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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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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的魁地奇球场比以前更气派。
一百八十尺宽的场地旁,原先木制塔状观众席换成了石材制作,显得坚固又威严。一群身穿黄色袍子的小巫师正在场中训练。
游走球从空中呼啸而过,直直朝冲向球门的队员撞去,一个击球手俯冲而下,手臂一挥把它远远打飞了。
同伴们为他的表现喝起彩来,但那个游走球在半途中一头撞进看台镂空的支架里卡住了,它玩命扭动挣扎,结果脱身时以一个别扭的角度弹射起来,正好砸到从空中略过的击球手后脑勺上,他立刻从扫帚上掉了下来。
有人发出尖叫,有同伴试图从空中接住他,但速度不够快。幸好,在离地两英尺的时候,下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羽绒垫子,昏迷的小巫师摔进里面没受什么伤。空中的队员纷纷降落到他身边,身为队长的男孩则飞到看台上,刚刚及时放出变形术救了击球手的青年朝他点头致意。
“非常感谢您先生!”他大声道谢,“要是我们失去德里克,跟格兰芬多的比赛就悬了。”
“啊,可我以前也是个格兰芬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队长呆了呆,然后意识到对方是在开玩笑,于是他也笑起来。
“那我也得谢谢这位格兰芬多的学长。”他跳下扫帚,跟红头发的青年握手,“您是……您是韦斯莱先生!对不起您的样子变化有点大我没认出来。还没有营业吗?我真想念鼻血牛轧糖,能让我们有足够时间来训练。”
“噢不,我今天只是受邀来霍格沃茨,跟某人有约。”刚刚观摩训练时眼底燃起的一点热情已经被忧伤代替,他远远望了眼校园,“我最近……在休养,我想会尽快恢复营业的。”
“那祝你健康。”队长点点头返回场地,地上那个用击球棒变的垫子已经恢复了原状。
乔治本想念句“球棒飞来”,不过那有什么用呢,触摸它并不会带给他快乐,他有多久没骑上飞天扫帚了,家里扫帚棚中的横扫五星还好好放着,但他已经不会再打魁地奇了。
他慢慢踱着离开球场,一边琢磨赫敏叫他来的目的。
他躲过校园里跑跑闹闹的学生,一路上熟悉的各个角落让他既开心又伤感。他在天文塔下方站了很久,望着露台,直到觉得自己再不走肯定迟到了才下决心离开。刚转过身,他就发现赫敏站在那儿。
他有些惊讶。
“我太迟了是吗?你可以叫我的。”
赫敏摇摇头,“算了,我正好有时间想想该怎么说开场白。”
乔治更惊讶了,他跟着她穿过走廊,来到校长室门口。“英勇无畏。”赫敏说。守门的石兽缩回爪子,让他们进去。
乔治以为会见到麦格教授,可里面没人,连邓布利多都没在画框里。赫敏坐到会客的椅子上,托着下巴,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现在,我们来谈谈吧。”
“关于什么?”
“首先是关于——弗雷德。你曾经中了遗忘咒,是关于他的,我没说错吧?
“果然只有你看得出来。”乔治苦笑了一下。
“我做了很多猜测,不过只有这个最合理。”
赫敏从手包里拿出整理好的资料,翻动着。“根据记载,摄神取念会唤醒目标的情感和记忆,说到这个,我们得感谢乌姆里奇那一伙人里一个擅长摄神取念的人都没有。请外人协助是他们最失策的地方。”
“幸亏他一离开发出警报。”就算时隔这么久,那段回忆还是让乔治不寒而栗,“他们以为请一个不相干的外国摄神取念师不会认出我,但没想到他在埃及跟比尔挺熟的。”
“承受过度的折磨,比如钻心咒……也是打破遗忘咒的因素之一……这点我问过纳威,哈利也说过伯莎·乔金斯的事。”赫敏小心翼翼地说,留意着乔治的反应,还好他只是不自觉地皱皱眉。
“差不多吧,可能跟其他乱七八糟的魔法也有关系。不过……为什么要特地来这里说这个?”他犹豫地问,“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这个遗忘咒非常强大,你知道吗?通常情况下——当然这种情况也不多,需要如此长时间的钻心咒刺激,并叠加摄神取念才能恢复记忆的一忘皆空,施法人的决心和魔力都非同一般。
我调查了很久也找不出是谁干的,有动机的人全都排除了,要不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收走了你的魔杖,我都要以为是你自己干的了。”
乔治慢慢抬起头来,赫敏看见他的表情难过又坚决。
“不会……就算很难,我也不愿意忘记和他有关的一切。如果被乌姆里奇折磨能换回这些,我宁愿早点发生。如果可以……”他抿着嘴角,那里的弧线生动地诠释着哀伤,没再说下去。
赫敏不知道能说什么,于是用校长室的茶杯给他冲了一大杯热可可。
“原来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里还有这个。”乔治捧着杯子小口喝着,鼻尖有点发红。
“其实是我带来的,她这只有红茶。嗯……我预计咱们的谈话到最后可能需要这个。”
“好吧,说出来确实好些。每个人都以为时过境迁,我也不能跟他们提弗雷德,这滋味真不好受。”
他晃动杯子,注视着杯底,想起特里劳妮教授占卜课上的茶叶渣。他和弗雷德每次都在教授昏昏欲睡的声音里鼓捣他们的新发明,被点到名字时再胡说一气。
“抱歉我得打断你们的美好回忆了,”赫敏敲敲茶盘,发出叮当声,“所以你对是谁做了这件事毫无概念?”
