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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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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共进晚餐的气氛很好,心里很宁静。
季赛多少感觉有点沉郁,左思右想,提起了自己和方牧原的过往。
搞过弟弟再找哥哥,说实话感觉怪怪的,他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心里会一直很在意。
“那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在我看来,方牧原一直挺开朗的。”季赛搜肠刮肚地想着形容词,“他……很坚强。”
“我报志愿那会儿,家里根本没人管我,我出去遛弯儿,正好从他们家院外路过,隔墙和他聊了几句。”
“他还安慰我、给我建议来着,当时我就觉得,这人说话真中听……”
蔺蘅原本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某一句话时,脑海中陡然像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击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干吗这么吃惊地看着我,我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啊。”季赛被看得底气不足,抬手挠了挠脸,“当时年纪小嘛,确实是有点随便了,一时激情……反正,当时就觉得,啊,我真爱听他说话……”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交流的?”蔺蘅按捺着心底愈演愈烈的躁动,尽量平静地问,“隔墙交流了几句,是什么意思?”
“啊——”季赛不自在地错开了眼神,“说起来挺丢人的,跟你说说,也没太大关系。”
“就是我,那天心情不好,准备去小区活动中心打打羽毛球。”季赛现在回忆起自己的初恋仍然会笑。
至少,在那个瞬间,是命中注定的豁然开朗。
“我一边人走,一边拿球拍打着球玩,然后就飞进了他们家院子里……方牧原给我扔出来的角度太好了,我又反手打了回去。”
“很傻吧?”季赛看着有些出神的蔺蘅,继续说,“他好像也是打回来的,我又打回去,然后,隔着墙头打来打去,谁也不服输,给我整出了一身汗。”
“后来……心情畅快了一点,我就跟他讲了讲家里没人管我报志愿的事,讲完之后我觉得没必要搭理他们,就回家了,报了我自己喜欢的。”
蔺蘅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和当年的羽毛球一样,飞到了半空当中。
他轻声复述:“报什么志愿,决定了你未来四年和以后的生活,你很犹豫,要不要考虑家人的想法。”
“聪明。”季赛没想到蔺蘅能说得这么精准,“嗐,我应该是掩饰了一下吧,实际上就是他们谁都不管我,当我不存在。”
“我家里唯一的意见是,让我报个和哥哥相近的专业,将来兄弟齐心相互扶持,就他开饭店、我帮他刷锅的那种。”
“我不想一直当那个不重要的……陪衬。”季赛笑了笑,“你们兄弟俩的关系应该是不错,我跟我哥吧,不太熟也不太好,你能理解吗?”
“我和牧原开始也不熟,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好好沟通。”蔺蘅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误会从开始就来得十分离谱。
他应该告诉季赛。
他必须告诉季赛。
原来,他们在并不恰当的时机,同时动了心。
“我感觉方牧原挺单纯的。”季赛只做过弟弟,没有当过哥哥,自己的哥哥又不怎么样,发自内心地认为蔺蘅是个好哥哥。
他觉得,有必要用自己知道的事情,为蔺蘅树立一下信心:“他一般有什么说什么,好恶都表现得很明显,很好懂。”
“我还记得他跟我说,他们家当时那辆车,是他妈妈买菜用的,可高兴可自豪了。”
“一般那个年纪,不会那么骄傲地提起母亲——听你现在一说,他那会儿肯定很怀念吧,很想跟别人说说。”季赛说着说着想起来,“哎,后来你不是开过那个车牌的车吗?我就觉得啊,你们关系肯定很亲密。”
“这不就是巧了吗。”他总结道,“一环套着一环,我又不深想,差点就这么错过去了。”
“嗯。”蔺蘅能理解方牧原的心情。
尽管季赛描述得模糊,也很容易感受到,方牧原是想同其他人聊聊自己的母亲。
他也是,把自己母亲养过的猫送到她的朋友家时,说着猫的习性,讲了很多她与猫相处时的事。
回忆涌至眼前徘徊不去,终究还是要如潮水般退入脑海。
那样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都过去了。
“好了,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跟方牧原在一块儿了。”季赛决定把这个话题翻篇,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年轻不懂事,又解释了一句,“我也没有那么随便,当时我往家里走着,心里想,回头看一眼,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如果他追出来了,就是有缘——”
“他不是去追你的。”蔺蘅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季赛闪动着怀念光芒的双眼上,有些怅然地笑道,“你把羽毛球打进院子的时候,他进屋去接电话了——你离开的时候,他是出门准备去拿快递。”
季赛蹙眉后仰,迟疑地“啊”了一声表示惊讶。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蔺蘅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两人错位的缘分摇头,“我就在他身后……我想出来看看,你走到哪里了。”
季赛看着蔺蘅沉静而英俊的面庞上难得出现了与性格不符的神色,被对方眼圈泛起的浅红骇了一跳。
他正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宽慰,大脑延迟理解了蔺蘅话语中表达的意思。
“啊?”季赛维持着双手搭在蔺蘅肩上的姿势,诧异至极地后仰,要不是面前的男友及时出手,恐怕会仰翻过去,“我怎么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蔺蘅郑重其事地说:“假如我没记错的话,是我。”
他有些欣慰,也有些自嘲。
明明,方才与过去的很多时刻,他都在反复与自己达成和解,说服自己不要拘泥于错过,要向前看,看好的一面,想想“两人终究还是在一起了”这个完美的结果。
可是他不能。
知道最开始便搞错了什么之后,他再也无法忍住不说:“在院子里和你隔墙打羽毛球的,是我。”
“听你的烦恼的,是我;给了你不太成熟的建议的,也是我。”
“追到门口想去看看你,喜欢上你,后来忘不了你,依然喜欢你,却不敢问牧原……以为你们一直在一块儿的,还是我。”蔺蘅双臂坚定且轻柔地拥着季赛,“对不起,我到现在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