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神山有点荒［基建］》白菜元子

8、神君偏头痛

　　从西峰到东峰的路程算不上远，却因要避开煞气团不得不绕些路，即便是腾云飞行，也是耽搁了一会功夫。

　　倒是身体刚刚好转的小阿锦，还未尽兴。纭衣刚应了她的请求，她便迫不及待展翅跃向空中，一会俯冲一会腾空，速度极快，见自己跑的太快，又折返回来停在空中等着纭衣，好不欢乐。

　　即便是满目疮痍的涿光山景，都没能影响她半分热情。瞧她玩得开心，纭衣心中也十分畅快，只觉脚下的浮云也轻快了许多。

　　快到东峰时，几人隐约听见有孩子嬉戏玩闹的声音，掠过浮云，纭衣瞧见溪水边上一群小娃娃正在戏水。小阿锦见状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蓁蓁连叫几声都未拦住。

　　“阿锦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蓁蓁嘟着嘴忍不住抱怨。

　　纭衣笑眯眯道：“小孩子嘛，玩心重点也是难免。何况这么久了，小阿锦都是自己一个人，突然看见和她一样大的孩子，自然是欢喜。”

　　蓁蓁也知神君说的在理，可是仍是有些担心：“可她初来乍到，若是被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咱们不是在这看着呢么？先让她自己去玩，若有不妥在出面也是来得及的。”纭衣安慰她，又道：“小阿锦总有要长大的时候，总归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事情，如今她尚小，同小友一同玩耍，正好参悟这处世之道。”

　　“神君这话在理。”雪曼仙姑不住的点头，也是赞同纭衣的做法。

　　云彩越靠越近，纭衣见地面上孩童甚多，三三两两闹做一团，忽然想起从前在东玄峰的日子，许多同她一样的小友们围在榕树老仙下听他讲故事，参道理，悟仙法。

　　或许，这涿光山也需要有这样一位榕树老仙呢。纭衣暗暗想着，心里隐约萌生出一个想法来。

　　小阿锦见纭衣等人到了，也不扑水了，忙是起身扑过去，她牵着纭衣的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灿烂。

　　旁边的孩子见了，也都围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盯着几人。

　　“阿锦，这是谁？”一个小仙童忽然开口。

　　大约是阿锦生的乖巧可爱，又是同龄，一来便同这群孩子闹做了一团，很快便熟悉了彼此。

　　阿锦扯着纭衣的手，一脸自豪道：“这便是我和你们说的神君大人，就是她救了我的命！”

　　欣赏完大家的崇拜，阿锦煞有介事的给纭衣介绍起自己的小友，有仙家的，有魔族的，还有妖族的，最后她指着刚刚说话的小少年，仰着小脸开心道：“这是池晏，是仙族的——唔，我也不知道了。”

　　纭衣瞧着这个眉眼凌厉的小少年，可不就是前两日她乔装时同她闲聊的那位小仙童。原来他叫池晏啊。

　　“你便是涿光山神？”池晏毫不畏惧的打量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戒备：“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给你们送药的呀！”纭衣微眯着笑眼，语气轻快。

　　“是昨天苏哥哥给我们带回来的药么？”一个身着素雅白裙，眼神怯怯的小姑娘细声问道。

　　苏哥哥？纭衣愣住，瞪大了眼睛，哥哥？她该不会是指的那个只老狐狸吧！

　　倒是小阿锦欢快地点头应道：“那是神君大人为大家熬制的呢！你们快把大家叫来呀！”

　　“劳烦神君了。”池晏抱拳，对着纭衣恭恭敬敬行了礼，稚嫩的脸上严肃庄重：“我这便去通知大家。”

　　待人齐时，纭衣已将汤药备好，说明来意后，又如在西峰一样，讲了一遍以物换药的规矩，随后问道：“大家可有异议？”

　　大家面面相觑，无人应答，却只有池晏一人来到纭衣的书案前。

　　“昨天苏哥哥为大家送药的时候并未要什么回报，为何今日神君亲自来了还要我们拿东西交换呢？”

　　沉默的人群里忽然有传来怯生生的话音。纭衣循声望了过去，竟然是刚刚那个看起来胆小可怜的小女孩。

　　纭衣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紧张的看看四周，颤着嗓子答到：“泠音。”

　　纭衣见她吓的眼睛都快红了，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笑道：“神君并分非是要你们的东西，只是若长久施药，神君的药也有用尽时不是？那倒时谁来为大家施药呢？更何况又的人长期受恩，心里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也不知泠音是否听懂了，只是不住的点头，纭衣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起身环顾了四周，问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为何今日是我来，而不是你们东峰的苏意邪来？”

　　众人点点头。

　　“苏意邪，还有其他东峰山民，都依照着规矩去采摘物品了。我想，你们不会想叫苏意邪为你们担这笔账吧？”

