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的一生》陈七最

46、归乡3

　　阿春回到家里已是傍晚，金灿灿的夕阳洒在土坯房后树林那一片片碧绿的树叶上；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抖动着波光粼粼的叶片。杨树村庄几乎每个人家的房后，都有这一片杨树林。阿春不知道是谁栽下的这些树；是从什么时代栽下的这些树；从有记忆开始这些树就存在记忆里，孩童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躲在树林里晚躲猫猫，顽皮的阿春总是爬到好高的枝干，俯瞰着小伙伴挠着头寻找自己，自己躲在树上偷偷的乐。
　　母亲拿出锅里温热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此时的父亲与弟弟小东正开着拖拉机从田里归来。
　　“妈，齐老师去世了。”阿春低着头看着毫无食欲的饭菜问道。
　　“嗯，人老总会这么一天的。”
　　“可齐老师不是老死的。”阿春抬起头看着母亲，眼眶里充满泪水。
　　“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母亲李茴香不敢面对阿春的目光，躲闪着往屋外走去。
　　“妈。”阿春叫住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见老师最后一面？”
　　“阿春，齐老师的病大夫都治不好，你回来又能怎样？”
　　“这是理由吗？这是不告诉我的理由吗？”阿春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一直想。”阿春愤怒的看着母亲：“我再想一个你们不能告诉的理由，无论是什么我都试着说服自己去原谅！可能有什么理由？无非是钱吧！你们觉得把钱花在路费上去看一个行将就死的人是一种浪费，对吧？就像你们觉得我把钱花在过年回家的路上是一样的，对吧？”
　　“阿春。。。”母亲李茴香不敢相信眼前怒目圆睁的人是自己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
　　“可哥哥为什么可以每年回家？明明他花的是我赚的钱。”阿春用袖口擦干眼角的泪水。
　　这时外面传来机动车的轰隆声，弟弟小东将拖拉机开进院里。父亲从车斗里拿出锄头，铁具放回仓房了。
　　二人一进屋就感受到屋子的气氛很不对劲，父亲苏福强看着女儿满脸泪水，眼神里充满愤怒，而母亲在一旁低眉顺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却也明白十之八九。
　　“爸！”阿春面对着父亲说道:“盖房子的钱我会尽快给家里汇过来，我只出五万。”说完阿春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往门外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以为你挣几个钱你就不是你了！”父亲苏福强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挑衅,“忤逆父母，逆子！”
　　弟弟小东立马追了出去，天已经入黑。
　　“二姐，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小东抢过阿春的行李箱，拉住阿春。
　　“我回北京，挣钱！”说完阿春尝试抢过小东手里的行李。
　　“天已经黑了，这会儿没有车了。”
　　“我去车站等，明早坐最早的车回北京。”
　　“二姐。。。”
　　“小东。。。”阿春蹲在柏油马路上地上哭了出来。
　　“你在这等我，我回去把车开出来，今天晚上你去我女同学家睡，明早一起坐车回去。”