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宴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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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黑暗中，落在鬓角的轻吻，晕撒在肌肤上的温热的呼吸，还有伴随着沉郁嗓音落入耳中的话语。
奥丝黛拉像是被烫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暧昧的距离。
下一秒，灯光闪耀了一下，然后整个大厅重新恢复了明亮。
在因停电而错乱的人群里，黑发的少女一只手捂着耳畔，仿佛热意从指尖扩散开来，白皙的小脸上晕染开一层动人的红晕。
她看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似猝不及防又似带着几分羞意，另一只手无措地抓着裙摆，轻咬的嘴唇微微张开……
他却在她开口之前对她微微一笑，继而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拍卖台上的主持人说:
“三万金币。”
错乱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的人群，都被这清清冷冷的声音定格。
奥丝黛拉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他狡猾地截断在口中。
“……这位大人出价3万金币!”穿着燕尾服别着蝴蝶结的主持人拿着拍卖锤，还在指挥底下的骚乱，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此刻场上正在拍卖的，正是那本作为压轴的法典。
“还有没有人想要参与报价的?”
其他正准备拍下这本书的贵族扼腕不已——如果能拍下这本书再送还对方，无疑能借此和总裁判长攀攀关系……可是谁知道，总裁判长会拍自己拿出来的拍卖品呢？真不愧是是最难讨好的总裁判长。
连让人送礼的机会也不给。
“大人真是慷慨大方啊!”
宴会的主办者罗伯特先生同样很扼腕，却一点也不妨碍罗伯特先生对总裁判长的吹捧。虽然说准备拍卖的贵族们为了讨好总裁判长，必定会将这本书炒出高价，但自己拍卖再自己买回这种事，就是纯纯在给他举办的慈善活动送钱。
罗伯特先生连身边的美人也顾不得了，小跑到他身边连声说:“能够得到您的大方资助，真是王都那群泥腿子的荣幸，大人真是仁慈心善……”
他叽里呱啦的样子实在聒噪，总裁判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罗伯特先生的肥大身躯隔断了视线，在这个插曲之下，奥丝黛拉早就转头去找芭芭拉了——他的小姐冷漠地一如既往，毫不留情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虽然捂着耳畔脸红的样子也很可爱，但奥丝黛拉在大庭广众下总是对他避之不及，躲躲闪闪，一次又一次地与他拉开距离，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他对她的好感。
……所谓的未婚夫。
总裁判长的神色看起来依然很和煦，除了唇边那一抹微不可查的冰冷微笑。
真是碍眼。
……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心上的女孩名义上已有所属。
他知道她从小订婚，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她的婚约对象是公爵府的继承人，而公爵夫人希望有一个家世高贵的儿媳妇，因而对她并不满意，总是多有刁难。
但众人赞叹着他们的恋情，公爵之子宁可反抗家里也不肯放弃他们的婚约，不离不弃的坚持得到了佳人的芳心。
如果是最开始的总裁判长，如果他没有遇见过她，他估计会虚伪地微笑着拍拍手，很快将这个无趣的故事丢在脑后。
……如果他没有见过她。
未婚alpha和omega的交集像两条平行线，唯一的交集是社交宴会，而他向来傲慢，除了女王的邀请，谁的面子都不给。贵族们簇拥着他，讨好着他，而总裁判长却喜欢坐在高高的审判台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一场又一场滑稽庸碌的戏剧，欣赏人们为权力而露出的丑态。
所以，在克利切按他的要求呈上少女资料的时候，在看到“格兰德小姐与霍华德公子婚期将近”的时候……那所谓的爱情故事便愈发难听刺耳起来。
冰冷的毒蛇咬住了心脏，腐蚀的毒液倒映出少女的幻影，梦中夜莺落在怀里，乌发散落在洁白的藕臂上。她轻闭着双眼，像等待着他的亲吻。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注视着她，女孩什么都不用做，就轻而易举就勾走了总裁判长的心。
幸好，他还有机会。
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回环往复，无意间见到他在看她的贵族偶尔谈论起，格兰德小姐和她的未婚夫是如何恩爱，总裁判长会挂着虚伪的微笑，说:“哦?就是那个霍华德的幼子吗？他真的很像他的父亲。”
