍我俩，都是我们学校的。”林皓一边把车拖到停车位锁着一边说道。
　　“拍我们怎么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不就骑个车载个人吗？”许风还是没明白过来，事情到现在为止都挺正常的。
　　“你看看你穿的，再看看我穿的。”林皓指了指自己和许风的衣服。
　　林皓今天穿的是一个黑色T恤，外面是白色外套和白色裤子，为了能搭上，特意还穿了一双白色球鞋出门，而这些和许风身上的衣服，刚刚好颜色都是相对的。
　　“我操？你买了两套刚好相反颜色的衣服？”许风看了半天才看出来端倪，瞪着眼睛说道。
　　“嗯……我也没想到顺手给你拿的一套就……”林皓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拿的这套衣服，只是他平常喜欢把这两套衣服换着穿，所以给许风拿衣服的时候顺手就拿了这一套自己平常喜欢换的，结果就很巧合的，凑到了一对情侣装。
　　“风儿？林皓？我操，你们俩这是……”一路推着自行车来学校的薛昊刚锁完车就看到了许风和林皓，眼睛直瞪瞪地看着两人，这画面，这衣服，这身高，这俩人，不说些什么今天真没法收场。
　　“薛昊，你别乱讲话听到没，就你话最多，跟个大喇叭似的。”许风瞪了薛昊一眼，仿佛是在告诉薛昊，你敢说出去那我马上就敢把你灭口了。
　　“不说，我绝对不说，风哥，皓哥，祝你俩幸福，我上课就去挑送什么新婚礼物给你们。”说完薛昊就脚底抹油地跑了。
　　“嘿你小子，我他妈抽你你信不信！”许风顺手摸了摸腰间，却只摸到了衣服，和衣服下的身体，“嘶……”
　　许风愣着神看着林皓，林皓也愣着神看着许风问道：“怎么了？”
　　“我鞭子……好像没拿着？”许风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难怪今天总感觉忘了什么，身上还这么轻。
　　“没拿就没拿吧，反正晚上回去也是在我家。”林皓倒是不怎么在意，而且许风腰上缠鞭子的时候很硌人。
　　“……行吧行吧。”许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过我说好了，没鞭子我是不打架的，到时候你被楼上的堵了别找我。”
　　林皓表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默默想着：就凭你那次的狠劲，估计看着你就发怵，谁还敢来找你和你身边的人麻烦。
　　表白墙上不出意料地炸开了锅，几乎大半都是在讨论今天许风和林皓情侣装的问题，许风扫了一眼就没再点开过了，他懒得去看那些。要不是因为迫不得已，许风绝对不可能穿林皓的衣服来学校的。
　　上午的课按照惯例来说大多是主课，比如今天，早自习加上三节都是语文老师的课，讲的内容无非也就是唐宋八大家，拥有喜忧参半人生的李清照，或者是月下举樽独酌的诗人李白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一些人了，初中许风就能记得滚瓜烂熟。
　　当然了，乏善可陈的旧内容中也偶尔有些让底下沉睡的灵魂苏醒的话题，比如她儿子的近况，她儿子恋爱的近况，她儿子工作的近况等等，除了这些八卦，底下趴着的其他人估计也没什么想听的了。
　　“下面睡着的，旁边同学都给他拍一拍，醒醒，有件事情我要跟大家说一下。”语文老师叩了叩讲台，下面趴着睡觉的，头抵在桌子上玩手机的，熙熙攘攘起来了一片，眼睛里多少都带了些茫然，像是魂归天外还没回来一样。
　　“今天已经是11月26号了，距离你们开学第一天也已经很久了，这学期我们会持续到大概1月20号，期中考试是刚没过多久，但是期末考试其实也不是很远，两个月的时间还没算假期，大家还是要抓紧点学，上课认真听讲……”
　　后面再讲什么就没人听了，原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就是报了报日期而已，底下该睡的睡该玩的玩，继续听课的也只有那么三四个人，变不了。
　　“听到没，吴姐还说假期呢，好像真的会给我们放似的。”许风看着手机上跳跃的黑白键笑了笑，对着一旁的林皓说道。
　　“对你来说就算是天天放假都不是什么事吧，反正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林皓也笑了笑，放假这个事情只是用更合理的理由不上课而已，其余时间也可以用没那么合理的理由。
　　“那不至于，还是得学习学习的，我的天生优势可不能落下。”话虽然这么说，许风点击钢琴块的动作却没停下，一心就扑到那上面去了。
　　“许风。”台上，吴姐突然喊了一声。
　　“到！”许风慌忙点了暂停站了起来。
　　“我之前给你的表格你没填吧，一次比赛的机会又被你浪费了，这要是拿了奖项是可以写到档案之中去的知不知道？你……”
　　“等等。”许风打断了吴姐的絮絮叨叨，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老师，您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拿奖项呢？”
　　“就凭我多年的执教生涯经验，我是从H师毕业的老师，你之前写的那篇诗歌作文在我看来就非常不错，完全有水准取一个前三的名额，只要你参加，一审就能比得过一群人，拿个冠军都说不定……”
　　台上的吴姐又开始了她发挥H师毕业的能力，话题也从为什么能得奖开始引向了天南海北，许风无奈地抽了一本语文书出来，趁着她讲这些的功夫，许风大概能背个两三首诗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淌了过去，下课铃响起的声音和外面广播站传来的寻物启事声音都挺大的，向来不使用扩音器的吴姐声音盖不住，只能向下面蠢蠢欲动的一帮人宣布了下课。下面站了一节课的许风刚想问林皓等下去吃什么，却发现吴姐正在往自己这里走过来。
　　“许风，我刚才说的很多，不过刚才那些话的中心思想就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看你旁边的林皓，各项学习都好，以后肯定是要从这里考出去的。其他人要么成绩还可以，要么成绩差，他们去留大多数已经定下来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成绩都很好，就是数学英语拖累得太狠了，你现在不学就相当于自暴自弃，从现在开始到高考，你是希望很大的。”
　　“行，谢谢吴老师，上了一上午的课赶紧休息休息吧，我跟你保证期末考试数学英语都进步一点儿，行吧。”许风朝吴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