乔治点头。
“不是你也不是你身边的人,再排除哪个路过的巫师随手给你来个一忘皆空的可能,那时我觉得推理走进了死胡同,直到某天我突然想起曾经在弗立维教授课上听到过的一段话,所以我决定带你来看看,基于这个才能做出推测。”
她把冥想盆推过来,又把一小瓶记忆倒进去,迷雾一般的白色流动旋转,漩涡深邃不见底。
乔治深吸一口气。
其实他隐约做过猜测,但缺乏合理的解释,只能斥责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可能通往真相的路就在眼前,只要迈上前一步……
他把头埋进水里,白光迸现,眨眼间把他拉进一间教室里。
乔治从来没用过冥想盆阅读他人的记忆,但听哈利说起过,所以也没大惊小怪。
他不知道赫敏想让他看什么,就走到弗利维教授身边俯视教室里的学生们。他看见赫敏和格兰芬多的人坐在一起,罗恩就在她前排,一脸呆呆的样子,站着发问的则是一名拉文克劳打扮的男生。看起来这堂课是两个学院一起上的,而赫敏居然没有抢到被点名起来提问的机会?他不由得微笑了。
“教授,幽灵能够施展魔法吗?”
“你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聪明的拉文克劳。我想,是的。”
人群发出一阵不大的喧哗,那个学生继续问:“可是城堡里的幽灵们并没有……我是说,我们从未见过。”
“没错,因为我说的是,他们‘能够’如此,但非必须如此——”
喧哗声更大了一些。
“可是为什么呢?”
“众所周知,咒语的效力取决于魔力,而魔力的强弱取决于灵魂。”教授好整以暇地放慢了语调,并满意地看到学生们安静了下来。
“活着的时候,巫师可以通过练习提高施法的技巧,也可以服用魔药强化自己的力量,甚至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们血脉中的魔力也会逐年积累,这是你们的灵魂变得强大的表现。
但是一旦成为幽灵——施法对灵魂造成的消耗就是不可修复的。灵魂的力量在死亡发生时就会被削弱,停留在世间的幽灵如果选择频繁施法,那无异于自杀。哦这么说不太尊敬,但他们确实也会因为过度的损耗变得不稳定,难以维持自己的形态。”
“幽灵也会死掉吗?他们莫非也能被伤害……”
“啊确实,不过很难。我们不要在课堂上讨论黑魔法,这真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对,不稳定。不稳定的灵魂是会消散的,那几乎等同于死亡。只不过那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既不能向前,也不能后退。”
“教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用灵魂的力量释放的魔法,和我们做出的效果一样吗?”提问的学生随手放出一个荧光闪烁,魔杖尖端炸裂开一道火光,引起同学们一片赞扬声。
“呵,真是天真的孩子。”教授摇摇头,“历史上曾经有记载,一个灵魂在湮灭前全力发出的魔咒有多么强大。如果是荧光闪烁这么简单的——嗯……它大概会一直亮个一百多年吧……”
“哎呀,有一辈子那么长。”学生们又唧唧喳喳小声议论起来。
乔治猛地从水中抬起头,喘着粗气。赫敏贴心地给他放了个速干咒,
“你也做出相同的推测了,对吧。”
乔治默默点头,感觉心里好像有东西被撕裂了。他想大叫,又想把什么打碎来发泄,可那个他唯一想发泄的对象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墓碑下面,躲到他追不上的地方去了。他绝望地闭起眼睛。
如果自己只是悲伤过度封闭了一段记忆该多好,如果他能坚强到让弗雷德放心离去该多好。
但他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哭不出声也流不出泪,从霍格沃茨返回陋居以后,战斗燃烧起来的沸腾血液开始变得冰冷,冷得像躺在棺材里的弗雷德。
他彻夜守着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他脸上的笑容,谁都没法让他离开。他握紧他僵硬的手指,直到恢复柔软,只为可以与他再次十指相扣。
他以为当时没人比他难过,却忘记了弗雷德可能也看得到。他甚至可以想象弗雷德作为灵魂——还不如幽灵呢,他甚至没法让人看见——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崩溃却无能为力有多痛苦。
如果不是他,弗雷德原本可以安息。自责和愧疚几乎要把他击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