“是啊，很显然——”
“他们并不相配。”
奥丝黛拉回过神来的时候，芭芭拉在对她挤眉弄眼。
“和总裁判长坐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少女抿了抿唇:“……不怎么样。”
她看起来兴致不高，甚至还忍不住在想刚才的事情，虽然那一刻停电了，但是……怎么能……
耳根情不自禁地发热，在那片短暂的黑暗里，万一、万一被人注意到了呢？
她不确定自己的反应是否迅速，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动，连从总裁判长口中所确定的，未婚夫的消息，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芭芭拉好奇地歪了歪头，看了她一会儿，说:“奥丝黛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她思考了一下，似乎在想形容词:“有点奇怪。”
……是的，虽然奥丝黛拉的情绪管理一直做的很好，但和平日里的优雅沉稳比起来，却依然让人感觉有一点微妙的不同。
少女微微愣了愣。
“或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微微颦眉，流露出一丝忧郁来:“我本以为今天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
但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要烦忧的事情也太多了。
芭芭拉一想到玛丽和小罗伯特之间把奥丝黛拉卷进去的闹剧，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穿梭在贵族间的菲丽，不由地露出理解的目光:“是啊，哎……等你能继承爵位就好了。”
黑发的少女抬眼看向她，忽而笑了:“这种事情……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
“那个家伙……哪有资格和你争?”芭芭拉压低了声音。作为奥丝黛拉这边的小伙伴，她当然也看不上菲丽。
奥丝黛拉湖水般的眼眸中一片沉静:“这要看女王陛下的意思。”
格兰德侯爵死前未来得及立下遗嘱，而继承人也一并被处以死刑，不管是让格兰德侯爵的亲生女菲丽继承，还是让奥丝黛拉继承，甚至是找一个旁系的alpha……不同立场的人都在暗暗角力，直至争夺出最后的结果。
奥丝黛拉又想起了霍华德夫人，或者说是霍华德公爵对她伸出的橄榄枝。
只要她接受霍华德家族的帮助，他们就会帮她坐稳爵位，让她和霍华德顺顺利利地结婚。
少女垂下眼帘，掩去了眼中划过的一丝轻嘲。
一想到这里，就连霍华德即将回来的消息也无法令她展颜。
最后一件拍品拍卖完，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宾客们可以提前走，也可以留下来继续在和场上的人觥筹交错。
奥丝黛拉对罗伯特家的印象很差，已经不打算继续留下去，正好可以和芭芭拉一起离去。
走出大厅的时候，却感到小腿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
是一只猫。
它从裙摆间窜过，一下子窜过走廊消失不见，芭芭拉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哪位夫人带来的宠物吧。”奥丝黛拉说。
“我讨厌那些不看好宠物的人。”芭芭拉抱怨了一句。她们继续朝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奥丝黛拉停了一下:
“我忘记吩咐服务员今天拍品的处理了，”她微微皱眉:“你先走吧，我得去处理一下。”
“让仆人去不就可以了。”芭芭拉不以为意。
奥丝黛拉摇摇头，轻声说:“不，你知道的，我现在可供支配的个人财产并不多，所以，我今天拍卖的……”
作为没有继承权还在家中并不受宠爱的omega，奥丝黛拉所有的财产，大部分都来自父母，今晚，她用来拍卖的便是一套自己幼时的首饰。
芭芭拉愣了一下，不再说什么:“那你快去吧。”
奥丝黛拉回身朝里面走去。
还没有走到大厅，便看到一个黑影从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奥丝黛拉的脚步顿了顿，走了过去，只见旁边无人的走廊中，一只眼熟的黑猫蹲坐在地毯上，慢条斯理地摇着尾巴。
“是你呀。”奥丝黛拉轻声对它说。
……那天晚上跑到她马车里的小家伙。
黑猫对她“喵”了一声，起身朝一个方向走去，它走的路线很偏僻，奥丝黛拉慢慢跟在后面，来到一个休息室门口。
推开门，诺丽正坐在沙发上，黑猫跳进她的怀里。她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它，对奥丝黛拉露出一个微笑:
“我一直想单独见见你。”
“现在没人了，让我们来聊聊吧。”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宴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