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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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是你……”白越声音微颤。
这个名字终于让白越有了一丝反应，但他很快恢复镇静，“这步棋，确实很妙。如果不是他，我和炎哥还会在一起更久一些。”
“哈哈哈——这么久过去，你还是对闻时耿耿于怀。"白越的反应正中张枫下怀，“我原本不想多此一举，但林炎比我想的坚持得更久。我实在等不及了，就用他给你们添柴加薪，让我放的那把火烧得更绚丽些。”
张枫说完后，忍不住发出“嗤嗤”的得意笑声，阴暗至极。
“这些年，每每想起这步棋，我都能从睡梦中笑醒。哈哈哈——”张枫笑得声音嘶哑，像只地狱的恶魔发出蚕食人心的声音，“你崩溃了，他也就奔溃了。他失控了，你也就无望了。我收拾了你，既能让他难受，又能让你痛苦，还能让你们彼此折磨，而且我还直接上手抽了你一顿。这几年只要想起这幅杰作，我就觉得日子勉强还过得下去。”
“张枫，你错了。无论有无闻时的存在，有无你制造的那场事故，我和炎哥迟早都会分开。”白越淡淡地说，“我们的问题，只在于我们自己。你只是加速了这件事情的进度。却让我们更快看清了自己。”
听到这话，张枫沉默片刻，开口的语气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你不恨他吗？现在还叫他炎哥……他抛弃了你，在你痛苦的时候，他正抱着闻时云雨快活呢。”
“我确实恨过他，那是我刚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搂着那个男孩回家。”白越慢慢地说，仿佛在回忆一件久远的往事，“闻时就像是一面镜子，刚好映出我的苍白。我确实慌了，崩溃了，扛不住了。我们即将失控，但幸好——我拿出最后的气力离开了。”
“苍白也好，炽热也罢，说得再好听又如何。你还能从地狱里走出来吗，你已经是个孤魂野鬼。”张枫又重新恢复轻佻的语气。
“我确实曾经游走在地狱边缘，恨过、怨过，想过报复。但当我看到那个男孩走后炎哥的样子，我便开始放下了。我知道他们没几个月就分开了。我不是因为他们分开就变得不恨他。而是我看清了他的心，也明白了我给他的无形压力。”
“白越，你总是那么会说，说得林炎以前整日围着你转，生怕你哪天拍拍手走人。”张枫接着说，“但一场事故就让你们分道扬镳，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对于那场事故，我的痛苦，他同样也承受着，甚至承受地更多。也许他逃避过，但我不怪他。”
张枫没有接着说话，仓库内外安静地让人窒息。
白越笃定地说：“我比你们都了解他，他早晚有一天会醒。等他醒来的那一刻，就是我回到他身边的时候。”
“回到他身边？白越，你不是痴人说梦吧。那三天发生的事情，你能忘记？林炎能忘记？”张枫开口。
林炎明白了，张枫试图找到让白越失去冷静的痛点，他心痛难当，看向漂白发示意进入仓库。
这时，方桐亮出手机屏幕给林炎，上面写着四个字“听完对话”。
张枫不等白越开口，接着说：“那三天的景象，我都用监控录下来了。你要不要重温让头脑冷静下？”
“不需要，我都记得。”白越冷冷地说。
“整整三天——我特意嘱咐他们，不能让你受伤，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撑住，就是为了让你清楚地感受着。你还算个男人吗？你和路边的母狗有何区别？你身上从头到脚，哪个地方是干净的？哪个地方没有沾上男人的痕迹？”
“张枫，你无需重复，无需提醒我。我没有一天忘记，整整一年无论白天黑夜他们都不停在我脑中徘徊。”白越声音出奇地温和，“但是，我已经控制住自己的心魔，我已经能够背负着这段过去走下去。无论你带给我的是什么，只有我能决定面对的方式。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更不会拿这件事情再伤害炎哥。我早就摆脱了你带给我的噩梦。至于炎哥，他的直播你也看了不是吗？”
“那你为何找这些人？你不是想复仇吗？”张枫吼道。
“因为我想找到幕后黑手，我需要确认目标究竟是谁。仅此而已。”
林炎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头重脚轻站不稳，他赶紧伸出手抓住旁边的人，堪堪稳住身形。
他把手伸到胸口，摩挲着玉坠的心型，想起白越送他玉坠时说的话，心如刀绞痛得他眼前发黑，同时巨大的震撼和感动又如同铁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太阳穴，让他不断清醒。
——白越是为了保护我才找这些人的？！
——他迟迟不露面只是为了给我时间，在等我“醒”！
——如果不是方桐找到这里，我又何时会“醒”！
——我每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时候，他在一刻不停地为我奔走！
“仅此而已——就是你这副样子，这副风轻云淡我自高的样子，真让人恶心。你不仅仅恶心到我，还恶心到别人！”张枫声音里透着恶狠狠的不甘，“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好朋友，程致！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他根本不想救你。”
“程致……”白越喃喃道，显然没有明白事情和程致有何关联。
“在你失踪的第一天，程致就跑来质问我。不亏是发小，他很了解我，立刻怀疑到我头上。但我向他展示我的杰作时，他盯着那个录像竟挪不开眼，”张枫言语恶毒，“你选择林炎那个穷小子，要什么没什么，你以为程致就没有恨吗！当我狠狠抽你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哈哈哈——”
“那他现在快乐了吗？”白越问，“你现在快乐了吗？”