　　纭衣话未点透，小孩子或许不懂，但是稍微有些道行的都听的出，神君是叫他们莫要太自私。

　　“可，可是，若是苏哥哥他自己想呢？”小姑娘不甘心的问。

　　纭衣眸子冷了冷，只道：“便是他愿意，我的规矩也不愿意。今我为山神，既立了规矩，便不会为谁轻易而破。”

　　泠音听见，眼里登时含着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纭衣心凉了半息，耐心终是被消耗殆尽。

　　就在此时，池晏举着账册，目光澄澈，大声问道：“神君，我的账记好了，可否给我施药？”

　　“你愿意接受我的规矩？”纭衣挑眉。

　　“我不食嗟来之食，神君此举，甚美。”池晏不卑不亢地答。

　　纭衣点点头，示意蓁蓁为他赐药，不由感慨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傲骨。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排队等级，泠音虽是极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只是仍就泪眼婆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周围人都摇头叹息，心疼的不行。

　　小阿锦见了气的不行，冲到她面前理论：“神君赐药，救大家性命，于我们有天大的恩惠，我们感激她，供奉她，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怎么到你这里，反倒成神君欠了你的不是？”

　　泠音一听，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开始掉，呜呜咽咽道：“可是，可是做善事不是不当求回报么？神君又要我们感激又要我们的东西……这算什么……”

　　小阿锦气极，刚欲开口，被身后的池晏拉住，他朝她摇摇头，正色道：“不求回报，是要我们克己，而不是去衡量他人。若是拿着这个道理去要挟人，便是无耻。你不想师父觉得你是个小人吧？”

　　泠音一听，登时慌张了，忙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池晏冷哼一声，扯着气呼呼的小阿锦离开了。纭衣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他口中的师父，莫非是苏意邪？这人在东峰声望可真是不一般啊！

　　待她施完药，小阿锦早已换上笑颜，和新认识的同伴们玩得不亦乐乎。

　　“可真真是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雪曼仙姑打趣道。

　　“可不是，我刚去听了一耳朵，她在那给人讲神君的事迹呢！以前可没见她这么能说！”蓁蓁笑道。

　　“我有什么事迹？”纭衣愣住。

　　“讲你来了如何救她，还给大家盖了屋子，喏，现在讲到你大战苏意邪呢！”

　　纭衣哑然，她大战苏意邪，她可不好意思说。

　　正要叫上小阿锦回程时，忽然听见她那处传来争执。

　　“你胡说！师父怎么会输！”池晏猛的站起来，厉声指责。

　　小阿锦也是个倔脾气的，先是一愣，随后也是站起来大声道：“我没胡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师父！”

　　两个小孩子，刚刚还好的要勾指起誓，现在是互相瞪着眼，谁也不肯让谁。

　　阿锦见纭衣招手，也不想理他了，张开翅膀便飞走了，留下池晏一个人干瞪眼。

　　回程的路上，阿锦仍是有点委屈，也不想着飞了，只是站纭衣的云头上，许久闷声道：“明明我没说谎，他为什么不信我呢？”

　　“阿锦是不是觉得神君很厉害，无人能敌？”纭衣摸着她的头问道。

　　阿锦点点头。

　　“若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你，神君输了，你会怎么想？”

　　“那怎么会！”小阿锦一脸难以置信。

　　“在池晏心中，他的师父，就如同我在你心中一般，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纭衣笑了笑，又道：“神君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君也有打不过的人呢。”

　　“真的么？”小阿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山外有山，仙外有仙啊！你日后也要学会谦虚，才不会因为自大轻了敌，好么？”

　　小阿锦点点头，心里却道，神君也不过是安慰她而已，涿光山内神君还是最厉害的。于是很快又恢复先前模样，绕着她们的云头飞来飞去。

　　掠过煞气层时，纭衣发现这一团团黑雾至今未能汇集在一起，是这山中有大大小小的林子，将其困于其中，难以四散。

　　她想起先前琢磨的防风一事，心里忽然有了盘算。

　　看着身边笑若春桃，妩媚纤弱的蓁蓁，纭衣眼中发亮。

　　“神君，可是有事？”蓁蓁被盯的心里发毛。

　　“你是仙桃，那你的桃枝是不是可有辟邪？”纭衣按捺住心中激动，追问道。

　　“是倒是，只不过……”蓁蓁支支吾吾，脸色通红。

　　“只是什么？”

　　“哎呀，我带神君你去看好了！”蓁蓁一咬牙，狠心带着纭衣等人来到河畔一处黑雾弥漫的小山坡。

　　望着山坡上被煞气熏的一棵棵光秃秃的老枯树，连根枝杈子都没剩下，纭衣愣住了。

　　“这些，这些是你种的桃树？”纭衣屏息，用灵识传音。

　　蓁蓁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指着中间最秃的一棵树幽幽道：“这是我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