张枫被这一句话噎住了，征了一下后，越发走向失控，言语也越发偏激，“那么多人恨你，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他人的不堪，你的父母也因为你而死，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我父母的事故，和你有关系吗？”白越清晰吐出每一个字。
“没有！他们的死只和你有关系！要怪就怪自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他们明明不让你和林炎在一起！他、们、活、该！”
“张枫，你像你的名字一样，真的疯了……”面对一个疯狂的几近失去心智的人，白越不欲多说。
“疯……对！我早就疯了！白越，你从自己虚构的美梦里清醒吧。林炎不会走出来，他怎么可能走出来！你所做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你恨他，你说一声，我可以帮你整他。怎么样？”
“你不用试图蛊惑我，这完全没有意义。从炎哥在电视上寻我那天，我知道我最终还是信对了人。他对我的感情，最终还是战胜了心魔，他已迈出最困难的一步。张枫，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不是吗？否则为何急着来见我呢？”
张枫声音再次倏地提高，异常刺耳，“我不清楚！白越，当年的五个人，今天都在这里。想不想再尝尝当年的滋味？我看你是否还能这般冷静……”
林炎再也忍不住了，大力推开仓库的门。
“吱”的一声，所有人都回头看向门口。
越过几个人，林炎看到白越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惊讶、欣喜、慌张、无措、感动，林炎从未觉得自己能够如此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人瞬间的表情变化。
他朝白越走去，没有绕开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推开站在自己和白越身前的阻碍，用最短的距离走向白越。
他感觉白越逐渐模糊，忽近忽远，他生怕自己看见的是幻觉，赶紧用力擦了下眼睛，眼前白越的景象顿时明亮清晰起来。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只是短暂的几秒，当他终于站在白越面前时，他颤抖地伸出右手去触碰，左手死死压在心口，因为他觉得胸中万般滋味，多到就要满溢出来，同时巨大的恐惧也围绕着他——他怕伸出手却什么也触不到。
当他的右手稳稳地攥住白越的胳膊得以肯定眼前的真实后，他再也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他猛地抱住白越，用力到可以感受到白越的每一根脊骨和肋骨，用力到清晰地隔着衣服也可以摸到白越的鞭痕，用力到可以抚平它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炎感觉到白越轻轻地还上自己的腰，贴在耳边喊了几声“炎哥”。
他分不清白越到底喊了几声，也听不到白越究竟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他以怀抱着白越的姿势，轻轻放松手臂，径直跪在白越面前。随着膝盖和地面接触发出的“咚”声，林炎抱上白越的小腿，埋头伏在两个劲瘦的小腿间，一声声重复着“对不起”。
时间仿若停止了一样，林炎只觉得现在怀里抓住的就是自己的一切——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只在自己的双臂间。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他什么都有了。
林炎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在白越的轻吻和呼唤中清醒过来，听到一句让他痛彻心扉的话——炎哥，你终于回来了。
林炎想起当初破开出租屋大门的那天，是白越让他有了走下去的动力。
这一次又是白越破开了两人的阻碍，再次拯救了他。
但此次不同的是——他也将勇往直前。
他清醒过来，发觉仓库异常嘈杂，他竟没有发觉这里多了很多人，很多穿着制服的人。
——是警察。
他看到方桐站在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眼眶微肿，双眼布满血丝。
“阿炎，起来吧。我们还要去趟警局。”方桐走过来说，“有录音笔，还有四年前的事故记录，相信这次会有一个结果。”
“我在这间仓库里安装了摄像头，提前报了警。”白越看向方桐，眼中闪着泪光，“方桐，谢谢你。”
“白越，你没事就好，”方桐往前一步抱住白越晃了几下，“我真以为你出事了！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你……”方桐哽咽地说不下去。
“我以为你在国外，你自己的事情都够焦头烂额了。而且，我也不想把你们卷进来……”白越像是想起什么，“你回国了？和婷婷的事情，解决了？”
“也不算解决吧，但我已经做了决定，就像你说的一样，迈出了第一步。现在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方桐长吁出一口气，然后耸眉瞪眼地看着白越，“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解决你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多紧张，有多久没有睡好！回头请吃大餐！吃什么全我说了算！”
白越笑了，“好，一顿不行，至少三顿。”边说边看向林炎，眼角的弧度更明显了，“老规矩，还是炎哥付钱。”
林炎看着白越的笑容，还是熟悉的月牙眼和小虎牙，他忽然恍惚，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都还是原样。
也对，一切都还是原样——岁月依旧，似往昔，似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